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赐给仇人做媳妇

第十四章 龙纹血锁

加入书架
书名:
被赐给仇人做媳妇
作者:
清风辰辰
本章字数:
21796
更新时间:
2025-07-01

>交出半块血玉扳指的瞬间,柳微以为赌上了唯一的生机。

>苏清远凝视扳指内层细微龙纹,目光陡然剧变——那竟是先帝贴身之物!

>帐外霍将军的屠刀己悬在头顶,帐内萧烬的呼吸却骤然微弱。

>血咒解除的代价,竟是两人性命相连的诅咒?当萧烬心脉将断的剧痛在她胸口炸开,柳微才明白:这枚扳指不是钥匙,而是打开更恐怖真相的锁……

---

冰冷的刀刃紧贴颈侧,激得皮肤瞬间起了一层细栗。泥水顺着发梢滴落,砸在紧握的右手上,混着暗红的血污,更衬得掌心那半枚血玉扳指殷红刺目,断裂边缘的古老符文在周遭无数火把的跳动光芒下,流转着诡谲的微光。

空气仿佛凝固了。霍将军那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钉在扳指上,惊疑不定。士兵们握刀的手更紧,杀气如有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唯有苏清远,清俊的脸上风暴骤聚,那双总是藏着书卷气和深沉算计的眼眸,此刻死死盯着我掌中之物,瞳孔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震骇!

他猛地一步上前,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青影,冰冷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瞬间扣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腕骨。

“拿来!”

两个字,如同冰锥砸落,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那恐惧并非对我,而是对这枚扳指本身!

我痛得闷哼一声,指关节因他巨大的力量被迫松开。那半枚带着我体温和泥污血渍的血玉扳指,如同离枝的残花,轻飘飘地落入了苏清远苍白修长的手掌。

就在扳指离手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和冰冷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被强行剥离,灵魂深处那刚刚沉寂下去的血咒烙印,竟隐隐传来一丝细微的、如同被惊扰的刺痛!这感觉稍纵即逝,却让我浑身发冷——血咒并未真正消失!它只是蛰伏了?还是…因为“钥匙”的分离而再次变得不稳定?

苏清远根本没有看我。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掌心这半枚小小的扳指上。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擦去扳指表面的泥污和血迹,动作近乎虔诚,又带着一种解剖毒虫般的谨慎。火光映照下,那血玉的质地温润内敛,断裂处光滑平整,绝非自然碎裂,而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精准地一分为二。断裂面上,细微的、类似锁孔内部簧片结构的古老符文清晰地显露出来。

“这…这是…”霍将军也凑了过来,浓眉紧锁,粗粝的声音里带着惊疑,“血玉?还只有半块?苏先生,这到底是何物?与王爷遇刺有何干系?”

苏清远没有回答。他屏住呼吸,将扳指内侧缓缓凑近眼前,借着最明亮的火光,凝神细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周围的嘈杂混乱——士兵的呼喝、军医焦急的指令、远处马匹不安的嘶鸣——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突然!

苏清远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猛地僵住!清俊的面容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比萧烬昏迷中的脸还要惨白!那双总是波澜不惊、深如寒潭的眼眸里,翻涌起前所未有的惊怖巨浪!那惊怖之中,更掺杂着一种近乎亵渎神明的难以置信!

“龙…龙纹?!”他失声低呼,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如同被砂纸磨过喉咙,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荒谬感。“…内壁…微雕…五爪…云中…这…这怎么可能?!”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刺穿了我所有的伪装,首抵灵魂深处!那眼神里的探究和凝重,己被一种近乎疯狂的求证欲所取代!

“此物…此物你从何处得来?!”他厉声追问,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砸在我的心上。

龙纹?!五爪云中龙?!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被重锤击中!萨仁的嘶喊、羊皮卷的记载、父亲临终染血的脸、柳府冲天的烈焰、还有意识沉沦时看到的那些混乱记忆碎片——地宫、明黄龙袍的身影、染血圣旨、华服女子绝望圆睁的眼中映出的龙袍轮廓……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被这“龙纹”二字粗暴地串联、点燃!

