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我的。”席莯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她挽起手臂的袖子,露出纤细却线条流畅的小臂,白皙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还有,陈旧的疤痕。
“我是RH—Null 血,可以替代任何血型,抽我的。我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传染病史。”她主动报出自己的血型信息,坦荡而首接。
谢砚清和林默都愣住了席莯不仅知道傅司彧的血型,还恰好拥有可以救急的替代血型?
这巧合得令人心惊!
RH—Null 型血型,俗称万能血,极为稀有。
谢砚清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个宴会,那时的席莯就是举着管 RH—null 的血,没想到抽的就是她自己的血。
后来因为席莯自杀,傅司彧远赴太平洋,许多事都被搁置。
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席莯,完全像是换了个人。
不怯懦,不自私,不愚蠢,没有半点从前的影子。
看着席莯平静而坚定的眼神,谢砚清不再迟疑。
时间就是生命。
“好!跟我来!林默,安排人加强安保,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来!”他果断转身,带着席莯快步走向采血室。
采血室内灯光柔和,却带着一丝冰冷的意味。
席莯安静地坐在采血椅上。
针尖刺入皮肤的微痛感,让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前世躺在病床上接受输血的情景。
只是这一次,角色彻底对调。
曾经是她被动地接受他生命的馈赠,如今是她主动地将自己的血液渡给他,维系他的生命线。
这是一种奇特的连接,一种跨越了生死和身份的羁绊。
温热的、带着生命力量的鲜红血液,开始缓缓流入连接着傅司彧的管道。
席莯看着那殷红的液体汩汩流进傅司彧的体内,心情十分微妙,心中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角色彻底反转,命运的齿轮在鲜血的流淌中,发出沉重而宿命的轰鸣。
这一刻,时空仿佛倒转。
曾经,在北美那座安静的城堡里,无数次,是这个男人用他同样珍贵的血液,无声地注入她冰冷的身体,为她驱散死亡的阴霾,延续她孱弱的生命。
如今,轮到她用自己的血,来挽回他即将流逝的生命。
有光洒落在两人身上,将输血导管中流淌的血液映照得如同生命的纽带,连接着前世今生的羁绊与救赎。
席莯紧紧握着傅司彧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眼神复杂而坚定。
傅司彧在意识模糊的边缘,似乎感受到了那熟悉的、带着生命力量的暖流注入体内。
他艰难地睁开一条缝,朦胧中只看到席莯那张写满焦急与决绝的脸庞,以及她手臂上那根连接着两人的、流淌着同源血液的导管……
她的血……RH-null……为什么……?
还有……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像……皎……
巨大的困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冲击着他,最终被失血过多的眩晕彻底吞噬,陷入了黑暗。
......
席莯为傅司彧输了 400cc的血量。
达到她身体的最大极限。
席莯的脸色更白了些,但眼神却异常清亮。
她按着棉签,拒绝了护士的搀扶,自己站起身。
“谢医生,血送到了,傅先生就拜托您了。”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放心。”谢砚清看向席莯的眼神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和……一丝敬意。
无论她身上有多少谜团,为什么而大变,今晚她救了傅司彧的命,这是事实。
席莯点点头,没有再看手术室的方向,转身走向走廊的另一端。
林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护送。
刚走出手术区,席臻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拐角,恭敬地垂首:“小姐,您没事吧?傅先生那边……”
“他脱离危险了。”席莯打断他,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甚至比平时更冷冽几分,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肃杀。
“席氏医疗有部分储备的 RH-Null 血,调配来这边。”
“不可以。”席臻并不同意。
席莯本身就是 RH-Null 血,那是席氏为她储备的血源,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他,很重要。”席莯的声音不大,甚至没有波澜,可话中的分量,却是席臻无法违背的。
“我明白了,小姐。”席臻垂着头。
“事情查清楚了吗?”席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
“是。”席臻递过一个加密的平板电脑,上面是清晰的资料和几张模糊但能辨认的监控截图。
“伏击傅先生的人,手法专业,武器精良,像是国际雇佣兵。领头者的纹身特征,指向东南亚‘蝮蛇’组织。初步追查资金流向,源头在开曼群岛的某个空壳公司,但……最终指向了北美。”
“北美……”又是北美。
席莯的指尖划过屏幕上冰冷的文字,眼神锐利如刀锋,映着走廊惨白的灯光。
傅司彧为调查她的“死因”而触动的利益链条,己经开始疯狂反扑了。
“温琳那边呢?”席莯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温琳在拘留所表现‘良好’,声称一切是她个人所为,与温家无关,目前在执行缓刑阶段。”
“但根据我们的监听,她通过一个秘密渠道,联系了境外的一个匿名账户,就在您遭遇袭击前半小时,有一笔巨额资金汇入‘蝮蛇’的户头。”席臻的声音毫无波澜,却陈述着最残酷的事实。
“呵。”席莯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带着无尽的嘲讽和冰冷的怒意。
“好一个‘个人所为’!好一个‘缓刑’!从前是我太仁慈了,给了她垂死挣扎、反咬一口的机会!”她眼中最后一丝因为傅司彧而起的脆弱和动摇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席慕的、属于席氏财团继承人的冷酷和决绝。
“小姐,您的意思是?”
“斩草除根。”席莯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
“温琳己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