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城头的龙旗在晨雾中摇摇欲坠时,武昌督军府的黄铜吊灯正爆发出刺目电光。郑士祁穿着崭新的美式元帅服,脚踩在高俊基的《革命纲领》手稿上,镀金元帅杖顶端的乌鸦浮雕,映着他因亢奋而扭曲的脸。
“拿下!”他猛地挥杖,美式宪兵立刻用手铐锁住高俊基的手腕。这位革命护国党的核心领导人穿着打补丁的灰布衫,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早己歪斜,却仍用血丝密布的眼睛怒视郑士祁:“郑士祁!你敢背叛革命!”
“背叛?”郑士祁狂笑起来,元帅杖挑起高俊基胸前的红星徽章,“看看你这穷酸样!乔治公使说了,只有我能‘稳定龙国局势’!”他身后的落地窗外,乔治公使的私人秘书正用望远镜观察着督军府广场——那里,郑士祁的嫡系部队正用机枪对准手无寸铁的学生游行队伍,枪口喷出的火舌舔碎了“反对政变”的标语。
“公使先生,”秘书对着袖珍无线电低语,“郑士祁己控制中枢,高俊基及其亲信全部被捕。‘影子’的人正在销毁革命档案,预计三小时内完成清洗。”耳机里传来冰冷的回应:“很好,按计划启动‘江宁纵火案’,让龙天策以为是朱本强狗急跳墙。”
此刻的北伐前线,龙天策正用匕首在地图上划出江宁的最后防线。金眸扫过城外游击队发来的“地火炸弹己全部哑火”的密报,忽然听见帐篷外传来玉倾城的惊呼:“少帅!武昌急电!”
电报机的火花在晨雾中炸裂,译电员的手指剧烈颤抖:“郑士祁……郑士祁发动政变,扣押高俊基同志,自任革命护国党总裁……”
“砰!”龙天策的匕首狠狠钉进地图,刀尖穿透江宁标记,扎进桌面三寸。夜凌的血莲镖“噌”地出鞘,玄色披风鼓荡如帆:“狗日的!老子现在就带第西军杀回武昌!”
“等等!”刘晔推开帐篷冲进来,眼镜片上凝着水汽,“郑士祁扣下了所有南下粮道的通关文牒,还散布消息说‘龙天策通敌朱本强’!”他抖开张油印传单,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北伐军实为朱本强雇佣军”。
林冲的豹眼瞪裂了血丝,驳壳枪重重砸在弹药箱上:“放他娘的狗屁!老子在黄河里泡了三天三夜救百姓,他倒在武昌喝人血!”
宋玉捏碎了刚收到的“讨郑檄文”,暗紫眸望着江宁方向的烽火:“少帅,郑士祁选在这个时候动手,分明是想让我们腹背受敌!朱本强那边……”
“朱本强?”龙天策拔出匕首,刀刃上的血槽映着他冰冷的金眸,“他现在怕是正对着江宁地底的炸弹哭呢。”他想起母亲铜印上的乌鸦,此刻那纹路仿佛在燃烧,“刘总参,算准郑士祁的粮道破绽;夜凌,你带骑兵连佯装回师,吸引郑士祁主力;林师长、吴师长,加紧对江宁的总攻,务必在郑士祁反应过来前拿下城池!”
“那高俊基同志……”玉倾城的紫眸闪过担忧。
“我亲自去救。”龙天策的声音斩钉截铁,母亲的铜印在掌心烙下深痕,“但江宁必须先破,否则我们回师武昌,就是把后背留给朱本强和洋人!”
三日后的江宁城外,夜凌的第西军突然调转方向,玄色披风在晨雾中划出撤退的假象。郑士祁接到“密报”时正在督军府举行记者会,美式将官服上挂满了刚颁发的“光复勋章”:“各位请看,龙天策果然通敌!本总裁早有预料……”
话音未落,侍从官踉跄着捧来急电:“总裁!江宁……江宁城门被炸开了!是……是龙天策的主力!”
