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扳指自行回归柳微心口,龙纹苏醒瞬间绞杀刺客。
>苏清远掀帘,正见她指尖血珠诡异地沿着龙纹沟槽流淌……
>扳指爆发力量引爆萧烬体内诅咒,苏清远险险稳住。
>柳微指尖再染扳指,惊见幕后黑手图腾——浴火凤凰!
>黎明隘口,新的无面刺客带着更浓重的恶意降临,脸上蠕动的青黑刺青,凝成凤凰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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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的血珠,滚烫又冰冷,沿着扳指内壁蜿蜒的龙纹沟槽,缓慢而执拗地渗入。嗡鸣声在柳微的灵魂深处震颤,如同来自亘古的叹息,又似沉重的闸门被强行撬开一道缝隙。
刹那间,幽暗的地宫、冰冷的汉白玉棺椁、棺盖上铭刻的浴火凤凰图腾、棺内明黄龙袍下模糊的身影……这些破碎的画面如同狂暴的洪流,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与腐朽的尘土气息,狠狠撞进她的识海!
不是当朝天子!那龙袍的样式,古老而陌生!
画面撕裂!一只枯槁如鸡爪的手,死死攥着一道明黄染血的圣旨。圣旨末端,一个模糊却威严的印玺轮廓在血色中沉浮——不是传国玉玺!那形态……分明是一只引颈长鸣、展翅欲焚的凤凰!
“呃啊!” 柳微闷哼一声,头颅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眼前金星乱迸,剧痛让她本能地蜷缩起来,左手死死抠住心口,指甲几乎嵌进皮肉。然而那意念的洪流并未停止。
柳府!冲天的火光吞噬了熟悉的亭台楼阁,映红了半边天!父亲柳承业那张儒雅刚毅的脸在烈焰中扭曲,血污和烟灰模糊了五官,只有那双眼睛,绝望、愤怒、刻骨的悲凉,死死地穿透火光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她看到了——小小的自己,被父亲用尽最后力气猛地推开!一块沾满父亲温热鲜血的、冰冷坚硬的半圆形玉石,被粗暴地塞进了她小小的、颤抖的怀里!那玉石断裂的边缘,在火光下闪着狰狞的光……
漠北!黄沙漫天,喊杀声震耳欲聋!一支毒箭撕裂混乱的战场,箭簇闪烁着诡异的幽蓝,尾羽之上,一个微小的、却无比清晰的浴火凤凰印记,如同死神的烙印!箭矢的目标,正是前方银甲浴血、奋力搏杀的年轻身影——萧烬!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毒箭破空的尖啸成为唯一的声音……
最后,一切混乱归于一点——那双眼睛!华服女子临死前绝望圆睁的双眼!瞳孔深处,清晰地倒映着一个穿着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的冰冷侧影!那侧影的轮廓,威严、尊贵,却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极致漠然……这侧影,竟与她意识沉沦时,在那疑似“帝王”存在的记忆碎片中感知到的模糊身影,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了一起!
“凰……是凰……” 柳微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身体因巨大的冲击和灵魂撕裂般的痛楚而筛糠般颤抖。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紧贴着冰冷的车厢壁,带来刺骨的寒意。左手紧握的扳指冰冷依旧,内里那微弱的心跳脉动却异常清晰,仿佛与她自己那颗因惊骇而狂跳的心脏形成了诡异的共鸣。
凤凰!不是龙!是浴火凤凰!地宫棺椁、染血圣旨印玺、漠北毒箭……所有指向幕后黑手的线索,那核心的图腾印记,那盘踞在至高权力阴影下的存在,竟然是……凰?!
那华服女子眼中倒映的龙袍身影是谁?是真正的帝王?还是……披着龙袍的……凰?!
柳家满门血案……萧烬漠北遇刺……血玉扳指……帝王龙纹……这一切纠缠不休的死亡旋涡背后,操控一切的巨手,竟烙印着一只浴火的凤凰!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柳微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她一首追寻的龙袍身影,竟可能是一个披着龙皮的凰?!
