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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在画室待的太晚，裴峋鹤理首气壮顺理成章地迟到了。
伴随着读书声，他从后门偷偷摸摸地溜到了自己的座位。坐在后排的好处之一就是，迟到了不会惊动讲台上坐镇的老师。
迅速摸出书坐好，裴峋鹤便装作己经读了很久的样子，“abandon,abandon……”
不过两分钟，他就打起了哈欠。正当他环视教室一圈准备小眯一会，却发现今天打瞌睡的人居然少了一点，于是他又戳了戳覃苓的背：“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感觉你们都挺精神的？”
覃苓用书遮着自己的脸，稍稍靠后回答他：“今天放月假啦！你知道一个月的摧残对我们的伤害有多大吗，今天当然精神啦。”
裴峋鹤挑了挑眉，吊儿郎当地回答：“这样一来，我就更有理由睡一觉了……”他挪了一下书挡着老师的方向，又道“你坐端正一点，帮我挡一下老师。”
“你……”覃苓无语到了极点，但是还是很听话地挺首了背。
某个没心没肺的人满意地点点头，舒舒服服地窝到桌子上入梦去了。
如愿睡了西节课，裴峋鹤就被覃苓叫醒了。
“这节体育课啦哥们，要集合啦。”覃苓嘴中含着一根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
睡懵的裴峋鹤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几缕头发还不羁地挡着他的视线。他伸手把头发薅了上去，看着女生鼓囊囊的腮帮子，突然有点好奇它的手感。
“好的……”他回答道，带着睡醒特有的鼻音。
看着对方湿漉漉的狗狗眼，覃苓感觉自己是个扰人清梦的罪人。
“覃苓，走啦！”玩的好的几个女生在门口朝她招手，“要打铃啦。”
她急匆匆地往外走，回头对裴峋鹤说：“总之你快点啦，要点人数的，还要上报到老班那里去。”
裴峋鹤点点头，目送覃苓走远，环视了一下空无一人的教室，伸了个懒腰，捋顺自己的头发，迎着灼热的阳光眯着眼睛，不急不慢地喝了口水才准备出发。
到达集合地点的时候，上课铃声刚好打响，裴峋鹤随意往队尾一站，新认识的男生杨柏转头对他说：“行啊哥们，睡神啊，体育课都不能让我们裴哥兴奋一下。”
裴峋鹤笑笑：“我不擅长运动。”
杨柏端详了一下裴峋鹤白白净净的皮肤，认真地说：“这么看也是。我们裴哥还是适合艺术。”
其实是助听器损坏了有点难办啦。裴峋鹤默默地想。
体育老师来随意整了一下队，清了人数，便让自由活动了。
这方面一中真的很人性化，比起强迫做一些学生不喜欢的运动，还不如让他们自由活动。
男生们一哄而散，其中的李瑜抱着篮球兴奋地问裴峋鹤：“你打不打？”
杨柏拍了拍李瑜的肩膀：“得啦，看咱裴哥这细胳臂细腿，包不会的呀。”
“那好吧。”李瑜有点遗憾，“还以为能看到峋鹤在球场上的飒爽英姿了。那我们走啦？”
“裴哥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羽毛球场看看，咱班会打羽毛球的很多，女生基本上都在，乒乓球也有……”
裴峋鹤无奈地推了杨柏一把：“知道了知道了，怎么和老妈子一样。你们快去吧，一会没场子了。”
他俩一块跑了，期间还回头打手势让裴峋鹤去别处看看。
盛夏近中午的阳光真的很灼人，但是依然影响不了少年人在体育课上的活力。
裴峋鹤寻思着，打算在学校溜达溜达，自从转来还没有仔细观察过学校。
他找了一条林荫路，路边高大的樟树向人们宣告着阳城一中的悠久历史。不过学校招的园丁手艺实在有点差……不少枯萎的花枝蔫蔫地耷拉在花坛里。
听着教学楼区老师用话筒的讲课声，裴峋鹤不知不觉走到了体育馆门前。
干脆进去看一下吧。他想。
不出意外地，一楼的羽毛球场爆满，他认出基本上都是班上同学。
不过他居然发现了覃苓的身影。她什么时候会运动了？以前不是顶多下楼去小卖部买点零食吗？实在稀奇。
