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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红梅脸色一变，正要反驳，周政民己经转向梁楚生：
“梁市长，我记得去年省里通报的几起违规拆迁案例，最终处理了不少干部吧？”
梁楚生的瞳孔猛地收缩，林川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细节，然后在笔记上记录下来。
“周书记。”
梁楚生调整了一下坐姿，声音恢复了沉稳，“清平市的情况完全不同。我们所有程序都合法合规，补偿标准还高于省定标准20%。如果因为几张照片就停工，不仅影响工程进度，还会让那些真正盼着住新房的群众寒心啊！”
“合法合规？”
周政民从文件夹中又抽出一份文件，“这是市住建局提供的补偿款发放明细，棚改区3栋到8栋的补偿款比协议少了近三成，这怎么解释？”
梁楚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林川看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节奏越来越快。
“这不可能！”
梁楚生猛地站起来，又意识到失态，缓缓坐下，“周书记，这份材料一定有误，我要求重新核实。”
“怎么个核实法？”
周政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是不是让我亲自去棚改区走访一趟，梁市长才会相信啊？”
会议室鸦雀无声，林川屏住呼吸，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他从未见过周政民如此锋芒毕露的一面。
“而且，”周政民一字一顿，“我看到有的举报上反应，说少给的钱都拿去孝敬‘上面’了。”
“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梁楚生拍案而起，脸色铁青，“周书记，我要求彻查这种恶意诽谤领导干部的行为！”
“当然要查。”
周政民丝毫不为所动，“不仅要查谁在诽谤，更要查谁在贪污。俞书记，这件事就交给纪委牵头，公安局配合，一周内我要看到初步报告。”
纪委书记俞永军郑重点头：
“没问题。”
梁楚生的胸口剧烈起伏，林川几乎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其他常委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会议会发展到如此剑拔弩张的地步。
“各位。”
周政民环视一周，声音缓和下来，“我的意见很明确：在调查清楚之前，棚改区拆迁工作暂停，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沉默持续了漫长的几秒钟。
“我同意周书记的意见。”
俞永军第一个表态。
“我也同意。”
张国涛紧接着说。
秦明点点头：
“稳妥起见，暂停是对的。”
谢藏岳和李红梅看向梁楚生，等待他的指示。
梁楚生的目光在周政民和文件之间游移，最终咬了咬牙：
“既然多数同志同意，我保留意见。”
“好。”
周政民合上文件夹，“那就这么定了，散会前，我再强调一点：今天的讨论内容，仅限于在座各位知道，如果我发现有人泄露会议细节，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最后一句话像一把无形的剑，悬在每个人头顶。
林川感到一阵心悸，周政民此刻展现出的威慑力与平日判若两人。
“散会。”
随着周政民一声令下，常委们纷纷起身。
梁楚生第一个大步走出会议室，谢藏岳和李红梅紧随其后，俞永军和秦明则留下来与周政民低声交谈。
林川合上电脑，手指微微发抖。
这场不足半小时的会议，让他见识到了权力斗争的血腥与残酷。
周政民显然早有准备，每一份材料、每一句话都首击梁楚生要害。
而梁楚生虽然极力抵抗，最终还是在一把手的权威面前败下阵来。
“小林。”
周政民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把会议纪要整理好，下午送我办公室。”
“好的，周书记。”
林川连忙应道。
走出会议室时，林川在走廊拐角处意外撞见了梁楚生。
市长大人正对着手机低声咆哮：
“查清楚是谁给周政民提供的材料！立刻！”
看到林川，梁楚生猛地挂断电话，脸上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林秘书，新岗位还适应吗？”
“谢谢梁市长关心，正在努力适应。”
林川毕恭毕敬地回答，心跳如鼓。
梁楚生走近一步，身上古龙水的气味混合着淡淡的烟味扑面而来：“你很优秀啊，这才进入市委办几天时间？竟然就成了周书记的秘书。”
他拍了拍林川的肩膀，力道大得有些疼，随后不怀好意的说道：
“对了，回去替我向你老婆说声对不起，昨晚我弄疼她了。”
梁楚生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首接捅进林川的心脏。
他感到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拳头在身侧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怎么？林秘书不舒服？”
梁楚生眯起眼睛，嘴角挂着恶意的笑，故意提高音量让走廊上路过的几个科员都能听见，“脸色这么难看？”
林川喉结滚动，强压下胸口翻腾的怒火。
他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那些眼神像无数根针扎在背上。
梁楚生西装笔挺地站在他面前，领带上的金色领带夹在走廊灯光下闪闪发亮，刺得他眼睛发疼。
“多谢梁市长关心。”
林川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是自己的，“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
“哦？是吗？”
梁楚生向前一步，身上古龙水的气味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扑面而来，“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提到你老婆呢。”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白雪的皮肤真白，一掐就红，你说是吧？”
林川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眼前闪过白雪脸上青紫的伤痕。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生怕一松口就会挥拳打向这张令人作呕的脸。
梁楚生是市长，而他只是个刚上任的小秘书，这个认知像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
“梁市长说笑了。”
林川强迫自己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梁楚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拍了拍林川的肩膀：
“好，好，年轻人能忍辱负重是好事，有前途！”
他转身离去前，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替我向周书记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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