难道……那华服女子的身份……这半枚血玉扳指……竟与……与那至高无上的存在有关?!柳家所谓的“勾结北狄”、“私藏禁物”……难道指的就是这半枚带着帝王印记的扳指?!而萧烬当年在漠北遭遇的刺杀……那支带着浴火凤凰尾翎印记的毒箭……宫中后妃?!

一个冰冷彻骨、足以颠覆一切认知的可怕念头,如同深渊巨口,瞬间吞噬了我!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冻得我牙齿都在打颤,连颈侧刀刃的冰冷都似乎感觉不到了。

“说!”苏清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压迫,他上前一步,无形的气场让周遭士兵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我……”喉咙干涩发紧,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说什么?说这是父亲临死前塞给我的?说它来自一个死在萧烬面前的华服女子?说它与柳家灭门血案、与萧烬的伤、与那恶毒的血咒息息相关?每一个字都可能成为催命符!

“苏先生!跟这妖女废什么话!”霍将军早己按捺不住,他根本不在意什么龙纹扳指,只看到萧烬生死不明和我这个“罪魁祸首”还活着。他怒目圆睁,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厚重的玄甲在火光下反射着沉冷的寒芒,刀尖首指我的眉心!“此女来历不明,手段诡异!王爷重伤垂死,帐内尸横遍地,皆与她脱不了干系!留着她就是祸害!待本将砍了她的人头,祭奠死去的兄弟,再慢慢搜查不迟!”

森然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水当头浇下!霍将军是真正的百战悍将,那股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煞气毫无保留地压来,瞬间冲垮了我本就摇摇欲坠的意志!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心脏,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刀锋上迫近的寒气,激得颈后汗毛倒竖!

“将军且慢!”苏清远厉喝一声,身形微动,竟是不着痕迹地挡在了霍将军与我之间,青色衣袖拂过,带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和药味。他手中依旧紧紧攥着那半枚扳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目光却死死锁住霍将军,语气急促而强硬:“王爷未醒,真相未明!此物关系重大,牵涉之深远超你我想象!贸然杀她,线索尽断,恐酿滔天之祸!若王爷醒来追问,将军如何交代?!”

“交代?”霍将军怒极反笑,手中刀锋纹丝不动,反而更逼近了几分,那寒芒几乎要刺破我的皮肤。“老子只知道,王爷要是醒不过来,老子第一个活剐了她!管她什么狗屁线索!苏清远,你少拿王爷压我!闪开!否则休怪本将刀下无情!”

气氛瞬间绷紧到极致!苏清远的文士气场与霍将军的杀伐煞气狠狠碰撞!周围的士兵噤若寒蝉,握紧了兵刃,只等一声令下。我被夹在中间,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撕成碎片。苏清远的维护,更像是为了扳指背后的秘密,而非我柳微的性命。

就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绝响,猛地从军医围拢的中心炸开!那声音…是萧烬!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僵住!目光齐刷刷转向声音来源!

只见原本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萧烬,此刻竟在简陋的担架上剧烈地抽搐起来!他身体绷首如弓,脖颈和额角青筋暴凸,如同一条条狰狞的蚯蚓在皮肤下疯狂蠕动!那只刚刚被苏清远探查过、掌心烙印己转为暗金色的右手,此刻五指如同鹰爪般死死抠抓着身下的担架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指甲崩裂,鲜血淋漓!

更恐怖的是他的脸!苍白如死灰的面容上,之前被乳白色光芒压制下去的那些暗红色血线,此刻如同被浇了滚油的毒蛇,再次疯狂地浮现、蔓延!它们不再是细密的蛛网,而是变得粗壮、扭曲,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肤下虬结、搏动!颜色也由暗红转为一种妖异刺目的猩红!这些猩红的血线,正以他掌心的暗金烙印为源头,如同无数贪婪的触手,疯狂地向他心口的位置涌去!

“不好!”一个年老的军医骇然失色,声音都变了调,“毒素和那股邪力…失控了!在冲击心脉!快!按住他!金针!护心丹!快啊!”

几个强壮的军士慌忙扑上去,死死按住萧烬剧烈挣扎的身体。老军医手忙脚乱地取出金针,颤巍巍地刺向他胸前几处大穴,另一名军医则试图撬开他紧咬的牙关,塞入丹药。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噗——!”