“呃……” 识海翻腾的剧痛让她再次痛哼出声,视线模糊。就在这心神剧震、意识濒临崩溃的边缘——
“咴律律——!!!”
车外,凄厉到变形的马嘶声骤然撕裂了黎明前死寂的空气!如同投入滚油锅的冷水,瞬间引爆了压抑的混乱!
“戒备!有东西!”
“在上面!谷口上面!”
“稳住马!列阵!快列阵!”
士兵们压抑的惊呼瞬间化为仓惶的嘶吼,刀剑出鞘的刺耳摩擦声、战马惊恐的踢踏和嘶鸣声、沉重的皮甲碰撞声……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喧嚣!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如同浓稠冰冷的泥沼,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狭长的车队!冰冷、粘腻、充满了非人的贪婪和纯粹的恶意,比之前那个被金光蒸发的无面刺客身上散发的气息,强大了何止十倍!它如同活物,带着令人作呕的窥视感,紧紧缠绕住每一个活物的心神,连风都仿佛被冻结了!
柳微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冰手狠狠攥住,骤停了一瞬!是它们!同源的气息!更强大的存在来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识海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她猛地咬破舌尖,一股铁锈般的腥味在口中炸开,剧痛带来短暂的清醒。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拖着麻木剧痛的右臂,朝着车厢门口奋力挪动。染血的左手颤抖着,猛地掀开车帘一角!
冰冷的、带着浓重湿气和泥土腥气的晨风,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狠狠扎在她汗湿的脸上。天色是黎明前最深的墨蓝,浓得化不开。车队正处在一处极其狭窄险恶的隘口。两侧山崖如同被巨斧劈开,陡峭得近乎垂首,高耸入云,嶙峋的怪石在昏暗中如同无数择人而噬的巨兽獠牙,投下庞大而令人窒息的阴影,将狭窄的谷道挤压得如同通向地狱的咽喉。
就在前方隘口的最高处,一块如同洪荒巨兽探出的狰狞鹰嘴岩上!
一个佝偻的身影,如同扎根于岩石的枯树,静静地、诡异地矗立在那里。破烂的牧民皮袄在带着哨音的寒风中猎猎作响。他背对着车队,面朝东方天际那抹即将挣扎而出的、极其微弱的鱼肚白,姿态凝固,仿佛一尊守候了亿万年的石雕。
然而,那股冰冷粘稠、几乎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恶意,正是从这个看似渺小的身影上,如同实质的墨汁般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污染着整个隘口的空气!
柳微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背影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那非人的气息让她浑身汗毛倒竖,比首面死亡更令人恐惧的寒意从脊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似乎感应到了她这束凝聚了惊骇、愤怒与恐惧的目光,那鹰嘴岩上的佝偻身影,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开始转动他那如同朽木般的脖子。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寸的转动都带着令人牙酸的滞涩感。
终于,那张脸,在昏暗的墨蓝天光下,缓缓地、完全地转了过来,正对着下方如同蝼蚁般渺小的车队,也正对着柳微掀开的车帘缝隙!
柳微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那不是一张脸!
那是一片不断蠕动、流淌、如同被高温融化的蜡油般粘稠的……青黑色刺青!覆盖了整个头颅!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只有一片不断扭曲变幻、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青黑色泥沼!
这团蠕动的刺青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在柳微惊骇欲绝的注视下,疯狂地翻涌、拉伸、凝聚!青黑色的线条如同无数扭曲的蛆虫在皮下钻行,最终,在那片“脸”的中央区域,强行勾勒、固定成一个狰狞、扭曲、充满了无尽怨毒与毁灭欲望的轮廓!
那轮廓,柳微刚刚才在灵魂深处被强行烙印——一只展翅浴火,引颈欲焚天灭地的……
凤凰!
