第二天,莫府。
一大早,刚吃完饭,孙傅跟何栗,带着筹钱工作组一帮人,在刘韐麾下数十士兵的护卫下,就来到了这里。
莫俦老婆一大早正准备出去逛逛街、买买金银首饰,顺便探听探听开封城的老百姓都在如何赞扬他的丈夫。
他的丈夫莫俦,昨日被赵官家赋予重大使命,听说这项使命与宋金和平有关,若是办成,他丈夫将为大宋建下不世之功,很有可能被封王封侯。
莫俦老婆越想越高兴,哼着小曲扭着腰,觉得自个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莫府大门一打开,却见一群官员和兵士站在府门口。
莫俦老婆先是一惊,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因为她己经认出,为首的两人正是何宰相和孙右丞。
何宰相和孙右丞出了事后被赵官家重新启用,这事莫俦老婆也略有耳闻。
想必此刻,他们是奉官家之旨,来亲自告诉她,她丈夫莫俦昨天为宋金和平做出了巨大贡献,他们率先一步前来给她通报这个天大好消息。
两位朝廷宰执级别大臣一大早亲自登门道喜,这是何等殊荣啊!这是整个大宋朝历史,都十分罕见的啊!
莫俦老婆想到这,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赵官家万岁!赵官家万福!
莫俦老婆心里呼喊着,然后激动地就将孙傅与何栗往里屋请,并赶紧吩咐家丁把莫府最好的饭菜及美酒端来,她要亲自为两位宰执斟酒,要亲自敬他们一杯。
酒斟满,菜端上,莫俦老婆端起一杯酒,用充满期待与幸福的眼神看着孙傅与何栗。
“两位大人,我家相公其实也只是做了份内的事,他作为朝廷高官,为大宋为官家分忧这是他应该的,我们咋能劳驾两位大人亲自登门拜访呢!来来来,小酒小菜,切莫嫌弃,妾身先敬二位大人一杯。”
说完,莫俦老婆豪爽地咕噜一口,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可是,面前的孙傅与何栗,却纹丝不动。
见此情形,莫俦老婆极其不解:“二位大人,可是小宅酒菜不合二位大人心意?”
孙傅见气氛都己经烘托到这份上了,也不藏着掖着了,盯着莫俦老婆,有些冰冷地说道:“莫夫人,你家要大祸临头了,你还有心思喝酒吃菜呐!”
莫俦老婆一听,吓得手中筷子都掉了,急忙问道:“孙大人,此言何意,还请孙大人指点迷津呐!”
孙傅淡淡道:“莫夫人,您可知,您丈夫莫尚书此次肩负何使命?”
莫俦老婆点头立马回复道:“知道啊,不就和金国使者议和么?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么?”
孙傅一副深沉的模样,继续冷冷道:“那你可知,和议条件,和议底线?”
关于赵环给出的“三不”和议底线,目前处于内部消息,并没有流传出去,一些朝廷重臣家属都不知道。
而外界,虽然也在纷纷猜测,但是大家根本想不到这里去,因为在他们看来,大宋朝与金人只要一议和,无非就是割地、称臣、纳贡。
莫俦老婆想了想,依据之前的惯例,猜测道:“底线,底线无非就是少割点地,少赔点款,对金关系中地位稍微拔高一点。”
莫俦老婆作为吏部尚书夫人,不会不知道北宋宋真宗时的那段历史,就是那会大宋与辽国签订“澶渊之盟”,宋真宗原本底线是100万两,而且300万两他也能接受,但最后曹利用却首接谈到了30万两,然后曹利用被宋真宗各种重赏。
按照这个,他丈夫莫俦也一样,只要能少割地少纳贡,那就是大功一件了。
一首沉默的何栗,突然厉声道:“真是妇人之见!莫夫人,实不相瞒,此次官家给出的议和底线是,不割地、不称臣、不纳贡!”
莫俦老婆一听,差点没晕过去,哆哆嗦嗦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完成呐!”
孙傅见状,趁热打铁道:“你可知,若莫大人完不成任务,官家会如何处置?”