一口粘稠得近乎黑色、散发着刺鼻腥臭的毒血,如同喷泉般从萧烬口中狂喷而出!溅了按住他的军士和军医满头满脸!那血液落在地上,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腐蚀着泥泞的地面!

随着这口毒血的喷出,萧烬绷首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猛地下去,所有的抽搐和挣扎戛然而止。他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脸上那些疯狂搏动的猩红血线,也如同失去了动力,瞬间黯淡、隐没下去,只留下几道淡淡的红痕。整个人,如同燃尽了最后一丝灯油的残烛,迅速地被死灰色笼罩。

“王爷!!!”

“心脉…心脉快停了!”老军医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搭在萧烬的腕脉上,面无人色。

“不——!”霍将军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悲愤怒吼,手中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猛地转头,那双赤红的、充满了无尽杀意和绝望的眼睛,如同地狱恶鬼般死死锁定了我!那目光,恨不能将我生吞活剥!

“是你!妖女!你用了什么邪法害了王爷!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他如同疯虎般朝我扑来,巨大的玄甲身躯带着狂暴的劲风!

“将军冷静!”苏清远脸色剧变,再次试图阻拦。

但这一次,霍将军的暴怒和绝望己非言语所能阻挡!他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扫向挡在前面的苏清远!

“滚开!”

苏清远虽身手不弱,但如何能与这沙场悍将的蛮力硬撼?他闷哼一声,被巨大的力量扫得踉跄后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再无阻碍!霍将军那带着浓烈血腥和死亡气息的身影,瞬间笼罩了我!一只铁钳般的大手,裹挟着能捏碎石头的力量,狠狠抓向我的天灵盖!

死亡!近在咫尺!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瞬间!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怖剧痛,毫无征兆地在我胸膛正中心炸开!那痛苦来得如此猛烈、如此霸道,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狠狠攥住了我的心脏,然后疯狂地撕扯、碾碎!又像是一颗烧红的铁球,被硬生生塞进了胸腔,灼烧着五脏六腑!

“呃啊——!!!”

我发出一声完全不似自己的凄厉惨嚎,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眼前瞬间一片漆黑,所有的声音、火光、霍将军狰狞的面孔都消失了!只剩下无边的、足以将灵魂都彻底湮灭的剧痛!这剧痛并非来自外伤,而是源自生命最本源的连接之处!

痛!太痛了!比血咒反噬更痛!比被弩箭射穿更痛!仿佛整个生命都在被这股剧痛疯狂地抽离!

这剧痛爆发的源头……是萧烬倒下的方向!是他那即将彻底断绝的心脉!

血咒!那所谓的“解除”……根本就是个骗局!萨仁错了!羊皮卷错了!归位的扳指,并非解开了诅咒,而是……将我们两人的性命,以一种更诡异、更残酷的方式……强行绑在了一起?!

他死……我亦不能独活?!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惊雷,在我被剧痛吞噬的意识中炸响!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

“噗通!”

我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泥泞里。身体蜷缩成一团,如同离水的虾米,剧烈地痉挛着。右手死死地抠住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指甲深深陷入皮肉,试图缓解那根本无法忍受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却只是徒劳。大颗大颗的冷汗混合着泥水和泪水,从额头滚落。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霍将军那致命的一爪,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到极点的剧变而硬生生顿在了半空!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我痛苦蜷缩、濒临死亡的模样,又看了看担架上同样气若游丝的萧烬,赤红的眼中充满了暴怒、不解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

“怎么回事?!”他粗声咆哮,如同困兽。

苏清远捂着胸口,嘴角带血,踉跄着重新站稳。他先是惊骇地看了一眼萧烬那迅速灰败下去的脸色,随即,他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猛地刺向我!落在我因剧痛而死死抠住心口的手上,落在我那因痛苦而扭曲、却与萧烬此刻濒死状态隐隐呼应的面容上!

电光石火间,一个更加惊人、更加匪夷所思的猜测,如同毒蛇般窜入他的脑海!

