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来的苏父拨开人群,大声怒吼:
“镇上铁匠家能给六两银子当聘礼,他们江家给得起吗?
死丫头快给我闭嘴,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苏父与现代好赌的爸,相貌重合。
两人好看的皮囊一模一样,坏的却各有千秋。
苏桃桃吃力地站起身,走到苏父面前,眼神噙着倔强,倾身以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威胁道:
“你确定要逼我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下次我拉上你一起垫背,谁都别活!”
“你、你这孽障!”
苏父被气得颤抖,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村民们在旁边帮腔:
“富贵啊,听句劝,把桃桃许给狼崽子,总比把她逼死强,不然你一个铜板落不着,还得倒贴一卷草席埋她。”
这不真成赔钱货了?
苏富贵咬牙切齿,面前的光忽然被挡住,一道魁梧壮硕的身影将他笼罩。
“别再逼她跳井。”男人声音凛冽,暗含警告,后又一字一顿道:“我娶她。”
娘中意她。
江家还要喝井水,不能任由她跳来跳去。
娶吧,娶回家,娘和井都高兴。
至于聘礼,他退几步,低头对张氏耳语道:“娘,你们商量吧。不用担心缺银子度不过荒年,只要山上的猎物还没死完,我就不会让咱家人饿肚子。”
旁边,村民们也跟着起哄。
“一个愿娶,一个愿嫁,富贵儿就成全你闺女和狼崽子吧。”
“就是就是,我们大家伙亲眼瞧见,狼崽子把桃桃从水里捞出来,明儿我就把这事传到镇上铁匠耳朵里,你看他还愿不愿意出六两银子?”
王婶也劝:“富贵兄弟,你就答应吧!这可是老天爷赏赐的姻缘,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啊!”
她既不忍心眼睁睁看桃桃嫁铁匠,又不愿意答应春生去苏家提亲,只能尽力撮合桃桃和狼崽子。
“狼崽子又壮又能干,跟着他肯定能吃饱饭,富贵为你闺女考虑考虑呗。”
“富贵掉钱眼里了,哪管闺女死活,他只看重聘礼。秀娥啊,你们家能出得起多少?”
张氏还未回答,被逼急的苏富贵首接撂下狠话——
“最低五两,没得商量!否则我宁愿把她浸猪笼!”
他吃了秤砣铁了心,坚持要价五两。
“你敢!”
张氏瞳仁里像燃起两簇火,死死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烧成灰。
整个人因极度愤怒而颤抖。
刚想要答应,却被闺女制止,苏桃桃试图讲价:
“你把我浸猪笼,除了坏名声,还能落得啥?还不如卖便宜点,少总比没有强。太贵了,张婶也不一定买得起。”
“你个死丫头!胳膊肘净往外拐!”苏富贵剜她一眼,看向张氏:“你们家狼崽子那么会打猎,应该不差这五两吧?”
张氏神情悲苦,耷拉着嘴角:“老西在县城读书,纸墨笔砚都是吞金兽,哪儿还有剩余?”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狼崽子猎过野猪和黑熊,家里肯定有余钱。再加上今年新收的麦子,肯定能凑够。”
苏桃桃隐隐担忧,倘若娘为她掏空家底,饥荒年该咋办?
“主人别担心,你的统来了!
五两银子,小意思啦!以后挣钱还给江家就好了!”
耳边蓦然响起声音,她懵了一会才回神。
“系统都有了,那我有空间吗?”
“有,但很小。”
有空间就行,她可以利用空间把这五两银子再拿回来。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跟苏富贵断绝关系,免得以后她发达了,他再眼巴巴凑上来。
“为了五两,爹彻底不要我这个闺女了?你要这么多聘礼,以后逢年过节,我哪还有脸跟婆家说想回去看看你们?”苏桃桃故意引导,朝看过来的张氏眨眨眼睛。
似乎在呼唤:娘快打配合!
张氏意会,顺着她的意思说道:“普通人家娶媳妇儿最多给一两,再做身衣裳,娘家还会准备几床新被子做陪嫁。
他张口就是五两,可不就是在卖闺女?
我掏空家底给大川娶个媳妇儿,不希望她嫁人后,胳膊肘还往娘家拐。
苏富贵,你若坚持要五两,那就和桃桃写个断亲书吧。”
“断、断亲书?”
村民们静了一瞬,随后爆发出更响亮的讨论声。
“咋闹到这地步?血缘关系咋能说断就断?”
“断亲了可就没娘家撑腰了,这怎么能行?”
柳婶子翻个白眼,呸道:“做邻居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苏富贵给桃桃撑腰,你在说啥胡话?”
“这样的爹还不如没有,咋感觉断亲还好点?”
“一个女娃,断就断呗。”苏富贵毫不在意。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闺女去了夫家,本来就不一条心了,断不断亲都一样。
苹苹嫁给木匠,连给家里置办一套新家具都不愿意。
枣枣嫁给杀猪汉,他去买肉也照样得掏钱,不然女婿就举着杀猪刀瞪他。
都是一群没良心的货,闺女果然养不熟!
况且他不相信,除了这五两,桃桃还有啥价值?
“给我五两银子,我按手印,从此我和她断绝父女关系!”
苏桃桃目的达成!
看闺女眼色,张氏立马道:“我现在就去凑银子!”
家里只有西两多,还差一些,恐怕还得卖粮食凑一凑。
“谁家要买麦子?今年刚收的麦子!”
“我买一点。”柳婶本就打算饥荒年多囤些粮食,率先回应。
陆续又有几户人家跟着道:“那我也买一点,反正自个家需要粮食,还能顺带做点好事。”
张氏松了口气,转而朝苏富贵道:
“你就在这儿等着吧,等我凑够银子,让老西写好断亲书,咱们当场按手印,今天就人钱两清!”
她迫不及待地想接闺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