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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灾过去三天后，季阳站在父亲生前居住的老公寓里。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照进来，灰尘在光柱中起舞。
他答应母亲今天来整理父亲的遗物，但一首拖到现在——部分是因为训练繁忙，更多的是因为不敢面对。
父亲去世两年了，这个小公寓却仿佛时间停滞。工作证还挂在门后，拖鞋整齐地摆在床边，甚至连床头柜上的药瓶都没被动过。
季阳深吸一口气，闻到了记忆中熟悉的味道——汗水和跌打药酒的混合气息，足球人的气味。
"先从衣柜开始吧。"他自言自语，拉开了吱呀作响的柜门。
几件洗得发白的衬衫，一套老旧的运动服，还有一件被小心保存在防尘袋里的国家队队服。
季阳轻轻抚过那件红色战袍，胸口处的国徽己经有些脱线。他记得父亲只在最重要的时候才会穿上它——比如带年幼的他去看国家队比赛，或者在他第一次踢进校队时。
"你那时候多骄傲啊，老爸。"季阳轻声说，把队服叠好放进"保留"箱子里。
收拾工作进行得很慢，每件物品都带着回忆的重量。下午三点，当他搬开床底下一个旧鞋盒时，发现了不寻常的东西——一本包在塑料袋里的皮面日记本，还配了一把小锁。
季阳皱眉。
父亲从没提过有写日记的习惯。他摇了摇本子，里面传来纸张摩擦的沙沙声。锁很小，用力一掰就开了。
第一页的日期是二十年前，父亲刚入选国家队的时候。字迹工整有力，与后来季阳熟悉的潦草笔迹大不相同：
「1999年6月15日。今天正式入选国家队！莫远成了我的室友，这小子睡觉打呼像拖拉机，但球踢得真漂亮。教练说我们是未来十年的黄金搭档...」
季阳的呼吸加快了。他迅速翻动页面，像饿极的人看到食物。日记记录了父亲与莫远在国家队的点点滴滴——训练趣事，比赛胜利，还有深夜关于足球梦想的长谈。
文字间流露出年轻人特有的热情和希望，与后来季阳认识的那个沉默寡言的父亲判若两人。
然后，日期跳到一场重要比赛前夜：
「2001年3月22日。老莫今天不对劲。训练后有个西装男找他谈话，回来后他脸色难看极了。我问他怎么了，他只说"有些人想把足球变成赌局"。明天是对阵S国的关键战，全国首播...」
下一页的笔迹变得潦草，墨水有晕开的痕迹，像是被水打湿过：
「3月23日。噩梦。老莫没上场，说是训练受伤。但我们输了个0-3，像中邪了一样。更可怕的是赛后——我在更衣室外面听到惨叫，冲进去时老莫己经倒在地上，右手血淋淋的。那些人...他们用球棍...老莫看到我，只说了一句"快走，别卷进来"。我送他去医院，医生说他再也无法精准控球了...」
季阳的手指开始颤抖。他快速翻到日记最后部分，日期是父亲退役那年：
「2003年5月10日。今天确认了，是陈志远派人干的。他逼老莫踢假球，老莫拒绝，就...我该举报吗？但老莫求我别说，他说那些人势力太大，而且会危及家人。我恨自己的懦弱。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碰职业足球。小阳出生了，我要让他远离这个肮脏的圈子...」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季阳呆坐在地上，感到一阵眩晕。所有碎片突然拼合在一起——莫远的伤，父亲对职业足球的矛盾态度，陈志远对"曙光计划"的异常关注...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得他差点跳起来。是陈启。
"喂？"季阳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查到袖扣的主人了。"陈启的语气异常冷静，"周焕，环亚集团副总裁，我父亲的左膀右臂。更重要的是，二十年前他负责俱乐部的'特殊事务'。"
季阳的心跳加速："你父亲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