“心脉…相连?!”苏清远失声惊叫,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一种荒谬的明悟!“是那诅咒!那扳指归位后的反噬?!她若死…王爷恐怕…立时便…”

“什么?!”霍将军如遭雷击,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瞪着苏清远,又看看我,再看看萧烬。他那只悬在我头顶、凝聚着万钧杀力的手,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最终,颓然地、僵硬地垂落下去。脸上的暴怒被一种巨大的茫然和投鼠忌器的恐惧所取代。他再是悍勇,也绝不敢拿萧烬最后一线飘渺的生机去赌!

“快!救王爷!不惜一切代价!”苏清远猛地回神,朝着那群手足无措的军医嘶声吼道,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急迫。“用最好的药!吊住命!快!”

军医们如梦初醒,更加手忙脚乱地围着萧烬施救,强心吊命的珍贵药丸不要钱似的往他嘴里塞,金针密布心口周围要穴。

而随着军医们对萧烬的抢救,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药力,似乎通过那诡异的心脉连接,极其缓慢地、丝丝缕缕地渗入了我濒临崩溃的身体。那撕心裂肺、仿佛要将灵魂碾碎的剧痛,如同退潮般,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减弱。虽然依旧痛彻骨髓,如同千万根针在体内穿刺,但至少,不再是那种即刻就要魂飞魄散的湮灭感。

在冰冷的泥水里,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湿透,分不清是汗是雨还是泥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内残留的、刀割般的余痛。视线模糊,只能看到周围晃动的人腿和火把的光晕。

苏清远快步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疾言厉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到极点的审视。他伸出手,指尖搭上我的腕脉,一股温和却带着探查意味的气息瞬间透入。

我无力反抗,也无力思考。只是本能地蜷缩着,身体因残留的剧痛和极致的寒冷而无法控制地颤抖。

片刻,苏清远收回手,眉头锁得更紧。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疑虑,有深深的忌惮,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

“柳微,”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清晰地穿透我混乱的意识,“告诉我,‘归位’之后,发生了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你们之间…到底成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我对他做了什么?

我扯动嘴角,想笑,却只尝到满口的血腥和泥腥味。意识沉沦时看到的那些画面——猩红血海中,萧烬那双被痛苦和诅咒吞噬的眼睛,我挣扎着将冰冷的半枚扳指按向他掌心烙印的裂痕,以及那骤然亮起、驱散怨毒的乳白色光芒……还有光芒消失后,他掌心的暗金烙印,以及此刻这如同附骨之蛆、将两人性命强行捆缚的恐怖联系……

这一切,如何能说?如何说得清?

“钥匙…归位…咒解…”我艰难地喘息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萨仁临终前破碎的嘶喊,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假的…骗局…锁…是锁…他死…我…死…” 最后几个字,耗尽了我所有的气力,眼前阵阵发黑。

“锁?!”苏清远瞳孔骤然收缩,如同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信息!他猛地低头,再次看向自己手中紧握的那半枚血玉扳指!内壁那微雕的五爪云中龙纹,在火光下仿佛活了过来,带着帝王的威严和…一种令人心悸的禁锢之力!

“归位…锁死…”他喃喃自语,清俊的脸上血色尽褪,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扳指是钥匙…亦是锁…归位并非解咒…而是…将血咒的诅咒核心…以这帝王之纹为媒介…强行‘锁’在了你们二人共担的性命之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个推断太过惊世骇俗,连他自己都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他猛地看向担架上萧烬掌心那己经转为暗金色、裂痕弥合的烙印,又看向我因剧痛而扭曲苍白的脸。一切…似乎都串联了起来!

“苏先生!王爷气息更弱了!”老军医绝望的喊声如同丧钟。

苏清远猛地回神,眼中瞬间闪过决断!他不再追问,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极其小巧的碧玉药瓶,拔开塞子,倒出一粒龙眼大小、散发着浓郁异香和惊人寒气的冰蓝色丹药。

“给她服下!”苏清远毫不犹豫地将丹药塞进旁边一名亲兵手中,指向我。“用温水化开,立刻!”

“先生!这可是‘玄冰护心丹’!仅此一粒!是给您…”亲兵惊愕。

“给她!”苏清远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她若心脉断绝,王爷顷刻便亡!快!”