班上几个男生看到裴峋鹤，很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一边邀请他一起。
和海城很不一样的是，这里的人似乎并不在意他身体上的残缺，会把他当完全的正常人对待。
裴峋鹤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他们的邀请。
羽毛球和篮球相比出意外的可能性小一些，而且如果他什么都拒绝，岂不是自己孤立全班吗。
马上就有一个男生主动退出场子，把球拍让给了他。
裴峋鹤掂量着手中的球拍，试图找一点熟悉的感觉。
“裴峋鹤，要来啦！”对打的男生笑嘻嘻地挥了挥球拍，“接不到不要说我欺负你啊。”
“好的。”裴峋鹤深吸了一口气，居然有一点点紧张。有些年没有碰过这些了，希望不会输得太惨。
几局下来，裴峋鹤居然发挥地还不错。“不错啊，以前打过？”王瑞一边擦着汗，一边勾着裴峋鹤的脖子。
“嗯，几年前吧。”
“嚯！几年没打咱峋鹤就能打过你了，你小子还得练啊！”另一个男生嬉皮笑脸地轻打了王瑞一下。
王瑞笑骂道：“还说我呢，你来了没准比我打的还难看！”
裴峋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附和着笑。
汗水划过脸颊的粘腻，跑动时风掠过衣角的畅快，少年们纯良的笑，久违的感觉。
有多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吃饭去吗？”杨柏问。
“走啊走啊，裴峋鹤也一起啊。带你见识一下我们食堂阿姨的手艺。”人群里有人笑嘻嘻地说。
裴峋鹤仔细检查了一下球拍还给了它的主人：“好啊。”
从体训馆到食堂的路不算长，中途遇上了打篮球的那伙人，阳光稀稀拉拉地从树叶缝隙中落到地面，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绿化带里各种植物的香气在高温的激发下变得非常浓烈，裴峋鹤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男生们打闹，偶尔回答一两句，深深吸着鼻子品尝着夏天的味道。
这个年龄段男生们的友谊实在简单，打一场球，帮一个忙，一个意外，都是成为朋友的契机。
这时候还没下课，食堂没有多少学生，他们各自打好了饭菜找了桌子坐下。
巧的是旁边坐的是同样提前来吃饭的同班女生们。“哟，你们也在啊，这可太巧了。”王瑞大大咧咧地和她们打了个招呼就一屁股坐下了。
陈妍正忙着咬鸡腿，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含含糊糊地说：“泥这不肥话吗，咱就一个食堂……”
坐她对面的叶青凝白了王瑞一眼，“他小子就喜欢废话，你别理他。”她戳了戳盘子里的花菜，“今天花菜又糊了，我服。”
覃苓痛心疾首，夸张地说道：“悲哉，此等美食，尔等不知品味！”说罢，她把自己盘子里糊了的肉往叶青凝盘子里夹了几块，速度之快让陈妍都叹为观止。
叶青凝惊慌失措地挪开了盘子，两条柳叶细眉拧成了麻花：“哪里来的古风小生？另外不要把你不吃的塞给我啊喂！”
女生这边闹作一团的时候，男生们也没闲着。他们尝过今天的饭菜之后，十分有默契地往裴峋鹤盘子里夹菜。
“来来来，裴哥，多吃点，看你瘦的……”杨柏一连夹了三块玉米给裴峋鹤，裴峋鹤见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盘子里多了一座“菜山”，急忙用手挡住他们的好意。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们说：“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吃不完……另外你们的眼神看着不像为了我好啊……”
“你居然怀疑我们！”李瑜可怜兮兮地看着裴峋鹤，“这可是珍馐美味啊，人间难得几回闻！”
闻言，裴峋鹤也没办法，只得迎着那些期待的目光拿起筷子，视死如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