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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打开，张谦起初还有些紧张，但说起清水镇的事务，便滔滔不绝起来。从如何丈量田亩、鼓励农桑，到兴修水利、调解乡里纠纷，再到如何用有限的赋税贴补孤寡、修缮道路学堂……桩桩件件，具体而微，没有高谈阔论，只有踏踏实实的民生小事。说到困难处，他眉头微蹙；说到成效时，眼中便闪着朴素的光。
乾隆听得极为专注，不时颔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福伦、傅恒、纪晓岚也听得频频点头，深感这才是真正的父母官。尔康、尔泰、班杰明这些年轻一辈，更是对这位脚踏实地、与百姓同甘共苦的县令肃然起敬。
小燕子和紫薇、晴儿坐在稍后一点的位置。小燕子起初还觉得这些田亩赋税听得头晕，但看着张谦那因为说到帮刘寡妇修好屋顶而露出的欣慰笑容，听着他说起镇上孩子们终于有了像样的学堂时的满足，她渐渐也入了神。这个穿着破官服的大人，好像……真的在做很了不起的事！
“张大人，”小燕子忍不住插嘴，大眼睛亮晶晶的，“您自己穿这么旧，把俸禄都省下来给老百姓，那您家里人……不抱怨呀？” 她问得首接，却透着孩子气的真诚。
张谦一愣，随即温和地笑了：“回姑娘的话，下官内人也是贫苦出身，深知民间疾苦，最是明理。她常说，粗茶淡饭能饱腹，布衣旧衫能蔽体，足矣。看到乡亲们日子好过些，比穿绫罗绸缎更让她心里踏实。”
正说着，一个同样穿着朴素布裙、面容和善的妇人端着两碟刚蒸好的、散发着甜香的米糕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七八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老爷，各位贵客，尝尝我们乡下粗鄙的点心，刚蒸的桂花米糕。”妇人笑容腼腆，正是张谦的夫人。
“娘！爹！我也帮忙烧火了！”小男孩挺着小胸脯，一脸自豪。
“多谢夫人！”乾隆笑着接过，尝了一口，米香混合着淡淡的桂花甜，质朴却温暖，“好！地道！夫人好手艺！”
小燕子早就被香味勾得馋虫大动，也不客气，拿起一块就咬：“唔！好吃！又香又软！” 她吃得眉眼弯弯，还不忘对小男孩竖起大拇指，“小弟弟，你真能干！”
小男孩被漂亮姐姐夸得红了脸，躲到他娘身后。
张夫人看着小燕子率真的样子，也笑了，对紫薇和晴儿道：“两位姑娘若是喜欢，不如随我去后厨看看？这米糕做法简单，用的是本地新米和刚采的桂花。”
紫薇和晴儿欣然应允，跟着张夫人去了后衙。小燕子本来也想跟去，却被那香甜的米糕绊住了脚，专心致志地对付第二块。
堂内气氛更加融洽。乾隆与张谦聊得更深入了些，甚至问起了一些吏治上的见解。张谦虽官职低微，但见解务实，让乾隆连连点头，心中嘉许更甚。
永琪坐在小燕子斜后方，目光大多时候落在与张谦交谈的乾隆身上，但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自觉地被旁边那个吃得脸颊鼓鼓、像只小松鼠的身影吸引。看她因为米糕太好吃而满足地眯起眼，看她因为烫到舌头而偷偷吐了吐舌尖……每一个鲜活的小动作，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小燕子终于心满意足地吃完米糕，舔了舔嘴角的碎屑，一抬头，正好撞上永琪还未来得及完全移开的视线。
“五阿哥，”小燕子眨眨眼，压低声音凑近了些，带着点分享秘密的意味，“你也觉得张大人是个大大的好官，对吧？”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桂花米糕甜香。
永琪被她突然的靠近弄得心头微跳，那熟悉的甜香更是让他恍惚了一瞬。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带着询问和认同的清澈眼眸，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却比平日柔和许多：“嗯。心系黎庶，不慕荣利，是好官。” 他顿了顿，看着她嘴角残留的一点糕屑，几乎是下意识地，极其自然地抬手，用指腹在她嘴角轻轻拂了一下，动作快得如同拂去一片落花，“沾到了。”
指尖温热而短暂的触感，像羽毛扫过。
小燕子身体猛地一僵！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比刚才吃的米糕还烫！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向后缩，捂着嘴角，眼睛瞪得溜圆，结结巴巴：“谢……谢谢五阿哥！” 心跳得像擂鼓，刚才被碰到的地方火烧火燎！
永琪也瞬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耳根迅速染上一层薄红，迅速收回手，紧紧攥成了拳，指甲掐进掌心。他别开脸，不敢再看小燕子，胸腔里那颗心也在疯狂跳动。刚才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像曾经无数次为叶凡擦去嘴角的奶油那样自然！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重新投向正在说话的乾隆和张谦，只是那侧脸的线条绷得紧紧的。
班杰明握着画笔的手停在半空，碧蓝的眼中清晰地映入了刚才那短暂而亲昵的一幕。他嘴角的笑容淡了些，默默地在画纸角落添上了小燕子瞬间爆红的脸颊和永琪僵硬的侧影。
这时，紫薇和晴儿跟着张夫人回来了，手里还各拿着一小包用油纸包好的米糕，说是张夫人让带着路上吃。堂内的谈话也接近尾声。
乾隆心情极好，对张谦道：“张大人，你治理有方，爱民如子，实属难得。待我回京后，定当向……向有关方面，为你请功！”
张谦激动得连连作揖：“多谢老爷！下官愧不敢当！只求不负皇恩，不负百姓！”
临行前，乾隆特意让傅恒留了一笔可观的银钱，言明是“商队”对清水镇学堂的一点心意。张谦推辞不过，感激涕零地收下。
离开县衙时，夕阳将古朴的小镇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小燕子和紫薇、晴儿抱着油纸包的米糕，还在回味刚才的温馨。小燕子脸上的红晕未消，走路都有些不自在，刻意离永琪远了几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