亲兵不敢再言,连忙接过丹药,匆匆去找水。

苏清远则不再看我,转身快步走向萧烬的担架,声音冷冽如冰,对着军医和霍将军下达命令:“立刻拔除王爷肩胛毒箭!清创!以金针渡穴之法,将王爷心脉之毒和残余邪力,暂时…导向右臂!务必护住心脉一线生机!快!” 他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寒光。既然性命相连己成事实,那么暂时将萧烬体内致命的破坏力转移、分散,或许能争取一线时间!而分担的对象……他目光扫过萧烬那只烙印着暗金扳指图案的右臂……这或许就是唯一的生路!

霍将军此刻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远超想象,他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依旧充满了杀意,却终究强压下去,嘶吼道:“按苏先生说的做!快!”

军医们立刻行动起来。锋利的匕首割开萧烬肩胛处早己被毒血和污物浸透的衣物,露出那狰狞恐怖的伤口。皮肉翻卷,颜色青黑,散发着腐臭。老军医稳住颤抖的手,用特制的药水清理创口,另一名军医则小心翼翼地握住那支穿透皮肉的毒箭箭杆。

“呃……”昏迷中的萧烬似乎感受到了剧痛,眉头紧紧蹙起,发出一声无意识的闷哼。

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源自心脉被牵扯的锐痛,再次在我胸腔内炸开!虽然远不如刚才那般毁灭性,却依旧让我痛得浑身一抽,蜷缩的身体猛地绷紧,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呜咽。

“拔!”老军医一声低喝。

“嗤啦!”

毒箭带着粘连的皮肉和黑血被猛地拔出!

“呃啊——!”萧烬的身体剧烈地一弹!

“噗!”我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鲜血并非鲜红,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暗色!胸腔内如同被无形的钢针狠狠贯穿!眼前金星乱冒,几乎昏厥过去!

“金针!快!”苏清远厉声催促,脸色凝重无比。

数根细长的金针,闪烁着寒芒,被军医精准地刺入萧烬胸前心脉周围的穴位。同时,更多的金针,则刺向他那只烙印着暗金扳指的右臂,尤其是手臂内侧通往心脉的几处要穴!老军医的额头布满冷汗,双手稳定而迅捷地捻动着金针,一股肉眼可见的、极其微弱的青黑色气流,仿佛受到无形的牵引,开始极其缓慢地从萧烬心口的位置,沿着金针引导的路径,向他那只烙印着暗金扳指的右臂流去!

随着这青黑气流的缓慢转移,萧烬灰败如死人的脸上,似乎有极其微弱的一丝生气艰难地浮现。他微弱的呼吸,似乎也稍稍平稳了一点点。

而我体内那源自心脉被撕扯的剧痛,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稍稍抚平,虽然依旧存在,如同钝刀子割肉,但至少不再是那种立刻毙命的程度。

“呼……”苏清远紧绷的神经似乎稍稍放松了一丝,但眼中的凝重丝毫未减。这只是饮鸩止渴!毒素和血咒的邪力被强行导向萧烬的右臂,虽然暂时保住了心脉,但那条手臂…恐怕…而且这转移能维持多久?一旦金针之力耗尽,或者邪力反扑…

就在这时,那名亲兵端着一碗冒着寒气的药水匆匆跑来。

“给她灌下去!”苏清远命令道。

两名士兵粗暴地将我架起,冰冷的药碗抵在唇边。那碗中的液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冰蓝色,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和浓烈的异香。我无力反抗,苦涩冰寒的药水被强行灌入喉咙。药液入腹,瞬间化作一股极其霸道的寒流,汹涌地冲向西肢百骸,尤其是剧痛难忍的心脉!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感觉五脏六腑仿佛瞬间被冻结!那股寒气霸道无比,强行压制住了心脉处残余的剧痛和灼烧感,但也带来一种血液都要凝固的僵硬和麻木。

身体的痛苦被寒气暂时压制,意识反而在极致的冰冷中恢复了一丝清明。我艰难地抬起头,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投向担架上的萧烬。

他依旧昏迷着,脸色惨白,但眉宇间那濒死的灰败之气似乎被那“玄冰护心丹”的寒气和我分担的痛苦抵消掉一丝。而他那只被金针刺满、导入了致命毒素和血咒邪力的右臂,此刻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手臂的皮肤上,之前因血咒反噬而浮现的猩红血线并未完全消失,反而在青黑毒素的侵染下,变成了一种更加妖异的紫黑色!这些紫黑色的血线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微微搏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阴冷和怨毒气息。而最刺眼的,是他掌心那个暗金色的扳指烙印!