何栗旁敲侧击提醒道:“皇帝故意让你去干完不成的任务,你说还能如何处置,不明摆着就是要…”
“啊…”莫俦老婆一听差点吓晕过去,他颤颤兢兢道:“这这这…这不能啊,不能啊…那个,还望孙大人指点迷津,指点迷津啊。”
何栗给她指了条明路:“莫夫人,你可知,官家现在最缺什么?对,没错,缺钱。这就是官家,为何要暂时不治我俩的罪,反而让我们牵头成立筹钱小组。”
莫俦老婆若有所思点着头。
孙傅插嘴补充一句道:“官家当着百官的面,还强调让我们大胆去榨肥猪的油。”
莫俦老婆也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只不过,她也舍不得家里的财产呐,于是拼命喊穷:“为大宋为官家,莫府就是砸锅卖铁也在所不惜,只可惜,莫府开销庞大,可却只靠我家相公那点俸禄…”
何栗冷冷道:“莫夫人,这条路可是你自找的,到时不要说本相没有提前给你提过醒。”
孙傅也不无威胁道:“搞不好,到时,你们莫府人没了,钱没了,最后啥都不剩了,还要背负个误国害民、国之蛀虫的恶名。”
何栗吃了口菜,最后充满同情道:“散点家财,帮助官家,帮助国家,这样一来,官家高兴了,你家相公,不就没事了么?再者,你让我们交了差,我们也会动用一切能量,帮助你家相公渡过此次难关呐!这么好的买卖,难道莫夫人还犹犹豫豫?”
说完,何栗起身就要离去。
孙傅也是瞥了莫俦老婆一眼,也作势要离去。
莫俦老婆一看,赶紧将他们拉回来,然后老老实实将家里的所有财产全部上交。
交完了财产,莫俦老婆还对孙傅与何栗千恩万谢,还请他们多多照顾她莫家。
孙傅与何栗满意离去,离开前,他们叮嘱莫俦老婆,到时其它官员问起这事,要如何如何更改一下情节,莫俦老婆点头如捣蒜,表示一定照办。
此次诱使莫家上贡,共获得现钱三万贯,金银器皿、丝绸六千两。
本来还有田宅地契、文玩字画之类的值钱玩意,但在战时不好变现,孙傅与何栗先将它们封存了起来,到时需要的时候会再来取。
从莫俦家出来后,孙傅与何栗又马不停蹄赶往李邦彦家,然后如法炮制,从李邦彦家又诱骗了现钱八万贯、金银一万两。
孙傅知道李邦彦家不止这些钱,但李家不肯拿出来,他们也不好真来硬的,毕竟他们也不想把事惹大,更不想逼得这帮人狗急跳墙。
能搞到钱,且还能让对方对自己感恩戴德,这才是他们此行的根本宗旨。
离开李家,孙傅笑盈盈看着何栗,何栗也笑盈盈盯着孙傅。
他们不愧是筹钱小组总组长,居然超额完成了第一天的筹钱任务。
他们都给对方竖起了个大拇指。
不过,何栗不愧是状元,他思想政治觉悟很高,他最后语重心长提醒孙傅道:“孙大人,不是咱们能干,而是咱们官家慧眼识珠,知人善用啊!”
孙傅深以为然,大呼“官家圣明!”
太学生领袖陈东回到太学后,立马引发了近两千太学生的强势围观。
整个太学,最顶峰时期也就3800人,如今,居然有近2000人围观陈东,可见陈东被皇帝召见之后,影响力扩大了多少倍。
一众太学生还以为官家这次召见陈东,是想对陈东下手,毕竟外面己经传出金人使团入京和议,赵官家可能担心陈东又带着一帮太学生出来搞事,想提前解决掉陈东这个祸患。
可是,陈东平平安安回来了,连一根毛都没掉。
全体太学生沸腾了,彻底沸腾了。
而陈东,望着这群可爱的伙伴,也是心情激动,情绪高昂。
有这群爱国爱民的热血青年,何愁大宋不打败金贼,何愁大宋不中兴!
接着,他当众宣布几件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