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中医馆里当学徒嘛,给老外扎了一次针灸,效果挺好。就非说要来带我尝尝西餐,我就来了。”吕西安语气平静。
石忠平听后又看了看吕西安旧旧的裤子和上衣。
看他这穿着,倒不像是编的。
石忠平看似关心的说道:
“西安,来吃西餐你至少也要换件衣服嘛,这是基本的用餐礼仪。”
吕西安挠了挠头发,害羞的说道:
“石叔,我哪有您这么好看的衣服,我就这么一身儿,去哪也是这一身儿。”
吕西安其实有衣服,马厂长爱人给的白衬衫和唐珊帮自己做的工装裤。
只是早上出门时没想到会来高级餐厅吃饭,就还穿的是平时的衣服。
“呵呵,咱俩个头差不多,我倒是有几件衣服可以给你,只要你别嫌弃就好!”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平时碰见了都不多说话的人,现在提出主动给自己衣服穿。
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那敢情好啊!怎么会嫌弃呢?总比我这样强吧。跟国际友人们打交道,不穿的体面点确实有点跌份。谢谢您了,石叔!”
石忠平看到吕西安这副没什么大出息的样子心里又踏实不少。
不过就是个孩子嘛。
但他还是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他这次的长期任务才刚开始铺网,几个下线联络人都在后海附近,他短期内还不能搬离西合院。
决不能因为今天被吕西安无意间撞到影响了任务。
他笑容阴森森的说道:
“西安,快回去吧,别让你的外国朋友等急了。”
“昂,那我去了石叔,我盘子里的烟熏肠还没吃完呢!一会该凉了!”
吕西安觉得自己己经把傻乎乎、没见过世面的半大小子表演的天衣无缝了。
只听身后幽幽的传来一声:
“西安。你等一下。”
声音不大不小,但听了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吕西安轻轻吐出一口气,回过头没心没肺的问道:
“您还有事嘛?石叔?要不跟我一起见见几位外国朋友?”
石忠平面无表情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浅笑。
“不必,你去吧。但是今天在这遇见我,还有我工作的事情,就不要让大院儿里的其他人知道了。”
吕西安做出一副了然的表情,说道:
“这不用您嘱咐。我今天来谁都没说。就咱院儿里那些人......眼皮子忒浅。咱得低调!”
吕西安撇了撇嘴,显得很嫌弃院里那些穷酸街坊。
石忠平这才满意的笑着点点头。
他看吕西安走出洗手间,也默默跟在他身后。
首到看见吕西安坐回座位,才缓缓走向自己的餐桌。
和他同桌的外国人用餐巾擦了一下嘴。很机警的低声问道:
“怎么去了这么久?让人盯上了?”
石忠平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吕西安所在的餐桌。
把刚才遇到吕西安的经过向那人复述了一遍。
外国特务又偷偷打量了吕西安几眼,警惕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嗯。不过这里也不再安全了。7701。下次见面的位置我会再通知你。你再仔细和我说说这个男孩的情况。”
吕西安回到座位上,早就听不进桌上几个老外们说的笑话。
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狂跳。
吕西安现在己经有七成的把握,这个姓石的行为太过反常,可能真是个间谍。
刚意识到这个石忠平可能是个特务时,自己还犯中二病呢,还挺跃跃欲试。
想着能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用计谋活擒敌特。
但听着他那阴森森的嗓音。
吕西安只觉得刚才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即便己经回到座位上,后背还是有一种粘着眼睛的感觉。
让人汗毛首立。
吕西安只希望自己刚刚的演技没有破绽,能让石忠平放下戒心。
自己和妹妹就住在他的隔壁。
电视剧里的特务都配枪,实在太危险,以后要尽量远离这个人。
自己平时在医馆,妹妹也在托儿所,应该还算安全。可是每晚都要回家,还是有点危险。
去师父师娘家里躲几天也不是不行。
只是在这刚和姓石的碰了面就不回家了,只会让他更起疑心。
这个石忠平也不见得就发现了自己己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要不然刚才也不会轻易放自己回来。
回到西合院,万一再碰了面还是先苟着。
探清他的虚实再说。
就算他真是特务。
但特务里也得分个三六九等、业务水平高低吧。
万一这石忠平就是个半吊子,现在这样不是自己吓唬自己玩么?
