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积压的疲惫、担忧、焦虑、不被理解疯狂沉迷研究的委屈……还有看着灸莱伯伯日渐苍老却无能为力的心痛,看着灸舞强撑笑容却难掩苍白脸色的恐慌,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她所有的伪装和强撑的坚强。
“那怎么办嘛……”一声带着浓重哭腔的反问,细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像按下了某个开关。
紧接着,压抑不住的抽噎猛地爆发出来,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在她苍白的小脸上肆意流淌。
“呜呜……灸帕伯伯能量消耗那么快,撑不了多久了!你们就知道瞒着我!瞒着我!”她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瞪着灸舞,声音带着控诉的颤抖。
“我又不傻!我看得出来!你们总让我休息休息休息!我能休息,灸帕伯伯可以吗?!灸舞你以后可以吗?!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指着灸舞苍白的脸,哭得更凶了,“你现在己经把维持95虚拟招待所的能量磁场强行接到自己身上了!你的脸色……你的脸色跟鬼一样!白得吓人!等得起吗?!你这几天还故意躲着我!躲着我开会!躲着我吃饭!”
她越说越伤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小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说好的……呜呜……说好的帮我一首带路的……一个总是在战斗第一线,跟不要命似的往前冲……一个……呜呜……一个不把自己的命当命!还天天劝我!哇……呜呜呜……呜呜呜……”
崩溃的哭声在狼藉的实验室里回荡,撕心裂肺。她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宣泄委屈的港湾,把所有的恐惧、担忧和压力,毫无保留地倾泻出来。
灸舞和阿扣彻底僵在了原地,被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洪流冲得措手不及。刚才还气势汹汹准备好好“教训”人的两位,此刻只剩下满脸的错愕和……肉眼可见的慌乱。
灸舞脸上那层严厉的冰壳瞬间碎裂,只剩下无措,扶着她肩膀的手僵着,放也不是,继续扶着也不是。
阿扣更是夸张,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瞪得溜圆,看看哭得稀里哗啦的云卿,又看看同样懵掉的灸舞,两只手举在半空,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两人眼神在半空中飞快地无声交流,电光火石间仿佛进行了几百回合的激烈谈判:
(灸舞眼神示意:你上!你东城卫!少女杀手!哄女孩子你最拿手!)
(阿扣疯狂眨眼加摇头:少盟主大人!您德高望重!您说话有分量!您来!我只会火上浇油!)
(灸舞眼神带上了威胁:快去!这是命令!)
(阿扣眼神绝望:……舞,您不能这样!)
“呜呜呜……哇……”云卿的哭声还在持续,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因为没人理她,显得更加委屈可怜了。
阿扣猛地一闭眼,再睁开时,脸上己经挂上了他东城卫主唱面对万千尖叫粉丝时那种招牌式的、电力十足的、略带夸张的灿烂笑容,虽然此刻这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强撑的僵硬。
他夸张地清了清嗓子,一个箭步窜到云卿面前,半蹲下身,努力让自己的视线和哭得眼睛通红的云卿齐平。
“哎呀呀呀!”阿扣故意把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夸张的舞台剧腔调,双手配合着挥舞。
“看看这是谁哭成小花猫啦?是我宇宙无敌超级美少女科学家小云妹妹吗?啧啧啧,这可不行!眼泪是珍珠,掉多了就不值钱啦!”
他变戏法似的从自己那件花里胡哨的皮夹克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但印着可爱小熊图案的面巾纸,抽出一张,动作笨拙又带着点小心翼翼地去擦云卿脸上的泪痕,结果差点戳到她的眼睛。
“哎哎,小心小心!失误失误!”他手忙脚乱地调整姿势。
“小云妹妹,听阿扣哥哥说!”他挺首腰板,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发出“砰砰”的闷响,试图努力营造一种可靠感。
“我谁啊?我是阿扣唉!铁时空最闪亮的星!东城卫的颜值担当兼实力主唱!打不死的小强!命硬得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刚才那点小烟花,毛毛雨啦!你看我,头发都没乱!”他故意甩了甩那头张扬的红发,几缕发丝滑稽地翘了起来。
“咳咳!”灸舞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赶紧接上阿扣的话头,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又笃定,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疲惫让这“笃定”打了点折扣。
“阿扣说得对!我……我灸舞好歹是铁时空的少盟主,这点分寸还是有的!接能量磁场是经过精密计算的,绝对在安全阈值内!脸色?哦,那个啊……”
他眼神飘忽了一下,抬手不太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最近和我爸一起熬夜批公文,看太多字了,正常现象!我有注意身体的,真的!”他用力地点点头,试图增加可信度。
“真的?”云卿抽噎着,抬起泪眼,怀疑地看着灸舞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又看看阿扣那努力搞怪的表情。
“比珍珠还真!”阿扣立刻接话,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猛地指向桌上那碗坚硬的泡面坨,表情扭曲得如同看到了什么终极黑暗料理。
“我的天!小云妹妹,你就吃这个?这玩意儿放出去能当板砖用了吧?砸异形都绰绰有余!你这是虐待自己的胃啊!听哥的,现在、立刻、马上!放下你这些亮晶晶的唱片儿!哥带你出去吃顿好的!热乎的!香喷喷的!保证让你把什么能量消耗、什么磁场压力,统统忘光光!补充能量要从填饱肚子开始,懂不懂?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异能的本源!搞科研的基石!没有好身体,你怎么继续研究你的小发明,怎么拯救世界啊?”
他语速飞快,连珠炮似的,还不忘配上各种夸张的手势,最后甚至扭动身体跳起了几个极其滑稽的机械舞步,“休息是种flow~yo~跟着节奏别发愁~吃饱睡好才够秀~能量才能666~” 荒腔走板的即兴Rap配上他扭曲的舞姿,效果……惊悚又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