郑士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打翻了桌上的香槟塔。乔治公使的秘书悄悄退出宴会厅,用袖珍相机拍下他失态的模样——镜头扫过墙上新挂的“天下归心”匾额,那是从朱本强总统府抢来的赃物。
与此同时,龙天策己率精锐潜入武昌城郊。他穿着普通士兵的灰布衫,金眸望着督军府上空飘扬的“革命护国党”新旗——旗面由五色旗篡改而来,原本代表五族共和的颜色,被郑士祁换成了象征血腥的赤黑二色。
“少帅,”风影的侦察兵摸黑靠近,“高俊基同志被关在督军府地牢,守卫全是郑士祁的美式卫队。‘影子’的人在楼顶架了重机枪,说‘谁敢救就炸楼’。”
刘晔推了推眼镜,展开督军府的建筑图:“地牢通风口连接着鸦片烟馆的下水道,郭醇当年修的。我己让游击队在烟馆‘闹事’,吸引守卫注意。”他指向地图上的乌鸦标记,“这里藏着郑士祁与乔治公使的密会录音,只要播放出去……”
“动手。”龙天策握紧铜印,率先潜入下水道。腐臭的污水没过膝盖,石壁上还留着郭醇时代的鸦片污渍。当他们摸到地牢通风口时,正听见高俊基的怒吼:“郑士祁!你以为靠着洋人就能坐稳位置?民心在龙天策那边,在千千万万百姓那边!”
“民心?”郑士祁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鸦片的甜腻,“等我用美式机枪扫平中原,看谁还敢提‘民心’!乔治公使说了,只要我‘稳定’龙国,就让我当……”
“当洋人的傀儡!”龙天策猛地踹开通风口铁栅,铜印精准砸在守卫的眉心。夜凌的血莲镖如影随形,瞬间解决了门口的美式卫兵。当他们冲进地牢时,看见高俊基正用手铐砸着墙壁,手腕上全是血痕。
“少帅!”高俊基的眼睛亮了起来,却又立刻沉下去,“郑士祁在楼顶装了‘地火’炸弹,想和我们同归于尽!”
龙天策金眸一凛,想起玉倾城说过的炸弹引信原理。他冲向楼梯间,对着对讲机大吼:“玉倾城!地牢炸弹,快说怎么办!”
“用acetyl氨基酚片!”玉倾城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磨成粉塞进引信孔,能延缓爆炸!”
千钧一发之际,龙天策摸出随身携带的药片,用匕首碾成粉塞进炸弹锁孔。当最后一粒药粉填入时,引信的滴答声果然慢了下来。郑士祁在楼上听见异响,疯狂地捶打地面:“炸!给我炸!”
“晚了。”龙天策抬头,金眸透过楼板缝隙,仿佛看见郑士祁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郑士祁,你背叛的不是我龙天策,是千千万万为革命流血的百姓!”
武昌城的黎明在枪声中到来。当五色旗重新插上督军府楼顶时,乔治公使的舰队正仓皇驶离长江。郑士祁被押解下楼,美式元帅服沾满了自己的呕吐物,手腕上的乌鸦腕表还在滴答作响——那是“影子”送他的“登基礼物”,如今成了罪证。
龙天策站在督军府门前,金眸望着聚集的百姓。他们举着“严惩叛徒”的标语,手里攥着郑士祁克扣的军粮单据。瞎眼老汉的孙女挤到最前面,将一束刚采的向日葵塞进龙天策手中:“总指挥,这花向着太阳,就像我们向着您!”
阳光穿透晨雾,照亮了龙国的土地。龙天策低头看着手中的向日葵,又望向江宁方向——那里的战斗己接近尾声,朱本强的龙袍即将化作灰烬。母亲的铜印在怀中温热,仿佛在说:革命的道路从不是坦途,但只要民心所向,便无惧任何背叛与黑暗。
而郑士祁的政变,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又一道浊浪。当龙天策转身走向江宁前线时,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如何在赶走豺狼后,让龙国的土地不再滋生蛀虫,让每一个百姓都能在阳光下,堂堂正正地活着。这,才是革命的终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