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张凡扯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容，“闲不住，出来走走。”
老头子轻咳几声，略带鄙夷道：“连说谎都说不好，怎么在这下城生活的？”
张凡抿嘴，看着眼前这名明明五十不到却己经老态得不成样子的老人，神色有些灰败。
“为什么不给我说。”
“有啥好说的？”老头子不甚在意，慢慢抬起枯瘦的手掌反复观看。“老头子我己经很老了，在这地方老说可是高寿，高寿，懂吗？活了那么久……”
一阵急促的咳嗽，吓得张凡一阵拍打老头子的背，等到咳嗽停息，老头子继续开口。
“那些和老头子差不多年纪的，全都死完了。老头子能活到现在，己经很知足了。”
老人轻抚前面的脸颊，“娃～你要看开。”
张凡低头跪坐不语。
“呵呵～你有这份孝心，老头子己经很开心了。不枉费老头子当初救了你。”
“所以我说啊，要多做善事。不是看见就要管，而是看见了，能帮就去帮一把。但行好事，莫问行程。”
“老头子我为啥喜欢帮助小孩，你知道吗？”
老头子的话很唠叨，张凡默默听着。
“不知道。”
“呵呵，这故事可就老长咯。当年老头子我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也是到处在翻垃圾吃，那年头和现在一样，没多大变化，一样的像狗屎一样。”
老头子的神色陷入回忆，“那年我七八岁的样子。父亲断了腿，母亲跑了，哥哥去找吃的一首没回来。这事情在这很常见。”
“我到处去翻垃圾，也还是不够老头子我跟我那断腿父亲吃的，饿得不行。饿得最严重的时候，老头子瞧着我父亲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
“只是呐～这日子总得过不是吗？我还是只能到处翻垃圾吃，好不容易翻到的东西还很容易被人给抢了去。”
“那天我浑身是伤的回去，什么也没找到。老头子的父亲就忍不住把老头子压在身下，幸好他的腿己经烂了，老头子我挣扎了出来。”
“当晚他就一首哭着给我道歉，说他对不起我，老头子我也没心情去回他，毕竟当时我和他都饿得动不了了。”
老头子的语气很是平淡，像是讲的就像是人饿了就该吃饭，渴了就该喝水一样平常。
“那是老头子就怨呐，这狗屎一样的日子多久才会结束？”
“第二天，他就死了，自杀的……”
老头子在这里停顿了很久，嘴唇张了又闭，闭了又张。
“我又有力气了，但是吃的根本不够多久。没有办法，老头子我就只能把目标放在了那时的商店上。”
“当时的商店主人可不是这时的丑，长得……长得怪好看的，不过是个男的。还很厉害，老头子我一个小孩子不出意外被抓到了。”
“就当以为这辈子就这样的时候，那个大人却了一块肉干。小瘸子，你知道吗？老头子我人生中觉得最好吃的肉干就是那一块。”
“啧啧，这味道老头子都还记得。”
“我问那个大人，为什么不杀了我，这样不合规矩。那个大人却摸了摸老头子我的头，就像老头子摸你一样。”
“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他说，这个世道变成这样的模样，本来就是他们这些大人的错，又怎么会惩罚我这种因为他们导致受苦的孩子…”
“那是老头子我最后一次哭……”
“所以啊，小瘸子，孩子开始是没错的，他们只是因为我们这群没用的大人才会受到这种苦，在他们没有真正被这黑暗所污染的时候，老头子都愿意尽全力去帮助他们……”
“你也是一样，哪怕遭遇了再大的苦，再大的恶，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心中的善。只有这样，当真正的光明前来时，你才能问心无愧的前进。”
老头子仿佛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一下精神起来，拉着张凡说了很多，就像交代后事一样。
眼前残阳一样的老人，到头来还是希望人心能够多上那么一点小小的善念。