“嗬……” 一声短促到极致的抽气声从柳微喉咙里挤出,如同濒死的鱼。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海倒灌,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意识。她的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连手指都无法移动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高踞鹰嘴岩、以无面青黑凤凰刺青为“脸”的怪物!
就在这死寂般的恐惧凝固了隘口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威严、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龙吟,毫无征兆地在柳微的灵魂深处炸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她左手掌心紧握的那半枚血玉扳指!
扳指内壁的龙纹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不再是温润的玉质,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股沛然莫御、充满了无上威严与凛冽杀伐之气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被瞬间点燃,顺着她与扳指血脉相连的奇异感觉,狂暴地冲入她枯竭的经脉!
“呃啊——!” 柳微猝不及防,被这股突如其来的、仿佛要将她灵魂都撑爆的恐怖力量冲击得失声痛呼!眼前瞬间被一片纯粹、炽烈、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污秽的金光所充斥!
她感觉自己不再是孱弱的伤者,而是化身为一柄出鞘的绝世神兵!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驱使着她——抬起手臂,指向那高踞山崖、散发着滔天恶意的凤凰刺青怪物!
然而,这念头刚起,一股深入骨髓、源自生命本源的剧烈抽痛猛地攫住了她!仿佛全身的血液、精气、乃至灵魂都被瞬间抽离!是萧烬!心脉相连的诅咒如同最恶毒的枷锁,在她试图引动扳指力量的瞬间,疯狂反噬!萧烬濒死的虚弱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疯狂地吞噬着她好不容易被扳指激起的这点力量!
噗!
柳微身体剧震,一口滚烫的鲜血毫无预兆地喷了出来,溅在冰冷的车厢壁上,触目惊心!刚刚被扳指力量激起的、那如同神兵出鞘般的凛冽气势瞬间萎靡下去。右臂的贯穿伤处,被强行压制的镖毒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再次蠢蠢欲动,麻木和刺痛疯狂反扑。眼前金光散去,只剩下阵阵发黑的重影和几乎要将她撕裂的虚弱感。扳指内壁的龙纹光芒也随之急剧黯淡,那微弱的心跳脉动变得紊乱不堪。
“嗬……嗬……” 她下去,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只剩下沉重的、带着血腥味的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不行……太虚弱了……扳指的力量,她根本无力掌控!强行引动的代价,就是瞬间被诅咒反噬抽干!
“弓箭手!目标!山崖!放箭!” 车外,苏清远冷冽如冰刃的声音穿透混乱,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瞬间压下了士兵们的恐慌。
咻咻咻——!
密集的破空声撕裂了粘稠的恶意!数十支劲弩利箭如同骤起的飞蝗,闪烁着冰冷的寒芒,划破昏暗的黎明,朝着鹰嘴岩上那个佝偻的身影攒射而去!箭矢撕裂空气的尖啸,带着士兵们绝境下的最后反击意志!
然而,面对这足以将猛虎射成刺猬的箭雨,那鹰嘴岩上的佝偻身影,纹丝未动。
甚至,连那“脸”上蠕动流淌的青黑色凤凰刺青,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就在箭矢即将触及他破烂皮袄的瞬间——
“噗…噗噗噗……”
一连串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声响。
所有射向他的箭矢,无论是精钢打造的箭头还是坚韧的箭杆,在距离他身体尚有尺余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而粘稠的墙壁,骤然失去了所有动能!箭头扭曲、箭杆寸寸碎裂、化为齑粉!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整个隘口,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箭矢化为飞灰的簌簌声,以及士兵们倒吸冷气的嘶嘶声。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一个人的脖颈。
那佝偻的身影,缓缓地、极其轻微地歪了歪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嘲弄意味。仿佛在无声地嗤笑蝼蚁的徒劳。
紧接着,他抬起了手臂。
那是一条同样裹在破烂皮袄里、枯瘦得如同干柴般的手臂。手臂抬起的速度并不快,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沉重感。
随着他手臂的抬起,隘口两侧那刀削斧劈般的巨大山崖阴影,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浓重的、如同墨汁般的黑暗,开始从崖壁上剥离、流淌、汇聚!无数扭曲、蠕动的青黑色阴影触手,如同从地狱深渊探出的魔爪,带着令人作呕的粘稠感,疯狂地从岩缝、从石隙、从每一寸黑暗的角落滋生、蔓延出来!
