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绒雪精准、高效的操作下,武钢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胸腔重新开始了规律的起伏;宋伊胸口那致命的血气胸得到了紧急处理,虽然依旧昏迷,但生命体征总算稳定下来。车厢内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气息,却让人感到一丝劫后余生的希望。
秦澜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看着千绒雪专注而娴熟的侧影,那神情与她粉色兔子睡衣形成的反差极具冲击力。
他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这才想起自己那屏幕碎裂、布满灰尘的手机。
点亮屏幕,无数条信息和未接来电的提示瞬间涌出,大部分来自朋友和同学,都在询问他的安危。
然而,置顶的那个名字——“阿姐 楚鸾莹”——却异常安静。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新信息。
这太反常了!秦澜的心猛地一沉。
按照楚鸾莹那“弟控晚期”的性格,金州发生这么大的骚乱,自己失联这么久,她早就该把手机打爆,甚至可能首接杀出来找人了。
这种反常的安静,只意味着一件事——阿姐可能也遇到了麻烦!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取代了刚刚松下的神经。
那群亡命徒!阿姐那张花容月貌的脸…该死,自己刚才只顾着救人找车,竟然把最重要的人给忘了!
他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楚鸾莹的号码,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了。
“小澜?” 楚鸾莹的声音传来,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依旧带着她特有的甜美。
“姐!” 秦澜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急切,“你在哪?!金州全城暴动,你没事吧?!有没有遇到危险?” 他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去。
“我没事呀,挺好的。” 楚鸾莹回答得很快,甚至有点过于轻快了,“倒是你,小澜,你现在…在哪呢?安全吗?听你那边…好像有引擎声?”
“我在…” 秦澜刚要回答,驾驶座的巾帼恰好开口,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小姐,康尔医院马上到了。院方反馈,他们急诊科和外科今天爆满,顶尖医生都在手术台上,恐怕…”
“联系陈院长,让他立刻协调!同时通知家里的医疗组,立刻在顶楼手术室待命,准备接手!” 千绒雪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瞬间盖过了电话那头。
“好的,小姐!” 巾帼立刻执行。
“医院?!小澜!你怎么了?受伤了?!” 电话里楚鸾莹的声音陡然拔高,那份刻意维持的轻松瞬间被真实的、几乎破音的惊慌取代,“你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
“不是我!姐!别担心!不是我受伤!” 秦澜赶紧解释,心却揪得更紧。
阿姐的反应太激烈了,她平时的冷静去哪了?“是…是两位警官,我帮忙送他们过来。说来话长,等我回来再跟你细说,你现在安全就好!”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哦…哦…不是你就好…” 楚鸾莹的声音明显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带上了一种欲言又止的迟疑,“小澜…那个…我…我今天不在金州…”
“不在金州?!” 秦澜一愣,脱口而出,“你去哪了?什么时候走的?怎么没告诉我?” 他记得早上出门前阿姐还在家给他做早餐。
“嗯…有点…有点急事,临时决定的。” 楚鸾莹的声音飘忽起来,带着明显的犹豫和回避,“一言难尽…总之,你别担心我,我很好。你照顾好自己,听到没?家里…我卧室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有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生日,你先拿去用,别委屈自己。” 她像交代后事一样飞快地说着。
秦澜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这对话的节奏、这回避的态度、这突然的离开…简首和他刚才搪塞阿姐时如出一辙。
太不对劲了!阿姐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而且是那种她认为不能告诉自己的事情!
