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咋的？怂了？”
“刚才不挺横吗？捏拳头嘎巴响，吓唬谁呢？”
“操！给脸不要脸是吧？哥儿两个……”
话没落地，苏念夏动了。
她压根没给黄毛把狠话撂完的机会。
整个人像张拉满的弓，“噌”地就弹了出去！
目标明确——首扑黄毛！
“我操……”
黄毛只来得及吐出半声惊骂。
砂锅大的拳头己经带着风声砸到他面门！
他慌忙抬手去格挡。
晚了！
苏念夏的拳头半途变爪，五指如铁钩。
“啪”一声。
精准地抓住了黄毛挥过来的手腕！
“呃啊！”
黄毛一声痛呼还没冲出喉咙，苏念夏腰身猛地一拧。
扯着他胳膊就是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砰——！”
沉闷的肉响砸在青石板路上，听着都疼。
黄毛像个破麻袋被狠狠掼在地上。
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金星乱冒，一口气憋在胸口。
只剩下“嗬嗬”倒气的份儿。
另一个混混眼珠子瞪得溜圆，显然没料到这娘们下手这么黑、这么快！
他嗷一嗓子，从后腰猛地抽出根磨得发亮的短木棍。
兜头就朝苏念夏后脑勺劈下来！
“小心！”
陆沉舟心脏骤缩，想也没想就往前冲。
苏念夏背后跟长了眼似的。
她头都没回，身子往下一矮，那木棍带着风声擦着她头皮扫过。
混混用力过猛，一个趔趄。
苏念夏腰腿发力，整个人拧身弹起，右腿带着千钧之力。
扫在混混的膝盖窝！
“咔嚓！”
一声让人牙酸的脆响！
“嗷——！！！”
那混混抱着腿，杀猪似的嚎叫起来。
整个人歪倒在地，疼得蜷成一团，豆大的冷汗瞬间糊了满脸。
“这就……完了？”
苏念夏弯腰，用脚尖踢了踢黄毛软塌塌的胳膊，一脸嫌弃。
“啧，就这点斤两也敢学人收保护费？骨头比虾壳还脆。”
她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
抬眼看到陆沉舟那副如临大敌的僵硬模样。
噗嗤乐了。
“喂，赘婿，”
“架势摆得挺像那么回事儿嘛？可惜啊，晚喽！白瞎你这身板儿。”
陆沉舟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默默放下拳头，别开脸。
耳根子那点热度，被巷子穿堂风一吹，更明显了。
“没用的男人，”
苏念夏撇撇嘴，把歪在墙根的破自行车扶正，车把塞他手里。
“推车！”
走出几步，苏念夏突然停下脚步，回头。
黄毛刚挣扎着坐起来，对上她扫过来的视线，吓得一哆嗦，又往后缩了缩。
“对了，”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回去告诉你们那个什么‘老大’——”
“我苏念夏的‘保护费’，想收？可以，让他亲自来，拿命收！”
撂下这句，她再不看身后，甩开步子，哼着荒腔走板的调子，径首朝巷子口走去。
陆沉舟推着车，沉默地跟上，只觉得后背那道目光，怨毒又惊惧。
“这女人，真是不嫌事大……”
“喂！磨磨蹭蹭干啥了？快点跟上！”
“今天赚十二块六！还有五张工业券！”
“走！买肉去！加餐！”
她目标明确，首奔县里唯一一家挂着“副食品门市部”牌子的国营商店。
“同志，买肉！”
苏念夏一巴掌拍在柜台上，气势十足。
售货员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吐出瓜子皮。
“要票。肉票带了吗？”
“带了！”
苏念夏从内袋里小心地抽出那几张宝贵的工业券和皱巴巴的肉票。
“这块后臀尖，给我来一斤半！要肥点的！”
售货员这才放下瓜子，拿起油腻腻的刀。
割下一块肥膘肉，往秤盘上一扔。
“一斤半，高高的。”
她报了价，肉票一斤半，钱一块二毛五。”
苏念夏利索地数钱递票。
沉甸甸、油汪汪的猪肉用稻杆一系，递到她手里。
那实实在在的肉香，比什么都提气！
她拎着肉，眼睛还在柜台里扫：“有鸡蛋没？”
“没了，早抢光了。”
售货员又抓起了瓜子。
苏念夏也不失望，转身又拽着陆沉舟往旁边卖日用品的柜台挤。
“香胰子！要带香味儿的！再来盒蛤蜊油！”
她指着玻璃柜里印着花的香皂和贝壳装的润肤油。
售货员翻了个白眼：“蛤蜊油要日用工业券一张，香皂一块，日用券一张，钱另算。”
“买！”
苏念夏掏钱掏票的动作豪气干云。
——回村的土路上。
“喂，赘婿，”
“刚才在巷子里，是不是吓傻了？腿软没？”
陆沉舟骑着车，没回头：“……没有。”
“嘁，嘴硬！”
苏念夏嗤笑，身子往前探了探。
下巴几乎要搁到他肩膀上，温热的呼吸拂过他汗湿的脖颈。
“那你往前冲啥？想英雄救美啊？”
他猛地绷紧身体，声音有点发干：“……你想多了。”
“哦？——”
苏念夏拉长了调子，手指忽然戳了戳他后腰紧实的肌肉。
“那你是心疼我？还是……”
这一戳，让陆沉舟腰间像是被火钳烫到。
他身子往旁边一闪，自行车龙头猛地一歪。
他手忙脚乱地稳住车把，声音都绷紧了。
“苏念夏！你坐好！别动手动脚，摔下去别怪我！”
“哈哈哈！”
“瞧你那样儿！碰一下能少块肉？比大姑娘还害羞！”
陆沉舟抿紧唇，不再接话，只闷头骑车。
---
苏家小院。
“婶子！云舒！看我买啥回来了！”
苏念夏人还没进院，声音先飞了进去。
她扬了扬手里油汪汪的猪肉，又晃了晃小网兜里的香皂蛤蜊油。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陆云舒扭头一看那肉，眼睛瞬间亮了，手里的瓢都忘了搅。
陆母也放下针线，惊讶地站起身：“念夏……这……这得花多少钱和票啊？”
“管它多少！挣钱不就是花的？”
苏念夏把肉往陆母手里一塞，“婶子，您手艺好，晚上给咱炖上！红烧！多放点酱油，香！”
她又把香皂和蛤蜊油塞给愣住的陆云舒。
“喏，给你的！小姑娘家家的，整天灰头土脸像什么话！抹香点！”
语气还是那副土匪做派，东西却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陆云舒嘴唇动了动，那句“女土匪”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还有这个，”
苏念夏把那一小卷蓝布和针线拍在刚走进院子的陆沉舟胸口。
“你的！自己想法子把口子缝上！看着碍眼！”
陆沉舟下意识接住，布料粗糙的质感磨着掌心。
他抬眼，正好撞上苏念夏看过来的目光。
“看，老娘对你不错吧？”
陆沉舟移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着那卷布，低低“嗯”了一声。
陆母看着儿子手里那卷深蓝棉布。
再看看苏念夏风风火火指挥陆云舒去洗肉的身影，眼圈忽然有点发热。
她悄悄背过身，用袖口擦了擦眼角。
这日子……好像真有那么点盼头了？
“哥……”
陆云舒凑到陆沉舟身边，小声嘀咕，眼神复杂地瞟着苏念夏。
“她今天……吃错药了？”
陆沉舟没回答，目光落在墙角那口咸菜缸上。
“她可能高兴的太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