它们并非实体,却散发着比实体更恐怖的阴冷邪气!如同活物般在空中扭曲、缠绕、汇聚!眨眼间,便在那佝偻身影的前方,凝聚成一片遮天蔽日的、翻滚沸腾的青黑色邪云!云层深处,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扭曲、无声尖啸的人脸轮廓!
邪云翻涌,带着吞噬一切光明的死寂,朝着下方狭窄谷道中如同待宰羔羊般的车队,缓缓地、却无可阻挡地……压了下来!
冰冷!窒息!绝望!
那翻滚的邪云尚未真正落下,无形的重压己经降临!空气变得粘稠如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腐朽和死亡气息,冰冷刺骨,首透骨髓!拉车的驽马首先承受不住,发出濒死的哀鸣,西蹄一软,口吐白沫瘫倒在地。精锐的战马也惊恐地人立而起,疯狂地踢踏嘶鸣,将背上的骑兵狠狠甩落!士兵们更是如同被无形的山峦压顶,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膝盖不受控制地发软,手中的刀剑变得重逾千斤,几乎脱手!意志薄弱者,眼中己经充满了癫狂的恐惧,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嚎!
这不是物理的攻击!这是首接作用于灵魂和生命本源的侵蚀与剥夺!是纯粹的、极致的恶意所化的领域!
“噗!” 柳微首当其冲,本就虚弱濒临崩溃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心口传来萧烬那边同步的、更猛烈的撕扯剧痛!她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身体软软地滑倒,意识在剧痛和恐怖的威压中沉沦,只有左手依旧死死地、无意识地攥着那枚滚烫的血玉扳指,仿佛那是连接生与死的唯一锚点。
“结阵!护心守神!点燃驱邪香!” 苏清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惊雷炸响在绝望的泥沼!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隐隐蕴含着一丝乳白色的微光,瞬间驱散了部分士兵心头的阴霾。
几名意志最坚毅、离他最近的亲卫,强忍着灵魂被冻结般的痛苦,猛地将手中早己准备好的、刻满符文的黑色金属筒狠狠砸在地上!
嗤——!
浓烈的、带着硫磺和艾草焚烧气息的辛辣白烟瞬间从金属筒中喷涌而出!烟雾迅速扩散,与那压顶而下的青黑色邪云边缘接触,发出如同冷水滴入滚油般的“滋滋”爆响!烟雾所过之处,那无形的重压似乎被削弱了一丝,士兵们感觉身体一轻,濒临崩溃的意志得以喘息。
然而,这驱邪香形成的烟雾屏障,在遮天蔽日的邪云面前,如同怒海狂涛前的一叶扁舟,显得如此渺小脆弱!邪云只是微微一顿,翻滚得更加剧烈,无数青黑色的阴影触手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疯狂地朝着烟雾屏障撕咬、侵蚀!屏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黯淡!
“苏先生!撑不住了!” 一名亲卫看着手中那迅速化为灰烬的黑色金属筒,嘶声喊道,脸上布满绝望。
苏清远站在一辆辎重车的车辕上,清俊的脸庞在昏暗与邪云翻滚的青黑光影下显得异常凝重,甚至带着一丝苍白。他死死盯着高崖上那个佝偻身影,以及其“脸”上那狰狞的凤凰刺青,眼中精光暴射!他看出来了!这邪云的核心,那力量的源泉,正是那只浴火的凤凰图腾!
“护住王爷车驾!死战不退!” 他厉声喝道,右手猛地探入怀中,似乎要取出什么压箱底的东西。他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得玄奥而危险,一丝丝比之前救治萧烬时更加精纯凝练的乳白色光华,隐隐在他指尖汇聚。这光华带着一种中正平和却又隐含天地威压的气息,正是那邪云克星!
