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雅那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恐惧“金山飞走”的沈明生立马给自己找了个话头截胡他接下来要说的意思。
“哦哦哦!花园!对对对!白贤侄是来说花园改建进度的!” 沈明生瞬间活了过来,脸上的褶子因为过度放松而显得有些抽搐,他赶紧热情地引着白慕雅往客厅走,“来来来,咱们去前厅详谈!贤侄辛苦了,还特意跑一趟!雪儿啊,你……”
他飞快地瞟了我一眼,大概是想让我也去?
但看我抱着那件贵得要死的旗袍杵在那儿,一副“生人勿近,姐要搞事业”的架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你刚试完衣服,歇着,歇着!爹和白贤侄谈点正事!”
说完,几乎是半推半拽地把还有点走神的白慕雅弄走了。
白慕雅临走前,目光又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复杂得能写篇论文,最终还是带着点欲言又止,跟着沈明生走了。
院子里,瞬间只剩下我和……那个从头到尾就没挪过窝、摇着折扇、一脸“爷就是来看戏”表情的沈烨。
世界清净了……个屁!
麻烦精二号还在呢!
我抱着我的“香雪海”战利品,和李老板用眼神交流他可以先走了,转身就往屋里走。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姐现在只想回我的咸鱼窝,好好欣赏我的八百大洋,顺便想想怎么把“香雪海”做大做强,气死林若雪那个绿茶精!
“傲雪妹妹,留步。” 沈烨那慢悠悠、带着点金属质感的欠揍声音响了起来,成功让我抬起的脚丫子顿在了半空。
烦人。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点“营业微笑”,慢吞吞地转过身:
“堂哥,还有事?我这刚试完衣服,挺累的。”
言下之意:没事快滚,别耽误姐咸鱼躺。
沈烨仿佛没听懂我的逐客令,反而踱着方步,慢悠悠地晃到我面前,那双鹰隼似的眼睛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目光尤其在我脸上那道疤和手里抱着的墨绿旗袍上流连。
那眼神,不像看人,倒像是在评估一件……嗯,奇货可居的商品?或者是什么新发现的、有趣的玩意儿?
“啧啧,” 他摇着头,折扇“啪”地一声合上,用扇骨轻轻点了点我怀里的旗袍,“李老三这次,倒是走了狗屎运,捡到宝了。”
他这话像是夸衣服,又像是意有所指。
我:“……” 谢谢夸奖?但我不想接茬。
见我没反应,沈烨往前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哥跟你分享个惊天大秘密”的做作腔调:“傲雪妹妹,刚才那场面,你也看到了吧?”
我一脸茫然:“什么场面?李老板吹彩虹屁的场面?” 装傻,我是专业的。
沈烨嘴角抽了抽,显然不满意我的答案。他换了个更首接、也更欠揍的姿势,微微俯身,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锁住我,语气带着点幸灾乐祸和……试探?
“我是说,你那‘好表妹’林若雪。”
他刻意加重了“好表妹”三个字,眼神瞟向西厢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刚才那晕倒,时机掐得可真准啊。白慕雅那小子,眼珠子都快粘你身上了,她这一倒,啧……首接把人抢回去了。”
他顿了顿,观察着我的表情,慢悠悠地抛出一颗炸弹:
“我看啊,你这替身……怕是要反客为主了哦。人家目标明确,手段了得,眼看着就要踩着你们沈家,攀上白家这棵大树了。”
沈烨说完,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探究和玩味,似乎在等着看我惊慌失措、愤怒不甘或者至少有点危机感的反应。
他在试探我。
试探我对白慕雅的态度。
试探我对林若雪作妖的看法。
试探我对沈家这堆破事到底在乎多少。
可惜啊,沈烨同志,你注定要失望了。
我抱着我的旗袍,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到平静,再到……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打哈欠。内心的小人正在疯狂吐槽:就这?就这?我还以为你要爆什么惊天大料呢!林若雪想攀高枝?攀呗!白慕雅那个自带圣父光环的文艺青年?谁爱要谁要去!关我屁事!
我掀了掀眼皮,用一种极其平淡、甚至带了点“你话真多”的嫌弃语气,回了他一句:
“哦。所以呢?”
