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一周的阴雨终于放晴,阳光透过花店的玻璃窗洒进来,为每一片花瓣镀上金边。林雨晚将新到的向日葵插入水晶花瓶,动作轻柔而熟练。
门铃清脆地响起。
"欢迎光临——"林雨晚抬头,看见苏晓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纸袋,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担忧。
"雨晚..."苏晓欲言又止,目光在她脸上搜寻着什么。
林雨晚笑了笑:"干嘛这么看着我?"她接过纸袋,里面是她最爱吃的栗子蛋糕,"谢谢,正好饿了。"
苏晓跟着她走到花店后面的小茶桌旁,看着她切蛋糕、倒茶,动作如常,甚至比平时更加利落。这反而让苏晓更加不安。
"雨晚,你...还好吗?"苏晓终于忍不住问道。
林雨晚咬了一口蛋糕,抬头看她“嗯,还好。”
苏晓咬了咬唇,斟酌着开口道“你如果实在难受的话……不用假装……嗯,平静!不用假装平静。”
林雨晚笑着上前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你觉得我会永远以泪洗面,茶饭不思?"
"不是...我只是..."苏晓绞着手指,然后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林雨晚。
"雨晚,我很担心你。"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林雨晚放下叉子,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林雨晚看起来比上周瘦了些,但眼神依旧明亮。
"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我。"她轻声说,"奶奶每天半夜都会悄悄来看我有没有睡着,你每隔两小时就给我发消息,就连隔壁面包店的王阿姨都变着法儿给我塞各种点心。"
苏晓眼眶突然红了:"那你为什么明明那么难过,还要装作没事..."
林雨晚伸手擦去好友脸上的泪水,自己的嘴角却微微颤抖:"谁说我在装了?"她深吸一口气,"是,我很难过,每天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他真的走了,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他满身是血的样子..."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但这不代表我的世界就停止运转了。花店要开,学要上,奶奶需要我照顾。南峙...他也不会希望看到,我为他放弃自己的生活。"
林雨晚扬起一个笑来,“再说了,要是我那么容易被生活打败,早在查出癌症那天,我就不想活了。”
林雨晚摊了摊手,“可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还好好的去热爱这个世界。
苏晓不敢置信的望着她“癌症?什么癌症?不是……先天性胃病吗?”
林雨晚轻轻的摇摇头,仍是笑着,转头冲苏晓眨了眨眼睛“嘘,要帮我保密哦!”
苏晓怔怔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的女孩。
"而且,"林雨晚摸了摸胸前的向阳花项链,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说我们会再见的。我相信他。"
苏晓突然抱住她:"你比我们所有人都坚强。"
林雨晚回抱好友,目光越过苏晓的肩膀,落在窗外的蓝天上。一朵白云悠然飘过,形状像极了南峙笑起来时弯弯的眼睛。
————
后来……后来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同。
只是周三的化疗,再没有那个人陪着她,只是每天清晨,再没有那个人拎着早餐等在她家门前,只是每次去的图书馆、美术辅导班,再没有那个人递的一杯温水,说的“你好笨啊。”或是调侃她“你长了一张很会画画的脸。”只是下雨天,头顶不再出现那个人的黑伞。
只是,生活缺了一个人的影子罢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化疗她可以一个人去,清晨奶奶会为她准备早餐,苏晓会陪着她去图书馆,美术李老师会继续耐心的辅导她画画,哦,她最近的画技又进步了。
你看,没有那个人,她依然可以画得很好,她依然可以过好自己的生活。
林雨晚觉得有句话不是说得很好吗?
“没有谁离了谁是不能活的。”
偶尔,仍会在生活里捕捉到那个人的残留风影。比如说,偶尔仍会听到班里的人谈起那个人,问南峙去哪了?偶尔路过那个班时,余光总会瞥到那个人的座位。偶尔苏晓会与她谈谈最近南家又出了什么事。偶尔会在新闻上看到记者对那个人行踪的猜测……
也只是偶尔,林雨晚会想起他。
但渐渐的就不想了,林雨晚逼自己把身心投入到画画中,转移到学习里。
后来真的不想了,好像与那个人的相遇就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