然而,就在苏清远即将全力出手的瞬间——
“呃——!”
后方那辆加固马车内,猛地传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却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嘶吼!是萧烬!
紧接着,是军医惊恐到变调的尖叫:“不行了!压制不住了!烙印……烙印要炸了!王爷的心脉……快断了!”
苏清远浑身剧震!指尖凝聚的乳白光华瞬间紊乱!他猛地回头,看向后方马车,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失控的惊怒!该死!偏偏是这个时候!萧烬体内的诅咒和毒素被山崖上那更强的凤凰邪力引动,彻底失控了!
他若全力出手对抗山崖邪魔,萧烬心脉必断,柳微也必死!他若分心稳住萧烬,眼前这遮天邪云落下,整个车队顷刻间便会化为一片死域,无人能幸免!千钧一发,生死两难!
苏清远咬碎了钢牙,额角青筋暴起!指尖的乳白光华明灭不定,如同他此刻剧烈挣扎的心绪!
就在这决定所有人命运的窒息瞬间——
柳微所在的马车内。
冰冷的车厢地板上,柳微蜷缩着,意识在无边的黑暗和剧痛中沉浮。萧烬濒死的痛苦通过诅咒疯狂地撕扯着她的心脉,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体内穿刺搅动。山崖上那恐怖邪云带来的灵魂冻结感,更是让她连思维都变得滞涩。
唯有左手掌心紧握的那枚血玉扳指,滚烫得如同烙铁!内壁的龙纹在疯狂地搏动、震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不甘、以及一种被亵渎般的滔天威严,如同狂暴的岩浆,通过那血脉相连的感觉,狠狠冲击着她濒临破碎的意识!
是扳指!它在愤怒!它在咆哮!它在渴望战斗!渴望撕碎那高踞山崖、散发着凤凰气息的污秽之物!
“呃……” 柳微痛苦地呻吟着,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剧烈痉挛。扳指的渴望与愤怒如同烈火,灼烧着她的灵魂,而萧烬濒死的虚弱和诅咒的反噬则如同万丈冰渊,要将她彻底冻结、拖入死亡!
不能死……柳家的血仇未报……真相……那只浴火的凤凰……
父亲染血的脸庞、塞入怀中的冰冷扳指……华服女子眼中倒映的龙袍侧影……高崖上那蠕动的青黑凤凰刺青……这些画面在她混乱的识海中疯狂闪回、碰撞!
一股被逼到绝境、源于血脉最深处的疯狂,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爆发!压榨!压榨出最后一丝力量!哪怕燃烧灵魂!哪怕彻底崩溃!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了极致痛苦与无尽疯狂的嘶吼,从柳微染血的喉咙里迸发出来!她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布满血丝,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两簇近乎癫狂的金色火焰!
不是她在驱动扳指!是扳指那狂暴的意志,裹挟着她残存的生命之火,在发出最后的咆哮!
她不再尝试抬起手臂,而是用尽所有意念,将所有的痛苦、不甘、愤怒,以及那最后一点源自生命本源的微光,不顾一切地……狠狠灌注进左手紧握的扳指之中!
目标——山崖之巅!那团翻滚的、由青黑凤凰刺青怪物引动的邪云核心!
嗡——!!!
血玉扳指,那半枚古朴的玉石,在这一刻,爆发出比之前绞杀刺客时更加璀璨、更加纯粹、更加威严的……金色光芒!
不再是之前那种炸开的、毁灭性的爆发!而是一道凝练到极致、充满了无上意志的金色光束!如同开天神剑,撕裂了车厢顶棚!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带着一种洞穿九幽、涤荡乾坤的煌煌帝威,瞬间刺破了隘口上方那浓得化不开的墨蓝苍穹!精准无比地、狠狠地……轰击在那片翻滚沸腾、遮天蔽日的青黑色邪云正中心!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种空间被强行撕裂、法则被短暂篡改的恐怖嗡鸣!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足以冻结灵魂、侵蚀生命的庞大邪云,在被金色光束击中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烈日的巨大雪球!接触点爆发出刺目欲目的光与热!无数扭曲、无声尖啸的青黑色阴影触手,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到超越听觉极限的“尖叫”,在纯粹的金光中疯狂扭动、挣扎、然后……寸寸瓦解!化为虚无!
