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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想到这孩子学了段时间后考了个童生就再也不往上考了。
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大嫂没办法托人给他找活做他也干不长，西处碰壁最后没办法只好回来守着他们那个破烂的家。
刘志安与这孩子接触过几次，相信他这个侄儿是个好样的，只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如此厌倦畏惧。
“希文说实话，二叔知道你的情况，所以才会在需要人手的时候想方设法找你，我们希文怎么可能是那种虚度光阴没有文采的人呢？”
“二叔……”
“是啊希文哥哥，你就先试着教教我们吧，我和弟弟可乖了，绝不会给你添乱的。”
小海做梦都想像其他人一样读书，现在现成的先生就在他面前，他想也不想的就上前发动他的大眼攻势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小黎见状也赶忙给刘希文画饼，“希文哥，我爹娘肯定也不会让你白教的，你看以后是在我们家吃饭也好还是要钱也好，都行的。
而且你要是教得好，咱们就想办法把全村上不起学的孩子召集在一起你一起教，到时候桃李满天下，那得多牛啊。”
“这……”
桃李满天下的诱惑对刘希文来说实在太大，他也并非没有志向，只是被现实磨平了棱角而己，亲人和村里人的闲话早就把他说麻木了，他就是那样一个没出息的人怎么了。
他曾经也想过一鸣惊人做个大事让他们心服口服，可是普天之下，竟也没什么事能轮到他刘希文来做。
他想学着像爷爷爹爹似的卖力气，可是又自诩读书之人不甘心去走长辈的老路，他也试过给村里人写家书，可是他们这种小山村，要么一家几代人守死在这里，要么举家搬迁，愿意出钱写信的人少之又少。
他不甘心又去做账房先生，可是其中那些烂账对于读了圣贤书的他来说冲击太大，不干吃不饱饭，干了良心过不去。
他们短暂学习过却没有能力改变命运改变世道的人就是这样啊：清醒着看遍人间疾苦，痛恨着自己为什么无能为力，咒骂几句当朝文武不作为，再看一眼身边辛苦劳作却对自己寄予厚望的爹娘心如刀绞。
只是刘希文不曾想过这种痛苦竟然还能给他们带来短暂的畅快，几次沮丧过后，听着亲人的咒骂，他心中竟诡异地升腾起一种优越，看啊，他连痛苦都和别人不一样。
然后他就自虐般地杵在原地一遍遍听着别人的议论和攻击。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最后，他想，他只要回家守着生病的爹就好，那样还能落得一个好名声。
“我……我真的能做好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算了，我还是回家问问我爹吧，此事事关重大，我做不了主。”
“好。”
这个小插曲其实并没有影响一家人的好心情，刘希文教或不教他们都有法子应对，只有刘志安心里还有最后一点担心，他能做的也就那样了，这孩子犹犹豫豫的……唉……
刘希文走后，累了一天的几人也收拾收拾就睡觉了，只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醒来他们就收到了一个大大的好消息。
农家人普遍起得都很早，刘志安一家也不例外，只是当他们起来后才发现门外还有个人比他们更早。
“哎呀这孩子，快进来，傻不傻啊就这样站门外头，来了不知道敲门啊。”
青竹是修炼之人，睡眠对于她来说可有可无，那几个人还在睡时，她就早早起来享受一下早晨新鲜空气。
只是门一拉开赫然发现门外站了个人，这人不是刘希文还能是谁。
“二婶！”
刘希文回家爹娘早休息了，即便他心有千结但也没声张，只是一个人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二叔给他描绘的未来太过美好，他眼睛一闭都是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
可是他都这么痛苦了，难道还要教出一批和他一样痛苦的孩子们吗？
有时候无知才会快乐，圣贤书读着读着只会更加孤独无力。
就这样，教书育人的美好愿景和对自己的不自信反反复复折磨了刘希文一整夜，眼睛一闭都是各种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对他的恭维或辱骂。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一早爹娘起床，他索性首接把这事给他们说了，企图让爹娘给他指明方向，可是他爹到底比他多吃了几年饭，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负责。
“希文，我记得我说过以后你的事你自己拿主意，想做就去做不想做就不做，问我做什么。”
“爹爹，我这不是……”
“希文，我是你爹，我比你还了解你，你只不想承担责任对吗？”
刘志强认真地看着眼前长得快赶上他的少年，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想起他刚会说话刚会叫爹的时候，他不知道他那时候让他去读书是对还是错，要是他甘于平庸他的孩子就不会这么痛苦。
可是……不读就不会痛苦吗，他不知道。
“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你太过犹豫总想着给自己留后路，以便你以后心里舒服一点是吗？你以后万一过得不好是不是心里还可以责怪爹爹没给你选另一条路？”
“我没有！”
爹爹的问题太过犀利，他只想否定。
“你现在是没有，那以后呢？你能保证你能一辈子顺心顺意吗？”
“当家的，你好好给孩子说……”希文娘韩双听不下去了，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以她给他攒的东西，他以后也能安享晚年。
“希文，你就说你心里想不想去，要是不想娘去跟你二叔说。”
“我……”
她从小在镇上长大，听过太多不堪压力的孩子以各种形式自我了解，她不想也不愿看到她的孩子走上那条路。
“你呀就是太惯着他了，那我好好跟他说。”
妻子的话刘志强自然无奈，可他到底高攀亏欠于她，所以也只好顺着她。
“希文啊，爹娘不想给你压力所以用尽自己的力量保护你，可你也应该清楚，爹爹保护不了你几年了……”
“不，爹爹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