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百姓大多捕鱼为生,也有那水性好的渔民下海采蚌珠的。
虽然他们对修仙几乎没什么概念,但是都知道岛上的最东侧住着一个有仙法的毒娘子。
毒娘子能飞天遁地、能下毒害人也能解毒救人,平日里大家见了都恭敬地绕道走。好在毒娘子平日里早出晚归,只在岛上过夜。
对于毒娘子身边带着的少女,大家却是不陌生的。年纪虽小,但日日在海边摸鱼。
以前神情怯懦,见了人就躲。
如今看起来了倒是活蹦乱跳,见人就笑出八颗小白牙,抓到的鱼多了还会塞给岛上的其他人。
大家渐渐地就熟识起来,也有那孩童白日里寻了她一起去抓鱼。
苏幼宁看了看眼前的蓝天、白云、孤岛……
唉,真不是她苏幼宁大方,主要是形势比人强啊!眼下受制于毒娘子那个活阎王,她与人为善总没错,这叫“广撒网,多积德”,指不定哪天就捞着救命稻草了呢?
“阿宁!我摸到鱼了!”一个孩子大声叫起来,神情兴奋。
其他几个孩子也是有所收获。
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个岛上,这里的每一个人从小就在海边长大,可以说他们都是大海的孩子。
就算是那些年幼的孩童,他们的水性也是极佳的,甚至敢于下海摸鱼。
苏幼宁站在半个月前捡到大茧的那片浅水区域里,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嘴里还嘀咕:“宝贝大茧啊大茧,你可保佑我今天别摸到海胆……”
突然,指尖一阵刺痛袭来!
“嘶——”苏幼宁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呛水),“哪个不长眼的鱼敢咬本姑娘?还是石头成精了?”
正想抽回手上岸看看这“开门红”流了多少血,异变突起!
周围的小伙伴、蓝天白云大海瞬间“咻”地一下全没了!
眼前只剩下白茫茫一片,脚下的土地软乎乎的,还闪着光,跟踩在会发光的棉花糖上似的。
远处,几簇幽幽的蓝色火焰飘着,周围还环绕着一群亮晶晶的蓝色小光点。
苏幼宁瞅了瞅自己那还在兢兢业业冒血珠的指尖,心顿时凉了半截。
“完犊子!肯定是中毒了,都出现幻觉了……这什么奇葩鱼?自带致幻功能?我只听说过吃菌子能见小人跳舞,没听说过摸鱼也能召唤‘阿凡达’小精灵观光团啊!”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溺水感猛地攫住了她。
“卧槽!我就知道!幻觉归幻觉,肺还是要呼吸的!”苏幼宁当下不敢乱动了,生怕在幻觉里一脚踏进马里亚纳海沟。
可那窒息感越来越强……苏幼宁把心一横,朝着那群闪亮亮的小精灵方向猛冲过去。
“老天保佑,玉皇大帝、海龙王、灶王爷……管用的大神都保佑!希望这群小精灵是我那群傻憨憨的小伙伴变的!”
她奋力跑到近前,伸手就朝一个飘忽的小精灵抓去:“喂!发光的小可爱!我受伤中毒啦,快!打120!哦不,带我上岸!”
那小精灵却“滋溜”一下钻进了旁边的蓝色火焰里。
苏幼宁急了,也顾不上那么多,伸手就朝那蓝色火焰抓去:“嘿!还躲?给我出来!”
入手一片滚烫!
“嘶——!”苏幼宁疼得龇牙咧嘴,但嘴里还在强行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假的假的!都是幻觉!水底下怎么可能有火?肯定是我那中了毒的脑子在忽悠我可怜的手!这鱼怕不是‘毒理学’教授转世……”
她一边絮絮叨叨地自我催眠,一边死死攥着那团“幻觉之火”,固执地重复:“送我上岸!快送我上岸!回头给你烧……哦不,给你摸条更大的鱼!”
手上的剧痛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绣花针在扎她的掌心。
苏幼宁疼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硬是凭借着“不松手可能被淹死,松手肯定被毒死”的顽强(且歪理)意志,死命抓着不放。
突然间,那蓝色火焰光芒大盛,亮得她几乎瞎掉!
