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佛爷息怒!皇上息怒!” 一个清越如珠玉落盘的声音响起,带着安抚人心的沉静力量。
说话的正是晴格格。她款款上前,对着老佛爷和乾隆福了一福,脸上带着温婉得体的微笑,声音清晰而悦耳:“老佛爷,皇上,请先息雷霆之怒。晴儿瞧着,这并非什么刺客,倒像是……像是宫里哪位活泼的小主子,想给老佛爷您献个特别的‘瑞兽迎驾’礼呢。” 她的目光落在摔在地上、狮子头歪斜、露出半张小脸、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小燕子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善意的笑意。
“瑞兽?” 老佛爷惊魂稍定,顺着晴儿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滑稽又狼狈的“小狮子”,眉头微皱。
晴儿微微一笑,上前一步,竟弯腰,轻轻扶住了小燕子歪掉的狮子头,动作温柔又自然。她看着小燕子那双盛满惊慌张和无措的眼睛,声音放得更柔,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瞧这小狮子,眼睛多亮,多精神。虽说是……活泼了些,冲撞了老佛爷圣驾,但这份想讨您欢心的赤诚之心,可是真真的呢。” 她说着,指尖不经意地拂过狮子头边缘垂下的、一枚用枯黄色布料做成的、形似蝴蝶的装饰布片,“您看这‘引路蝶’的装饰,不正像是民间传说中,为迷途之人引路的灵蝶吗?或许啊,这小狮子就是被这灵蝶引着,太想早点见到老佛爷您这位‘真佛’,一时情急,才脚步匆匆了些?”
她这番话说得巧妙至极!将一场惊心动魄的“惊驾”,硬生生掰成了“瑞兽献礼”、“灵蝶引路”、“赤诚孝心”!既化解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又暗中点出了小燕子“还珠格格”身份与蝴蝶的关联,老佛爷回宫前想必也听闻了“蝴蝶引还珠”的传言,还给了老佛爷一个体面又舒心的台阶下。
老佛爷听着晴儿娓娓道来,看着地上那“小狮子”可怜巴巴又充满生气的眼睛,再想想“蝴蝶引还珠”的传言,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眼中甚至带上了几分无奈又好笑的神色。她嗔怪地看了乾隆一眼:“皇帝,这就是你给哀家信里说的那个……活泼过头的‘还珠格格’?”
乾隆见老佛爷怒气己消,心中大石落地,瞪了地上还傻着的小燕子一眼,语气却缓和了不少:“皇额娘明鉴,正是这丫头。平日里就爱闹腾,没个正形!今日惊扰皇额娘,儿子定当严惩!”
“罢了罢了,”老佛爷摆摆手,看着被晴儿扶着、终于哆哆嗦嗦爬起来的“小狮子”,竟觉得有几分趣味,“小孩子家,一片心意。只是这迎驾的礼数……有待商榷。晴儿,”她看向身边沉静温婉的少女,眼中满是赞赏,“还是你这丫头最懂哀家的心,几句话就说到点子上了。”
“老佛爷过奖了。”晴儿温顺地低头,扶着还有些腿软的小燕子退到一边,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小燕子惊魂未定,看着眼前这位仙女似的晴格格,只觉得她刚才说话的声音像仙乐,人更是美得发光!简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张了张嘴,想道谢,却因为后怕和激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傻傻地看着晴儿。
愉妃在一旁看着,松了口气的同时,看着永琪望向晴儿那带着感激和欣赏的眼神,心中又隐隐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这位晴格格……真是八面玲珑,深得老佛爷欢心。
乾隆见风波平息,立刻朗声道:“皇额娘一路劳顿,请先回慈宁宫歇息。晚些时候,儿子再带这不懂事的丫头去给您请罪!”
老佛爷点点头,在乾隆和晴儿的搀扶下,重新登上凤辇。大队人马簇拥着,浩浩荡荡地往慈宁宫方向而去。
广场上,众人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小燕子腿一软,差点又坐地上,被旁边的尔泰一把扶住。“我的小姑奶奶!你可真行!一回来就送老佛爷这么大个‘惊喜’!差点没把我们吓死!” 尔泰心有余悸。
紫薇和金锁也赶紧围上来,紫薇拉着小燕子的手,上下检查:“小燕子,摔疼没有?吓死我了!”
小燕子这才“嗷”地一声,一头扎进紫薇怀里:“紫薇!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逗老佛爷开心……吓死我了!那个晴格格……她人真好!”
永琪站在几步外,看着小燕子的样子,又想起刚才晴儿那番滴水不漏的解围,心中百感交集。晴儿……还是那么聪慧剔透。他目光复杂地落在小燕子身上,还有她因为摔倒而从袖袋里滑出、掉在地上沾了灰的枯叶蝶玉骨扇……心中那根名为“叶凡”的弦,又被狠狠拨动了一下。
班杰明也走了过来,看着小燕子的狼狈样,碧蓝的眼睛里没有嘲笑,反而带着一丝笑意和……不易察觉的怜惜。这女孩,真是……永远让人意想不到。
尔康则默默走到紫薇身边,低声问:“没事吧?刚才吓着了?” 他的关切,只给紫薇一人。
一场风波,在晴儿的妙语下,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还珠格格,算是彻底在老佛爷面前“挂上号”了。而那位像晨露般清雅的晴格格,也第一次走进了漱芳斋众人的视线里,带着她令人惊叹的智慧和善意。
小燕子捡起地上的玉骨扇,胡乱擦了擦灰。她看着老佛爷凤辇远去的方向,又看看身边担忧她的伙伴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皇宫的日子,真是……太刺激了!
慈宁宫那场“瑞兽惊驾”的风波,在小燕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诚恳请罪和晴儿温言软语的帮衬下,总算在老佛爷那里揭了过去。老佛爷看着跪在眼前、眼睛哭得跟桃子似的小燕子,再想想她穿着狮子服摔得七荤八素的滑稽样,最终只是板着脸训斥了几句“不懂规矩”、“毛手毛脚”,罚她抄十遍《女诫》了事——这惩罚对小燕子来说,简首比挨板子还痛苦,但能平安过关,她己经阿弥陀佛了。
风波平息,宫里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这宁静之下,暗流涌动。愉妃回宫后,一颗心全系在了永琪身上。这日午后,她便将儿子唤到了自己宫中。
“永琪,来,尝尝这新进的雨前龙井。”愉妃亲手将一盏清茶推到永琪面前,眼神慈爱又带着几分试探,“这些日子,额娘不在宫里,你可还好?听说……那位新来的还珠格格,很是……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