“姐!你到底在哪?遇到什么事了?告诉我!” 秦澜的声音带上了焦急和一丝严厉。
“别问了,小澜!我…我这边信号不太好!记住,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楚鸾莹没等秦澜再开口,电话就被匆匆挂断,只留下一串忙音。
“嘟…嘟…嘟…”
秦澜握着手机,听着那冰冷的忙音,一股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脏。
阿姐…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林肯车稳稳停在了康尔医院灯火通明、却显得异常忙碌的急诊通道前。
早己接到通知的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床迅速围了上来。
秦澜甩开纷乱的思绪,立刻下车帮忙,和千绒雪、巾帼一起小心翼翼地将武钢和宋伊转移到担架上。
“谢谢你,秦澜。” 看着两位长辈被快速推进急诊大楼,千绒雪终于松了口气,转向秦澜,眼神真诚而复杂,“如果不是你…钢叔和伊叔他们…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
“举手之劳。” 秦澜摆摆手,压下心中的忧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这人没啥大优点,就是见不得好人遭罪。” 他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大楼,“人送到了,我也该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家里那张银行卡和楚鸾莹的反常,像块巨石压在他心头。
“诶!等等!秦澜!” 千绒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从身后响起。
秦澜停下脚步,回头挑眉看她,嘴角带着点痞气的笑:“怎么,千警官?刚救完人就要审我了?还是怀疑我跟那帮劫匪是一伙的?”
“不是!你胡说什么!” 千绒雪被他看得脸颊微热,下意识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又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声音也低了几分,带着点罕见的局促,“那个…我俩…加个…W信吧?” 她飞快地说完,像是卸下了一个重担,但又带着点期待和紧张看着他。
秦澜有些意外,但也没多想。
这大小姐虽然背景神秘,脾气也冲,但人倒是不坏。他掏出屏幕碎成蛛网的手机:“行啊,扫我?不过手机有点惨,不知道扫不扫得出来。”
两人互加了微信,千绒雪的微信头像是一只傲娇的布偶猫,昵称简单粗暴“千”。
秦澜收起手机,对千绒雪点点头,转身大步流星地融入了医院外渐渐恢复人气的街道。
千绒雪站在原地,看着秦澜那挺拔却带着一丝疲惫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手指无意识地着手机屏幕上的新联系人——“秦澜(体育生)”。
金州城混乱的余波正在平息,路灯重新亮起,零星的车辆开始行驶,一些胆大的行人也走上了街头,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庆幸。
秦澜站在路边,试图拦车。一辆绿色的出租车慢悠悠地靠了过来。
“去哪啊,帅哥?” 司机摇下车窗,一张油腻的脸上堆着假笑。
“春天花园小区。” 秦澜拉开车门就要坐进去。
“等等!” 司机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市侩的精明,“春天花园啊,不远。不过帅哥,你看今天这情况…全城大乱,我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出来拉活儿的!得这个数!” 他张开一个巴掌。
“五倍?!” 秦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气笑了,“你丫的趁火打劫啊?!”
“嘿!话不能这么说!” 司机脸一沉,语气也横了起来,“嫌贵?爱坐不坐!穷逼一个,装什么大瓣蒜,老子还不伺候了!” 说完,猛地一踩油门,出租车带着一股尾气扬长而去。
“操!” 秦澜对着车尾灯骂了一句。
他算是看透了,灾难之后,总有渣滓想发昧心财。让他当这冤大头?门都没有!
他目光一扫,落在路边停车区几辆颜色鲜亮的共享单车上。体育生的嘴角勾起一抹桀骜的弧度。
“就你了!”
双腿就是最好的引擎,秦澜解锁一辆单车,长腿一跨,车轮转动,朝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午风吹拂着他汗湿的额发,也暂时吹散了些许心头的阴霾。看着沿途熟悉的街景逐渐恢复秩序,一种归家的温暖感油然而生。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虽然阿姐不在,但那也是他和阿姐共同的家。
终于,熟悉的“春天花园”小区大门映入眼帘。
秦澜将单车停在楼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七楼。
站在熟悉的702门前,他习惯性地伸手进口袋掏钥匙,脸上还带着一丝运动后的红晕和回家的轻松。
然而,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冰冷的门锁时,动作猛地僵住了!
门锁的锁孔边缘,赫然有几道新鲜的、深深的划痕!像是被什么硬物粗暴地撬过!
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完全锁死!一条细微的缝隙,透出屋内死寂的黑暗。
所有的疲惫和归家的温暖感荡然无存,阿姐不在家…门被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