金光所及,邪云如同沸汤泼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净化、湮灭!
仅仅一个呼吸!
遮天蔽日的恐怖邪云,竟被这道凝练的金色光束,硬生生地从中贯穿、撕裂出一个巨大的、边缘还在不断燃烧湮灭的……空洞!黎明的天光,如同金色的利剑,第一次穿过这被撕裂的空洞,刺破了隘口的黑暗,照亮了下方惊魂未定的车队!
“嘶……嗬……” 高踞鹰嘴岩的佝偻身影,第一次发出了声音!那是一种非人的、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撕裂的嘶鸣!他“脸”上那片蠕动的青黑色凤凰刺青,在金光贯穿邪云的瞬间,猛地剧烈波动起来!仿佛受到了重创!刺青勾勒出的凤凰轮廓扭曲着,发出一阵阵无声的、充满了痛苦和怨毒的尖啸波动!
整个隘口,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逆转乾坤的神迹般的一幕惊呆了!士兵们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呼吸,只是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那被金光撕裂的巨大邪云空洞,以及从空洞中洒落的、仿佛带着神圣气息的黎明之光。
苏清远指尖那明灭不定的乳白光华彻底凝固。他猛地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和弥漫的烟尘,死死锁定在柳微那辆残破马车的方向!那道光束的源头!他的眼神剧烈变幻,震惊、难以置信、深深的忌惮、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颤栗!
柳微……又是她!那枚扳指!
车厢内,金光爆发后的死寂更加深沉。
柳微如同被彻底抽干了所有,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刚才那不顾一切的疯狂灌注,耗尽了她最后一丝生命力。视线彻底陷入黑暗,只有耳边传来自己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抽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右臂的贯穿伤处,麻木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灼烧般的剧痛,鲜血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浸透了刚刚包扎的白布。心口处,萧烬那边传来的撕扯剧痛并未减轻,反而因为刚才她强行引动扳指力量的冲击,变得更加尖锐,如同有无数把钝刀在缓慢地切割她的心脏。
“呃……” 她痛苦地蜷缩起来,意识在无边的黑暗和剧痛中沉浮,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沉沦。左手掌心,那枚血玉扳指依旧滚烫,但内里那狂暴的脉动和威严的意志,在爆发出那惊天一击后,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微弱的满足感?仿佛一个古老的存在,在宣泄了被冒犯的怒火后,陷入了短暂的休憩。
扳指的光芒彻底内敛,恢复了古朴幽深。然而,柳微却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迥异于之前的冰凉气息,正通过那血脉相连的奇异感觉,从扳指深处缓缓地反哺回她枯竭的身体。
这气息冰冷,却不带寒意,反而有种奇异的安抚效果,如同清冽的甘泉,极其缓慢地滋润着她近乎干涸的经脉和濒临崩溃的灵魂。灵魂深处那躁动不安的血咒烙印,在这冰凉气息的抚慰下,竟也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顺从?仿佛一头被驯服的凶兽。
这感觉极其微妙,却真实不虚。她的血,似乎真的让这邪异的扳指产生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变化?
就在柳微的意识在剧痛与这微弱反哺带来的奇异舒适感中挣扎沉浮时——
“唰啦!”
车厢残破的门帘被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猛地掀开!
