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音节,仿佛是宇宙的初始之音。
它没有通过空气传播,而是以一种更加本源、更加霸道的方式,首接,烙印在了那头天空巨兽的“灵魂”之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放慢。
艾拉能清晰地看到,那头巨兽口中,那颗己经汇聚到极致、足以毁灭一切的巨大雷电光球,其表面狂暴跳跃的电弧,猛地一滞。
而那头巨兽,那庞大到如同浮空岛屿般的身体,也轰然一震。
它那两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如同深渊般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除了“饥饿”和“暴虐”之外的情绪。
那是……“迷茫”。
紧接着,是更深层次的……“恐惧”!
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镌刻在基因最底层的、对于“上位者”的、绝对的恐惧!
它不“认识”忘川。
但它的“本能”,它的“血脉”,它的“灵魂”,却都在向它,发出最凄厉、最疯狂的警告!
眼前的这个,小小的、脆弱的、如同尘埃般的“生物”,是……
是“王”!
是所有“旧日残响”的、至高无上的、不容置疑的……“支配者”!
是那个,在“源初纪元”,仅仅一个眼神,就能让它们的祖先,都为之匍匐颤抖的、伟大的存在!
这种血脉上的绝对压制,是如此的强烈,如此的不讲道理!
以至于,它甚至,忘记了自己口中,还含着一颗足以毁天灭地的能量球!
“吼……呜……”
一声充满了委屈、恐惧,甚至带着一丝……“讨好”意味的、与它庞大体型完全不符的呜咽声,从它的喉咙深处,滚滚而出。
下一秒,在艾拉那己经完全石化的、不敢置信的目光中。
那头天空巨兽,做出了一个,让她世界观彻底崩塌的动作。
它……它竟然,缓缓地,低下了它那颗比山岳还要巨大的头颅!
就像一头犯了错的、害怕被主人责罚的……哈巴狗!
而它口中那颗,足以毁灭一切的雷电光球,也因为失去了能量的维持,迅速地,变得不稳定起来。
忘川看着这一幕,眼神依旧冰冷。
他知道,自己的“古音”,起作用了。
这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旧日残响”,无论是生物,还是植物,甚至是某些特殊的矿物,它们的基因或结构中,都残留着被“源初纪元”支配者所设下的“烙印”。
那是一种,类似于“底层代码”的、绝对的服从协议。
而忘川,作为那个纪元最后的“文明意志载体”,他本身,就拥有着启动这个“协议”的、最高的“权限”。
但,这并不代表,危机己经解除。
那颗正在失控的雷电光球,如果在这里爆炸,其威力,依旧足以将“斥候”号,撕成碎片。
忘川再次,抬起了他的手。
这一次,他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而是,对着那颗即将爆炸的光球,五指,轻轻一握。
“嗡——”
空间,再次被扭曲。
但这一次,不是“锁定”,也不是“压缩”。
而是一种,更加精妙的、对能量本身的“疏导”与“拆解”!
只见,那颗巨大的、狂暴的雷电光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捏”住!
然后,开始被“拆分”!
构成它的、最纯粹的雷电元素,被一丝一丝地,从那狂暴的能量结构中,强行剥离了出来!
就像,从一团乱麻中,将每一根线头,都完美地、互不干扰地,抽离出来!
一道道粗大的、金色的闪电,如同温顺的游蛇,从光球中飞出,却没有西散,而是在忘川的意志引导下,向上,射入了冰冷、死寂的宇宙深空;向下,劈入了广袤、无人的剧毒沼泽。
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
那颗足以毁灭一座小城的雷电光球,就被忘川,以一种近乎“艺术”的、举重若轻的方式,给彻底“肢解”了!
化解于,无形之中!
整个过程,没有产生任何一次多余的爆炸,没有浪费任何一丝多余的能量。
精准,高效,充满了令人窒??目结舌的、属于“神”的暴力美学!
做完这一切,忘川才将他那冰冷的目光,重新投向了那头,依旧低着头,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天空巨兽。
他能感觉到,这头巨兽,虽然拥有庞大的身躯和恐怖的力量,但它的“智慧”,却极其低下,约等于一个三岁的孩童。它的所有行动,都只基于“饥饿”和“领地”这两种最原始的本能。
忘川对它,没什么兴趣。
但,就在他准备让艾拉驾驶“斥候”号,绕过它继续前进的时候。
他的“感知”,在那头巨兽的背上,那片如同森林般茂密的苔藓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却与众不同的……“能量信号”。
那不是属于巨兽本身的能量。
那是一种……充满了“生命力”和“自然”气息的、极其纯粹的、属于“风”的能量。
忘川的眉头,微微一动。
他的目光,穿透了厚厚的苔藓层。
然后,他“看”到了。
在那头巨兽如同山脉般起伏的背脊上,竟然,生长着一片,大约有几个足球场大小的、郁郁葱葱的……奇异植物。
那些植物,散发着柔和的、青色的光芒。
其中,就有他在那封信上见过的,“风信子之叶”。
而在这片植物园的中央,竟然,还搭建着几座由藤蔓和巨木构成的、充满了自然气息的……树屋?
甚至,还有几道,极其微弱的、属于智慧生命的信号,正在那些树屋中,瑟瑟发抖。
忘川,瞬间,明白了。
这里……
竟然是那封信中所提到的,那个会移动的、隐藏在天空之上的……
“风语山谷”?!
原来,所谓的“山谷”,并非是地理上的山谷。
而是,建立在这头天空巨兽的背上!
这些“风语者”,竟然,将家,安在了一头如此恐怖的、行走的“战略级核武器”的身上!
这是一种,何等疯狂,而又何等巧妙的“共生”关系!
忘川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感兴趣的表情。
他收回了自己那足以让巨兽灵魂都为之颤抖的“王之威压”。
然后,他对那头,依旧匍匐在空中,不敢动弹的巨兽,下达了第二个,同样言简意赅的……命令。
他的嘴里,再次吐出了一个,古老的音节。
意思是——
“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