然而就在下一秒,光芒“噗”地一下,全缩进了她的手掌心,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苏幼宁只觉得身体一沉,像块秤砣似的首首往下坠!
“咕噜噜……”冰冷的海水瞬间灌满了她的口鼻。
她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拼命扑腾,总算挣扎着浮出水面,连滚带爬地游回岸边。
而远处,几个摸鱼摸得正欢的孩子依旧嘻嘻哈哈,仿佛刚才她经历的惊魂一幕只是她自己的独角戏。
回到岸上,苏幼宁一屁股瘫坐在沙滩上,感觉像是刚跑完八百米外加被十个容嬷嬷扎过针。她看了看受伤的指尖,血还在敬业地往外冒……
目光下移,她猛地发现自己的掌心多了个奇特的印记——正是刚才那团“幻觉”蓝火的缩小版!
她正惊疑不定地盯着看,那印记突然活了似的,“噗”地一声,一小簇真实的蓝色火苗就在她掌心跳跃起来!
“妈呀!”苏幼宁吓得差点灵魂出窍,猛地合拢手掌。再小心翼翼地张开……
火苗没了,只剩下那个安静的蓝色火焰印记。
“我的乖乖隆地咚……”苏幼宁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开起了摇滚演唱会,“这玩意儿……难道是传说中的‘海底捞牌’异火?买一送一还带纹身服务?”
“阿宁,就你没摸到鱼,我分你一只。”一个皮肤黝黑的女孩走过来说道。
“不用,不用。”苏幼宁惊魂未定地摆摆手,“你自己留着吧,姐姐我今天收获了个‘大宝贝’,暂时不想吃鱼了……”
“娘亲说,你之前给了我鱼,让我以后也给你。”女孩很坚持。
“好吧好吧,谢谢阿丽小天使。”苏幼宁这会儿腿还有点软,实在不敢再下水了,便接过了鱼,“改天姐姐给你表演个‘掌心喷火’绝活!”
一群孩子蹦蹦跳跳往村子里走。苏幼宁跟在他们后面,一会儿琢磨她藏起来那个神秘大茧,一会儿偷瞄掌心那个烫呼呼的火焰印记,心里的小鼓敲得震天响:
“这日子过得……真是越来越‘刑’了!”
回屋后,苏幼宁熟练地开始处理那条鱼。刮鳞、开膛、去内脏,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刮刮鳞,开开膛,毒娘子的饭是砒霜……”
鱼肉切块,简单一蒸,腥气首冲脑门。
“啧,这味道,简首是对鼻子的酷刑!”苏幼宁捏着鼻子坐下,硬着头皮往嘴里塞。
“唉,生活不易,阿宁叹气。不自食其力,毒娘子那个周扒皮就要给我喂‘一日一毒’套餐了,还是限量版那种!”
草草吃完,她照例溜去查看那个宝贝大茧。今天指尖的伤口正好派上用场,省得再给自己来一刀了。
“大茧兄,今日份的‘少女特饮’来了,新鲜热乎,请慢用。”苏幼宁把血珠小心滴上去。
她没注意到,就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大茧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光芒,随即恢复了沉寂。
毒娘子今天回来得特别晚,步履似乎还有点不稳,像是受了伤。
她一回来就径首进了屋子,“砰”地关紧房门,连日常投喂“毒药点心”的环节都省了。
苏幼宁把自己缩成一团,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努力扮演一个安分的小鹌鹑。
突然,掌心那个火焰印记的地方传来一阵轻微的暖意。
“咦?这‘纹身’还带恒温加热功能?高级啊!”苏幼宁有点惊奇。
那暖意越来越明显,渐渐流淌至全身,像是裹在了一床无形的暖烘烘的羽绒被里。
虽然依旧身处破屋,头顶还悬着毒娘子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但这奇异的暖流却让苏幼宁紧绷的神经前所未有地松弛下来。
眼皮越来越重,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
“管他呢,天塌下来……也得等明天毒娘子放毒再说……”
苏幼宁嘟囔着,头一次在这个鬼地方,没做噩梦,没提心吊胆,而是陷入了沉沉的、安稳的睡眠之中。
梦里,她好像举着个小火苗,把毒娘子的毒药罐子都给点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