沈烨:“……” 他脸上的看好戏表情瞬间僵了一下。显然,“哦。所以呢?” 这种咸鱼终极防御句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判剧本。
他似乎不死心,往前又凑了凑,折扇都差点戳到我鼻子:“所以呢?傲雪妹妹,你就不担心?那可是白慕雅!你爹心心念念的金龟婿!眼看着就要被林若雪那丫头片子撬走了!你爹的计划彻底泡汤了,你的‘正主’地位也……”
“停!” 我实在忍不住了,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断他的废话文学,“堂哥,首先,白慕雅是谁的金龟婿,跟我没关系,我爹的计划是他的事。其次,” 我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拍了拍怀里的旗袍,语气无比真诚,“你看我现在,有功夫操心那些吗?我的KPI是画图、设计、搞钱、开‘香雪海’!男人?那是什么?能吃吗?能卖八百大洋吗?”
沈烨被我这一套“事业脑”组合拳打得有点懵,他那张总是带着点讥诮和掌控感的俊脸,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错愕和……一丝丝难以置信。
他大概从没见过哪个深闺小姐能把“搞钱”说得这么理首气壮、清新脱俗。
“你……”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又找不到切入点,最后憋出一句,“你倒是……心宽。”
“谢谢夸奖。” 我坦然接受,“心不宽,怎么搞事业?怎么当咸鱼?” 我冲他露齿一笑,标准的八颗牙营业笑容,“堂哥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屋了?这新衣服挺贵的,我得好好供起来,想想怎么用它赚更多的八百大洋呢!”
说完,我抱着我的“招财猫战袍”,绕过还在原地消化“咸鱼冲击波”的沈烨,施施然地往屋里走。
“等等!” 沈烨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似乎少了点试探,多了点……纯粹的好奇?或者说,不甘心?
我无奈地停下脚步,连头都懒得回:“又怎么了,堂哥?您今天话格外多啊。” 语气里的嫌弃己经不加掩饰了。
沈烨几步追上来,挡在我面前,这次没再用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而是带着一种全新的、像看什么稀有物种一样的探究:“沈傲雪,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不在乎白慕雅被林若雪抢走?不在乎你爹的算计落空?不在乎沈家……可能会因此惹上麻烦?”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位精明的堂哥,似乎陷入了“正常人都会在乎这些”的思维定式里,死活理解不了我这颗“只想搞钱的咸鱼心”。
我叹了口气,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堂哥,麻烦您动动您那价值千金的大脑瓜子想一想。” 我掰着手指头给他算,“第一,白慕雅又不是我的,他爱跟谁好跟谁好,我凭什么要在乎?第二,我爹的算计落空?那不正说明他眼光不行吗?我干嘛要为一个失败的计划买单?第三,沈家惹麻烦?”
我嗤笑一声,眼神冷了下来:“堂哥,你搞清楚,沈家最大的麻烦好像是你吧,没有你我爹接手祖业岂不是更顺利,也用不着搞这么多幺蛾子。我沈傲雪,不欠沈家什么。他们惹的麻烦,是他们自己作的。我只负责,” 我拍了拍怀里的旗袍,语气斩钉截铁,“搞我自己的事业,赚我自己的钱。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关我这条咸鱼什么事?”
我一口气说完,感觉神清气爽。怼人果然有益身心健康!
沈烨彻底沉默了。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震惊、不解、探究、还有一丝……极其罕见的、被噎住的无语?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被人用这种“关我屁事”的咸鱼逻辑怼得哑口无言过。
半晌,他才像是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点挫败和不可思议,喃喃道:“沈傲雪,你……真是与众不同。”
“谢谢夸奖。” 我再次坦然接受,并且真诚地建议,“堂哥要是实在闲得慌,不如去关心关心西厢房那位柔弱不能自理的林妹妹?或者去前厅帮我爹出出主意,怎么挽回他飞走的金山?我这咸鱼窝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慢走不送哈!”
说完,我利落地转身,推开房门,“砰”地一声,把还在原地怀疑人生的沈烨关在了门外。
世界,终于彻底清净了!
我抱着我的宝贝旗袍,一头栽倒在软榻上。
啊!舒坦!
跟这些脑子里只有宅斗和算计的人说话,真费劲!
还是数钱和画图比较香!
至于沈烨那意味深长的警告?
呵。
替身想反客为主?
反呗!
只要别挡着我搞钱的路,你们爱怎么斗怎么斗,姐就当看免费情景喜剧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钱来……我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