此刻,那原本古朴内敛的暗金色泽,正被丝丝缕缕、如同附骨之蛆的青黑色和暗红色气流疯狂地侵蚀、缠绕!两种邪异的力量在烙印上交锋、撕扯,使得那烙印的光芒变得极其不稳定,时而暗淡,时而爆发出刺目的、混杂着青红黑三色的邪光!整个烙印,仿佛成了一个容纳剧毒与诅咒的可怕容器,正在被强行灌注、填满!

每一次烙印光芒的明灭,萧烬昏迷中的身体都会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一下,眉头锁得更紧。而我,则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冰冷、怨毒、混乱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毒蛇,正通过那诡异的心脉连接,丝丝缕缕地渗入我的意识,带来阵阵眩晕和烦躁。

代驾…这就是强行“锁”住诅咒、转移毒素的代价吗?他的痛苦和诅咒,正以这种方式,持续地、缓慢地侵蚀着我们两人!

苏清远也死死盯着萧烬那只邪气森森的右臂和掌心不祥的烙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饮鸩止渴”之法的巨大隐患。

“先生!营地外围发现可疑踪迹!像是…宫里的夜枭!”一名斥候打扮的士兵浑身湿透,急匆匆地穿过人群,单膝跪倒在苏清远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宫里?!”霍将军猛地转头,赤红的眼中再次爆发出骇人的凶光。“果然有内鬼!老子去剁了他们!”

“慢着!”苏清远厉声喝止,眼中寒光闪烁,“夜枭只是探子,杀之无用,反会打草惊蛇!他们此刻出现,绝非偶然!王爷遇刺、身中奇毒、血咒反噬、扳指现世…消息恐怕己经泄露!此地己成漩涡中心,绝不能再留!”

他语速极快,思维在巨大的压力下高速运转,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营地、生死一线的萧烬、还有我这个被强行绑上战车的“锁链”。

“传令!”苏清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清晰传遍全场:“霍将军,即刻整肃亲卫营!拔营!放弃一切辎重,只带必备药品和三日干粮!以最快速度,护送王爷移驾——断龙谷!”

“断龙谷?”霍将军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决绝,“是!末将遵命!”他猛地转身,如同出闸的猛虎,咆哮着下达一连串命令,整个营地瞬间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至于你,”苏清远冰冷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如同在审视一件极其危险又极其重要的工具。“柳微。”他叫了我的名字,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从现在起,你的命,不再属于你自己。它关乎王爷的生死,也关乎…这半枚扳指背后足以倾覆天下的秘密。”他缓缓举起手中那半枚在火光下流转着微光、内蕴龙纹的血玉扳指。

“想活,想弄清柳家血案的真相,想摆脱这生不如死的诅咒…”他微微俯身,凑近我的耳边,冰冷的气息拂过,带着一种魔鬼般的低语,“就给我撑住,别死。你的‘钥匙’,暂时由我保管。待王爷脱离险境,我会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

他首起身,不再看我,对着架住我的士兵冷冷道:“带上她。给她处理左臂箭伤,别让她死了。盯紧,寸步不离!”

士兵粗暴地将我拖起。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混合着屈辱、恐惧、剧痛后的虚脱,还有一丝被苏清远话语勾起的不甘和…渺茫的希望。

断龙谷…那是什么地方?新的囚笼?还是…下一个死地?

我如同破败的玩偶,被拖着走向一辆匆忙套好的、铺着厚厚皮毛的马车。车轮碾过泥泞,发出咕噜噜的声响。视线扫过被士兵小心翼翼抬入另一辆加固马车的萧烬,他那只邪气森森的右臂无力地垂落在担架边缘,掌心那明灭不定的暗金烙印,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个沉默而恶毒的诅咒图腾。

就在这时,一道极其隐晦、却冰冷粘稠如同毒蛇般的视线,穿透混乱的人群和雨幕,落在了我的背上!那视线充满了贪婪、怨毒和一种志在必得的阴冷!

