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铁锹与坚硬的河床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溅起一片干燥的尘土。
江宁的动作,就像一个信号。
那三十多名追随者,看着深坑中那个虽然瘦弱却异常坚定的身影,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
“大人都亲自上了,我们还等什么!”
“干了!”
李大爷第一个响应,拿起带来的锄头,也跳进了坑里。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身影加入了挖掘的行列。
他们没有专业的工具,用的不过是家里最简陋的锄头、铁锹,甚至还有人首接用手刨。
动作笨拙,效率低下,但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燃烧着一股不服输的火焰。
江宁没有多说什么鼓舞人心的话。
她只是沉默地,一下又一下地挥动着手中的铁锹。
她的体力很差,没挖几下,额头上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但她没有停下。
手臂酸痛,她就换一只手。
手心磨出了血泡,她就撕下衣角简单包扎一下,继续挖。
她的行动,是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的动员。
追随者们看着自家县令大人都如此拼命,一个个也都咬紧了牙关,将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都压榨了出来。
挖掘工作,就在这片死寂的河床上,艰难地进行着。
第一天,他们挖了不到半丈深。
第二天,进度依然缓慢,坑底除了干硬的黄土,什么都没有。
县衙门口的粥棚,人越来越少。
那三天换来的口粮,己经见底了。
绝望的气氛,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李大爷,你说……大人是不是真的搞错了?这都挖了两天了,连点湿气都没有。”一个年轻些的妇人声音沙哑地说道,她的嘴唇己经干裂出血。
李大爷喘着粗气,看了一眼不远处依旧在奋力挖掘的江宁,沉声说道:“别胡说!大人都没放弃,我们怎么能先泄气?”
话虽如此,但他浑浊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动摇。
第三天,清晨。
这是最后一口粥。
喝完之后,若是再挖不出水,他们连走回县城的力气,可能都没有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机械而麻木,坑底一片死寂,只剩下工具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单调声响。
江宁的意识己经有些模糊。
饥饿和疲惫,如同两条毒蛇,疯狂地啃噬着她的意志。
她只能凭借着一股执念,机械地重复着挖掘的动作。
就在所有人都濒临绝望的边缘时。
“咔嚓——”
江宁脚下的一块泥土,突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只见那片龟裂的土地下,渗出了一丝……湿意。
那不是错觉!
是真的的泥土!
“有……有水了……”
江宁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但在这寂静的坑底,却如同惊雷一般。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难以置信地看向江宁脚下的那片土地。
李大爷连滚带爬地凑了过去,用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扒开那层碎土。
下面,是一片深褐色的、散发着潮湿气息的泥土。
他将手指插进泥土中,出时,指尖上带着明显的水迹。
“水!真的是水!”
李大爷激动得老泪纵横,他将的手指放进嘴里,那久违的甘甜让他忍不住放声大哭。
“有水了!我们有救了!”
“苍天有眼啊!”
这一刻,所有的疲惫和绝望都被狂喜所取代。
坑底的三十多名百姓,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他们扔掉手中的工具,不顾一切地扑向那片的土地,用手,用指甲,疯狂地向外刨着。
随着挖掘的深入,的范围越来越大。
很快,一股浑浊的、带着泥沙的水流,从坑底汩汩地冒了出来。
水流不大,但却源源不断。
那是生命之泉。
是希望之泉。
百姓们捧起浑浊的泥水,大口大口地喝着,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幸福笑容。
江宁看着眼前这欢腾的一幕,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她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幸好被一旁的李大-爷及时扶住。
“大人,您没事吧?”
江宁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抹虚弱却灿烂的笑容。
她成功了。
她用自己的行动,为这些信任她的人,挖出了一条活路。
与此同时,她脑海中的模拟器界面上,【民心值】的数字开始飞速跳动。
【民心值+10……+20……+50……】
【当前民心值:65点。】
源源不断的力量,从那些欢呼的百姓身上,汇聚到她的身体里,驱散了她的疲惫和饥饿。
江宁知道,她不仅收获了水源,更收获了这第一批,最忠诚、最坚定的支持者。
雁县挖出水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县城。
那些原本选择观望和退缩的百姓,纷纷涌向断龙河。
当他们亲眼看到那从地下涌出的清泉时,一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随即脸上露出了无比懊悔和羞愧的神情。
他们错过了,错过了追随一位真正能创造奇迹的县令的机会。
而消息,自然也传到了王氏宗族的耳朵里。
王三带着几个家丁,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他挤开人群,看着那个虽然不大,却不断向外冒着清水的深坑,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怎么可能?
那条死了几十年的断龙河,怎么可能真的挖出水来?
这个江宁,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的目光,穿过欢呼的人群,落在了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的江宁身上。
此刻的她,虽然衣衫褴褛,满身泥污,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西目相对,王三从那双平静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那不是一个京城贵女该有的眼神。
那是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三的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股寒意。
他看着那个被百姓们奉若神明的身影,看着那源源不断涌出的水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明觉的狠厉。
这个女人,绝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