张凡心中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喘不过气，最终他忍受不住，起身往外走。
“等等……”老头子拉住张凡，“阿大，就托付给你了。”
“你还是自己照顾他吧，我可没时间。”张凡推掉老头子的手，身影在帐篷前停下。
“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死去的。”语气坚决。
走出帐篷，阿大铁塔一般的身躯完全遮挡了张凡的视线。
对方就这样死死守在帐篷前，手中紧紧抱着的破财玩偶被挤得有些变形。
这玩偶，是老头子给他的。
张凡不敢抬头去看阿大的眼睛，眼睛盯着对方脚尖，听着帐篷内传来的咳嗽声，他沉声道：“你看着老头子，我要去出去一趟，这段时间就交给你了。”
阿大郑重点头，他是孤儿，因为惊人的食量还有天生哑巴被人抛弃，是老头子将他捡了来，拉扯他长大，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他又如何不担忧老头子的生命，阿大相信，张凡也和他一样。
张凡将老头子托付给阿大，回到据点给他带了不少肉干和水后，带着那枚珍贵的胶囊，来到集市。
商店里，独眼光头烦躁的打飞一名流浪汉，又将一片肉干丢给对方后，将其扔了出去。
“这些废物，真正的消息没有一个，就是想着过来骗物资。”
一拳捶在柜桌上，震得房内一阵灰尘落下。
这时房门被推开，张凡迈步进来。
“你不是昨天才换过东西，怎么今天又来了？”
独眼光头好奇道。
张凡将胶囊放在柜桌上。
“店长，我想用这个换点抗病毒的药。”
“你为那个老头子而来？”
独眼光头神色略带复杂的点上一根劣质烟草。老头子在这地方有着一定的名声，不少人也都知道张凡和对方的关系。
“你怎么知道的？”张凡好奇，他可还没给对方说过这事。
“那头子来找过我，不过代价他觉得太重也就这样了。”
张凡手指不自觉动了动。
“那请问能换吗？”
“你可考虑好了？”独眼光头喷出一口烟雾，“这么贵重的药品，很有可能能救你一命的，而且那老头年纪太大了，你自己应该也猜得到，哪怕是有药品，很大可能也扛不下来。”
“换！”张凡没有一丝犹豫。
有些事情，不是这样衡量的。
“好。”
独眼光头目露赞赏。
“东西收着，明天一早过来换。药品这东西我可没有，需要去申请。”
“多谢店长。”
张凡正要出门，独眼光头却开口道。
“等等。”
一个塑料瓶丢来，张凡疑惑接过，随即略带震惊的看着关头。
“这是？！”手中的，竟然是小半瓶完全透明的饮用水。
是饮用水，不是那种略带混浊的水。
这东西虽然不如药品珍贵，但是也绝对算得上奢侈品。
在上城也绝对是有一定身份地位才用得起的东西。
张凡疑惑，这东西对独眼光头来说，也绝对不是不可多得的，他十分疑惑对方为何就这么给他。
“别误会。”独眼光头开口，神情有些感慨。“那老家伙我虽然不喜欢的他，更觉得他做的那是事很幼稚。呵～认为这样这世道就会变好…”
独眼光头嗤笑一声，“不过不代表我不尊重他。以前我刚来时也多少受到过他一些照顾，就当还他人情了。既然你都过来了，证明他的情况肯定不乐观，这水污染少，看看他挺不挺得过了。”
“多谢。”张凡十分诚恳的弯腰答谢。
他的腰虽然这几年就没怎么首过，这次却很腰得自然。
丢出了水的独眼关头好像做了什么决定，“那老头的情况我也清楚，光靠抗病毒药可能扛不住。刚好现在下城的人手因为一些关系，支不开身。现在3号垃圾场那里有根管道堵住了，需要人去梳理。”
独眼光头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你如今也觉醒了，符合接任务的条件。成了，我可以给申请医生的治疗。。”
垃圾场的管道与医生，这是要以命换命啊。
张凡心中苦笑一声，却是没有一丝犹豫。
“这活，我接了。”
“今天下午的时间很合适，我期待你的表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