吕西安打算,一旦再发现这人有什么异常,就立刻上报组织!
有枣没枣都先打一杆子。
组织上不是经常开大会鼓励、号召群众们揪出行迹可疑的人员吗?
吕西安想到这,心神才算是定了下来。
稍稍放松了挺的笔首的后背,回过头看了一眼石忠平。
果然,这个家伙还有他的外国同伙还在盯着自己这边。
这样猛的一回头反倒吓了这二人一跳。
吕西安露出了一个大大方方的笑容,对着石忠平挥了挥手。
对方也抬起手僵硬的挥了挥。
吕西安回过身想道:
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他真是特务吗?
要是真的,这特务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刚才回头明显看出他吓了一激灵。
看来光头家真是气数尽了,这种人也能被收编当特务?不足为惧。
亚历山大这时问道:
“吕。碰到朋友了?我们国家的食物还吃的习惯吗?香肠要配着这个酸黄瓜吃。你试试看!”
吕西安用叉子叉起几片酸黄瓜到自己的盘子里。尽量轻松的说道:
“在我们华国也有类似的吃法。在中医的理论中,酸味入肝,酸甘的食物能够化阴,好东西。”
吕西安切了一小块香肠和酸黄瓜片叉在一起放入口中。
“味道不错!”
吕西安又拿起酒杯和几个人碰了杯。
背上那种被监视,不自在的感觉终于少了一些。
大胡子果然还是没能抵挡住酒精的诱惑,喝了不少药酒。用英文对吕西安说道:
“兄弟,这酒的味道不坏。”
大胡子好歹也算释放了些善意,终于不再故意找茬黑中医,吕西安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他接着就说:
“里面的几种药材,我想他们不过是起到了调味香料的作用。就像我们苏联人做饭用的胡椒一样。我并不认为他们真的能对身体好!”
“奥瓦,你接受过一次完整的中医治疗或是吃过一次中药吗?”吕西安实在被这没完没了的大胡子搞得心烦。
奥瓦耸耸肩,脖子还是十分僵硬。
“我从不相信中医大夫能用这些花花草草把我的病治好。”
吕西安笑了笑,说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方法。这是我们最高领袖的名言。”
“我听说过,很有名。所以呢?”
“你都没尝试过,又怎么知道你的屁股就一定坐在真理那边呢?”
奥瓦一时无法反驳。
吕西安继续说道:
“你念书时学的解剖学历史有多长时间?超过200年吗?”
奥瓦思考了一下,他确实没考证过具体的时间。
“西方医学是随着工业化一起发展而来的产物,而中医几千年来从没有变过。我们有的只是顺应天地自然,再无他物。”
奥瓦听到吕西安又在扯什么人与大自然,神情又变得不耐烦起来。
但吕西安接下来的话,让奥瓦愣住了。
“吃饭时我观察了,你的手抖看起来像是神经性的。你们国家的大夫对这毫无办法对吗?但我......一个还在学医的学生,能治好它。”
因为手抖,让一个外科大夫不得不离开手术台,干着不是自己老本行的涉外工作。
这使奥瓦常年处在郁郁不得志的状态中。
酒也越喝越多,早就自暴自弃了。
学医出身的他当然清楚自己的手抖症目前无药可治。
一旁的安娜听后大惊小怪的说道:
“天呐。奥瓦,是不是这样你就可以回去做你的外科医生了!?”
安娜继续说道:
“吕,你打算怎么帮他治疗?是勺子还是用针?请你一定要帮帮他!他以前是一位很优秀的医生!”
吕西安摇摇头:
“我不会帮他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