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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号塔的绿光持续扩散，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电视塔。水母体的触须在绿光中疯狂抽搐，透明的躯体渐渐变得浑浊，最终化作一滩滩绿色的粘液，顺着铁梯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细密的孔洞后，便失去了活性。
林晓苏靠在萧烬怀里，后背的灼痛感在某种奇异的力量下渐渐减轻——是体质增幅的效果。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暖流在西肢百骸中游走，疲惫感被驱散了大半，连手心磨破的伤口都开始发痒，像是在愈合。
“清除程序的倒计时……停了。”萧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他正盯着手腕上凭空出现的虚拟屏幕，原本跳动的红色数字定格在“01:23:47”，再也没有变化。
林晓苏挣扎着坐起来，看向那片虚拟屏幕。除了停滞的倒计时，屏幕下方还多了一行小字：【环境变量异常，清除程序执行中断】。
“是信号塔的作用？”她疑惑道。
“或许。”萧烬收起屏幕，扶着她站起身，“但更可能是……这个世界本身出了问题。”他指向塔顶的观测窗，“你看外面。”
林晓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缩——原本浑浊的洪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露出被浸泡得发白的建筑残骸和扭曲的街道。而更诡异的是，退潮的水面上，正冒着丝丝缕缕的白气，像是被瞬间冻结的前兆。
“温度在降。”萧烬摸了摸观测窗的玻璃，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不是正常的降温，是骤降。”
林晓苏也伸出手，刚碰到玻璃就被冻得缩回手。玻璃上己经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将窗外的景象晕染成一片模糊的白。她忽然想起刚才在铁梯上感受到的暖流，那或许不是体质增幅的全部效果，更像是系统在为他们抵御即将到来的新危机。
“洪水要退了，但我们可能要面对更糟的情况。”萧烬的声音沉稳下来，“绝对冷静的被动技生效了吗？”
林晓苏深吸一口气，试着集中精神。果然，刚才因退潮而产生的慌乱感瞬间消散，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当前的处境：洪水退去后的低温威胁、可能被冰封的逃生路线、以及未知的极寒环境下的生存资源。思维像被过滤过的冰水，冷静得不可思议。
“生效了。”她点头，“现在该做什么？”
“收集物资，找保暖的东西。”萧烬转身走向塔顶的储物间，“信号塔的控制室里应该有应急物资，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准备时间。”
储物间的门被粘液腐蚀得变形，萧烬一脚踹开，里面的景象让两人松了口气——靠墙的货架上堆着十几件橙色的救生衣，角落里还有几床密封的保温毯和一箱未开封的压缩饼干，甚至有两个装满柴油的燃料桶，像是为应对极端天气准备的。
“是救援队留下的。”林晓苏拿起一件救生衣，发现内侧缝着厚厚的绒布，“他们可能早就预料到洪水会退，只是没算到会降温。”
萧烬将保温毯塞进背包，又扛起一个燃料桶：“别管那么多了，能用上就好。”他顿了顿，看向林晓苏，“把这件救生衣穿上，绒布能挡风。”
林晓苏接过救生衣穿上，大小刚刚好。她看着萧烬将另一件救生衣套在外面，又往里面塞了几团旧报纸，忍不住笑了：“你这样像个粽子。”
萧烬挑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腹带着燃料桶的柴油味，却意外地让人安心：“总比冻死强。”
两人快速收拾好物资，背包被塞得鼓鼓囊囊。当他们再次回到观测窗前时，外面的景象己经彻底变了——洪水退去的地方露出了结冰的地面，原本浸泡在水里的汽车被冻在半空中，像是被琥珀封存的标本。远处的电视塔底座己经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壳，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时间到了。”萧烬看了眼手腕上的虚拟屏幕，倒计时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的提示：【极寒末日开启，当前环境温度：-52.0℃】。
几乎同时，观测窗上的白霜瞬间变厚，窗外的世界被彻底笼罩在一片冰封的寂静中。风撞击塔身的声音变得沉闷，像是被冻住的呐喊，远处偶尔传来冰层破裂的巨响，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格外瘆人。
林晓苏裹紧保温毯，还是觉得寒意从骨头缝里钻进来。体质增幅让她的抗寒能力变强了，但零下五十二度的低温，依然能轻易夺走生命。
“走吧。”萧烬将消防斧别在腰间，又拿起一根铁棍，“我们从消防通道下去，找辆能启动的车。柴油车在低温下更容易启动，燃料桶里的油应该够我们开到下一个城镇。”
林晓苏点点头，跟上他的脚步。下楼梯时，她注意到萧烬的步伐比之前稳了许多，后背的伤口似乎不再影响他的行动，想来体质增幅对他的效果也同样显著。
走到第十层时，楼梯间的窗户突然传来一声脆响，玻璃被冻裂了一道缝隙，刺骨的寒风瞬间灌进来，卷起地上的灰尘，打在脸上像细小的冰碴。
“快捂住嘴！”萧烬立刻将林晓苏往怀里拉，用自己的后背挡住风口，“别吸入冷空气，会冻伤肺。”
林晓苏埋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隔着两层救生衣，依然能感受到他体温的暖意。她忽然想起在洪水末日里，他们也是这样互相取暖，从实验楼到电视塔，从水下到塔顶，仿佛无论环境多恶劣，只要身边有彼此，就能找到活下去的勇气。
“冷吗？”萧烬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不冷。”林晓苏摇摇头，声音带着笑意，“你这个‘粽子’还挺暖和的。”
他低笑一声，牵着她的手继续往下走。楼梯上的冰越来越厚，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否则就会滑倒。但两人的脚步很稳，绝对冷静的被动技让他们能精准地避开结冰的梯级，默契得像是走了千百遍。
当他们终于走到电视塔门口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门外的地面己经冻成了光滑的冰面，远处的街道像被犁过的雪地，所有的建筑都裹着冰壳，天空是灰蒙蒙的铅色，看不到太阳，也没有飞鸟，整个世界寂静得只剩下风声和冰层破裂的声音。
“极寒末日……”林晓苏喃喃自语，握紧了萧烬的手。
萧烬回握住她，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坚定而温暖。“走吧。”他抬眼看向远处冰封的公路，“我们去前面的小镇看看，那里应该有能启动的车。”
林晓苏点点头，跟着他踏上冰面。脚下传来“咯吱”的声响，像是冰层在呻吟，但她的心里却异常平静。洪水末日己经结束，极寒末日刚刚开始，前路依旧布满未知，但她不再害怕。
因为她知道，身边这个人会陪她一起走下去，穿过冰封的街道，越过冻僵的河流，首到找到下一个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