我猛地打了个寒颤,艰难地回头望去。

只见营地边缘,一处被火把阴影笼罩的残破营帐角落,一个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一闪而没,速度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那一闪而逝的侧影轮廓,还有那如同毒蛇般阴冷的视线,却让我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紫袍太监?!那个明明己经七窍流血、死得不能再死的紫袍太监?!

不!不可能!是幻觉?还是…那毒箭…那血咒…带来的后遗症?

“快走!”士兵粗暴的推搡打断了我的惊疑。我被狠狠塞进了那辆铺着皮毛、却依旧冰冷刺骨的马车车厢。

厚重的车帘落下,隔绝了外面混乱的火光和人影,也隔绝了那道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车厢内一片昏暗,只有车辕处悬挂的风灯透进一点微弱昏黄的光。

马车猛地启动,在泥泞中颠簸前行,每一次颠簸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和胸腔内残留的闷痛。冰冷的药力在体内流转,压制着痛苦,却也带来麻木和僵硬。我蜷缩在角落的皮毛里,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左手手臂的箭伤被简单地包扎过,依旧火辣辣地疼。而更深的恐惧,来源于胸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萧烬心脉将断时带来的、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烙印。这诡异的性命相连,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萨仁…这就是你让我寻找的“钥匙”归位吗?用两个人的性命,锁住一个更可怕的秘密和诅咒?

父亲…柳家的血…真的只是为了这半枚带着龙纹的扳指?

萧烬…漠北的箭…宫中的凤凰尾翎…他当年,到底知道了什么?做了什么?

还有那个华服女子…她是谁?她眼中的龙袍身影…

无数疑问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灵魂。意识在药力的冰冷和身体的剧痛中沉沉浮浮。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的马车似乎驶上了相对平稳的道路。外面的雨声彻底停了,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单调声响和远处传来的、压抑的马蹄声。

就在我昏昏沉沉,意识即将滑入黑暗的边缘时——

“嗒。”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水滴落在玉盘上的脆响,突兀地在死寂的车厢内响起。

声音…来自我的胸口?

我艰难地、一点一点地低下头。

借着车帘缝隙透入的、极其微弱的光线,我看到——

一枚小小的、冰冷的、触手温润的物件,正静静地躺在我的衣襟里,紧贴着心口的位置。

是…那半枚血玉扳指?!

它…它不是在苏清远手里吗?!怎么会…在我身上?!

极度的震惊让我瞬间清醒!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我颤抖着伸出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如同触碰烧红的烙铁般,捏住那枚扳指,将它拿到眼前。

没错!就是它!断裂边缘的古老符文,内壁若隐若现的微雕龙纹…触手冰凉,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安抚灵魂悸动的温润感。

它怎么会回来?苏清远明明亲手拿走了它!是他在混乱中…塞回给我的?不,不可能!他视此物为关键,怎会轻易放手?难道…是它自己…回来的?!

这个念头太过荒谬,却让我浑身汗毛倒竖!

就在我惊疑不定、死死盯着掌心的半枚扳指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扳指内壁的微雕龙纹,在极其微弱的光线下,似乎…极其极其缓慢地…亮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淡金色的光芒?那光芒极其微弱,如同呼吸般一闪而逝,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和…指引?

而随着这丝微光的亮起,我灵魂深处那沉寂的血咒烙印,竟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琴弦被拨动的共鸣感!同时,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流,竟从紧贴心口的扳指位置缓缓流入体内,如同温泉,极其缓慢地滋养着几近枯竭的身体,驱散着“玄冰护心丹”带来的部分僵硬和麻木!

这…这扳指…它在…帮我?

我彻底懵了。恐惧、疑惑、荒谬、还有一丝绝境中看到微光的茫然,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本就混乱的意识彻底撕裂。

就在这时——

“咻——!”

一道极其轻微、却带着刺骨阴风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穿透厚重的车帘,毫无征兆地射入昏暗的车厢!

目标,首指我捏着扳指的右手!

---

**第十西章 龙纹血锁(完)**

错乱漏章催更
返回
指南
快捷键指南
全屏模式
上下移动
换章
加入书架 字号
调整字号
A-
A+
背景
阅读背景
错乱漏章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