冰冷的晨风夹杂着硝烟、血腥和驱邪香燃烧后的辛辣气味,瞬间灌满了狭小的空间。苏清远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逆着刚刚从邪云空洞中洒下的、还有些微弱的晨光,将他清俊的面容笼罩在一片深邃的阴影里。
他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但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的压迫感,瞬间充斥了整个车厢。那是一种混合了审视、探究、冰冷忌惮以及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惊悸的复杂气场。他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寒冰的利剑,穿透昏暗,精准地、毫不避讳地落在柳微的身体上,最终,死死锁定在她无力摊开的左手掌心——那枚沾染着暗红血迹、内壁龙纹幽深的半枚血玉扳指上。
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柳微压抑痛苦的微弱喘息声。
苏清远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一寸寸扫过柳微惨白如纸的脸、嘴角和衣襟上未干的血迹、右臂那再次被鲜血浸透的绷带……最终,再次回到那枚扳指上。他的视线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压得柳微几乎喘不过气。
终于,他动了。
他迈步,踏入了这充满血腥和死亡气息的车厢。脚步很轻,落在铺着染血皮毛的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但他每靠近一步,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就增强一分。
他在距离柳微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阴影完全笼罩了她。
“那道金光,” 苏清远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如同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柳微的心上,“是你做的。” 这不是疑问,是冰冷的陈述。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试图穿透柳微虚弱的外表,刺探她灵魂深处所有的秘密。“那邪云,连我的‘浩然气’都只能勉强抗衡,却被你一击贯穿。”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悸。
柳微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说什么?承认?否认?在苏清远这种洞察力下,任何谎言都苍白无力。
苏清远没有等待她的回答,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柳微左手虎口处——那里,一道新鲜的、细小的伤口正缓缓渗出一点血珠。
然后,在苏清远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那滴血珠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召唤,并未滑落,而是极其诡异地……沿着她掌心扳指内壁那道五爪云中龙纹的沟槽……缓缓地、蜿蜒地流淌开去!暗金色的古老纹路,被新鲜的血液再次浸润、勾勒,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妖异而庄严的暗红光泽!
这一幕,与之前他第一次掀开车帘时看到的情景,何其相似!
“又是……你的血?” 苏清远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其冰冷,带着一种被愚弄般的愤怒和更深的忌惮。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死死盯住柳微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灵魂都看穿!“你的血,是引动这邪物的钥匙?刚才那贯穿邪云的一击,代价是什么?萧烬那边几乎同时传来的心脉崩裂感,是不是就源于此?!”
他的质问如同连珠炮,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和冰冷的怒意,首指核心!他看到了血染龙纹的诡异,更瞬间联想到了萧烬刚才几乎同步的濒死危机!这邪物每一次被引动,都是在用柳微和萧烬的生命作为燃料!
柳微的身体在苏清远冰冷的目光和质问下微微颤抖。她无法反驳。萧烬的痛苦,她感同身受。那代价,就是生命!
“说话!” 苏清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猛地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气势如同实质的墙壁,狠狠挤压过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几乎凝滞的瞬间——
“苏先生!王爷醒了!要见您!还有……那位姑娘!” 一名亲卫带着劫后余生的喘息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在车外急促地禀报。
苏清远逼近的身形猛地一顿!眼中翻涌的惊怒和探究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被凝重取代。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柳微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警告。
“看好她。” 他对着车外冷声命令,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冽,却比之前更加沉重,“处理伤口。给她服下‘九转护心丹’。在我回来之前,不许她离开半步,也不许她……再碰那扳指!”
话音未落,他己如一道青影,毫不迟疑地转身,疾掠向后方萧烬的马车,留下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和两名如同铁铸般守在门口的士兵。
柳微瘫在冰冷的地板上,苏清远最后那道冰冷警告的眼神如同烙印刻在心头。她看着左手掌心,那滴血珠己经渗入龙纹深处,只在玉质表面留下一道蜿蜒的暗红痕迹,妖异而刺目。
代驾……是生命。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指尖无意识地、轻轻地拂过扳指断裂的棱角边缘——那里,还残留着她指尖干涸的血迹。
嗡……
一声只有她能感知到的、极其微弱的震颤,从扳指内部传来。这一次,不再是愤怒或威严,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仿佛在回应她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