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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口的春天来得迟，风中依然带着料峭寒意。但比天气更冷的，是联合阵线战时经济总署地下室里的气氛。巨大的进度板上，代表“能源”、“钢铁”、“机械”、“化工”、“农业”的五个柱状图，只有“农业”勉强爬升了一小截（得益于林国栋的“战时农庄制”和军队保春耕），其余西柱，尤其是“钢铁”和“机械”，仍顽固地停留在象征“严重滞后”的深红色区域。
“龙心-I曲轴，合格品产量：本月3根，距离目标10根差70%。” 陈启元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指着黑板上的数据，“问题还是材料！渗入镍铬后性能提升显著，但镍铬库存…只剩最后5公斤了，只够再做两根！炮管钢胚料，平炉试验了‘废钢精炼+叠浪淬火’新配方，抗穿甲测试…勉强达到缴获日军装甲板的80%，但焊接开裂问题只解决了30%。”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仿制的第一台车床…主轴轴承又碎了，这次是国产轴承钢热处理不过关，内部有砂眼。”
林国栋接着汇报：“‘黑龙’粗苯提取线昨天终于打通了！虽然效率低，污染大，但每天能产200公斤粗苯，够供给‘火神’化工厂生产部分硝化棉了。硫酸日产3吨，硝酸…智利硝石走私线被马振武的人截了一次，库存告急。粮食…新垦区冻死的苗补种了土豆，但缺口至少两成。‘工分券’在工人中接受度还行，但乡下地主抵触情绪很大，征粮队遇到武装抗缴，伤了两个人。”
韩云山风尘仆仆地进来，带着一身硝烟和尘土味：“‘敲山震虎’打完了。端了黑风寨，灭了马振武一个骑兵营，烧了他囤的粮草弹药。这小子学乖了，主力缩回新宾镇不出头，但小股骑兵配合鬼子便衣队，天天在绥远边境打冷枪、埋地雷、破坏煤矿运煤道。我们的机动力量被钉死在那了，伤亡不小。另外，‘特搜队’在天津卫弄到了两箱精密轴承，花光了第一期公债募得的三成金条…杯水车薪啊。”
压抑的沉默笼罩着地下室。每一项微小的进步，都被数倍的困难和代价所抵消。程志远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而焦虑的脸，最后定格在墙上一幅巨大的、略显粗糙的宣传画上：画面中央是赵振武躺在病床上、缠满绷带却目光坚定的形象，背景是冒着浓烟的工厂和奔驰的坦克，标题是：“每一滴油，每一斤钢，都是射向豺狼的子弹！——全民奋起，保卫张家口！”
这幅画，是程志远启动“舆论战”的第一步。他深知，在物质力量极端匮乏的绝境下，精神的力量和外部环境的撬动，可能成为关键的变量。
“同志们，困难如山，但我们并非孤军奋战。”程志远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我们不仅要埋头拉车，更要抬头看路，要让全中国、全世界听到我们的声音，看到我们的抗争！‘砺剑’不仅是工厂里的机器轰鸣，更是人心向背的争夺战！我们的‘舆论造势计划’，今天正式启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