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浑浊腥臭的忘川河水,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刺穿着韩信的魂核。口鼻(魂体模拟)被恶臭的河水灌满,呛得他几乎窒息,破锣嗓子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岸上愤怒鬼魂投掷的碎石块和泥巴噗通噗通砸在周围,激起更大的浑浊浪花,每一次溅起都像是对他这只“落汤兔”的无情嘲讽。
“咳咳…呕…妈的…算命的…果然…高危行业…”韩信内心哀嚎,西只短小的爪子(和腿)拼命划动,试图施展他上辈子在河边摸鱼时练就的狗刨神功。然而,忘川河水仿佛有生命般粘稠沉重,每一次划动都消耗着他刚刚被安魂香恢复不多的魂力。更可怕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河底深处那些冰冷滑腻的怨灵水草,如同无数只鬼手,正试图缠绕住他的短腿!
“死兔子!滚上来!”
“把老子的铜钱吐出来!”
“淹死他!活该!”
岸上的咒骂声如同追魂魔音。韩信回头一瞥,只见那个被他忽悠成“大地主家傻儿子”的独臂水鬼,还有那个“开国大将军”凶鬼,正红着眼睛,捡起更大的石块,准备给他来个致命一击!更远处,那个山羊胡老鬼和他的学生们,如同看猴戏般冷眼旁观,脸上带着“正本清源”后的满足。
完了!芭比Q了!韩信感觉魂核都在发冷。跳河似乎是个更糟的主意!难道他韩信,堂堂兵仙(残魂),地府新晋“环保卫士”(临时的),未来的贪污巨擘(梦想中的),今天就要因为冒充算命先生失败,被一群愤怒的穷鬼用石头砸死在这臭水沟里?!
巨大的恐惧和不甘如同毒蛇噬咬!不!他不能死!他还有1000阴德点没花!他还没贪污够!他还没…还没摸到孟婆的小手呢!
就在这千钧一发、石块即将脱手之际——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巨大痛苦和渴望的意念波动,如同风中残烛,再次艰难地穿透浑浊的河水和韩信的恐惧,传递到了他的魂核深处!
阿古!
是阿古!那头蠢鱼!它就在附近!而且…状态极差!
韩信焦黄的兔耳朵猛地一抖!一个极其“贱”且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绝望的脑海!
萌!
装可怜!卖萌!
这是兔子与生俱来的被动技能!是他在地府赖以生存的终极奥义之一!连判官殿的威压都扛过来了,还怕几个穷鬼?!
说干就干!韩信瞬间放弃了无谓的狗刨挣扎。他任由冰冷的河水裹挟着自己下沉了一小段,焦黄的兔毛被彻底浸透,湿漉漉、一缕缕地贴在瘦小的身躯上,显得更加弱小可怜。那双暴突的红眼珠子,瞬间切换成一种极致无辜、极致委屈、甚至带着点水光(河水混合魂体能量)的状态!他努力蜷缩起身体,让圆滚滚(饿瘦了)的兔屁股和短尾巴成为焦点,同时将糊着膏药、沾满污泥的右爪(看起来更惨)微微抬起,伸向岸边愤怒的鬼群方向…
“呜…呜呜…”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浓浓哭腔(破锣嗓子硬憋出来的)、如同被抛弃幼崽般的呜咽,艰难地从他呛水的喉咙里挤出,在河水的呜咽声中,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揪心(如果鬼有心的话)。
“我…我错了…呜呜…”韩信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真诚”的悔恨和恐惧,“我…我就是…太饿了…魂力…枯竭…想…想骗点…买膏药的钱…呜呜…我爪子…好疼…”他适时地晃了晃那糊着厚厚膏药、看起来惨不忍睹的右爪,配合着湿漉漉、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
这突如其来的、画风清奇的转变,让岸上举着石块的独臂水鬼和凶鬼猛地一愣!
动作僵在了半空!
愤怒扭曲的脸庞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那湿漉漉、毛茸茸、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
那糊着膏药、看起来就很疼的可怜爪子…
那带着哭腔、如同幼崽哀鸣般的呜咽…
那“只是想买膏药钱”的卑微理由…
这强烈的视觉和听觉冲击,瞬间击中了某些底层鬼魂心中最柔软(或者说,最容易被萌物触动)的角落!尤其是那个独臂水鬼,他生前养过一只被抛弃的小土狗,此刻看着河里那只瑟瑟发抖的“落汤兔”,再看看自己仅剩的半条手臂…一股莫名的酸涩和…诡异的保护欲?竟冲淡了被骗钱的愤怒!
“呃…”独臂水鬼举着石块的手,缓缓放了下来,脸上的狰狞也消退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茫然,“你…你真这么惨?”
“呜呜…真的…”韩信见有效果,立刻加大力度!他把脑袋埋得更低,让湿漉漉的长耳朵耷拉着盖住半边脸(显得脸更小更可怜),红眼珠子努力挤出更多的“水光”(河水),声音更加委屈巴巴:“我…我刚被毒汤害过…魂力都没了…还被判官审…又被牛爷骂…我…我只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兔子啊…呜呜…就想…就想弄点钱…买点安魂香…不然…魂都要散了…”
他一边“哭诉”,一边用余光紧张地观察着岸上鬼魂的反应。尤其是那个看起来最凶的“大将军”凶鬼。
凶鬼脸上的横肉也在抽搐,举着的石块迟迟没有砸下去。他生前杀人如麻,但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弱小生物的可怜样!特别是…这兔子毛茸茸的,湿透了之后…看着像个小毛球?还…还挺别致?那股被骗钱的怒火,在这毛茸茸的视觉冲击下,竟有点无处发泄的憋闷感。
就在这时,韩信魂核深处那股属于阿古的微弱意念波动,似乎也感知到了他的“表演”,竟然极其极其艰难地、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共鸣感,传递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鼓励和支持?!
几乎是同时!
哗啦!
浑浊的河水中,靠近韩信下沉位置的水面,突然冒出了几个小小的、湿漉漉的脑袋!
是之前躲在礁石后的小水鬼们!
他们刚才目睹了“兔爷庙”前的闹剧,此刻看到韩信落水“卖惨”,几个胆子大的小水鬼,竟然克服了对岸上成年鬼魂的恐惧,勇敢地冒出头来!
“不许欺负兔兔!”一个扎着羊角辫(水草编的?)的小女水鬼尖声喊道,声音稚嫩却带着愤怒。
“兔兔是好兔兔!他帮阿古的!”另一个小男水鬼也鼓起勇气喊。
“兔兔的爪子受伤了!可疼了!你们坏!”又一个更小的水鬼带着哭腔控诉。
小水鬼们七嘴八舌,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岸上鬼魂的怒火堤坝!
“就是!人家兔兔也不容易!”
“看把孩子(兔子)逼的!”
“不就是几枚铜钱嘛!至于吗?”
“这兔子看着…怪可怜的…”
“毛都湿透了…啧啧…看着就冷…”
舆论瞬间逆转!群鬼的怒火被这“弱小可怜无助”的湿漉茸毛兔形象,和几个小水鬼的“正义声援”彻底浇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同情、怜悯、甚至…一丝丝被萌到的复杂情绪。尤其是几个女性鬼魂(虽然魂体暗淡),看着水里那团瑟瑟发抖的焦黄毛球,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唉…算了算了…”独臂水鬼彻底放下了石块,叹了口气,甚至从怀里又摸出一枚铜钱,犹豫了一下,扔在岸边,“这…这点钱…你…你拿去买点吃的吧…”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欺负一只落水狗(兔)?
“哼!”凶鬼也悻悻地扔下石块,脸上的横肉抖了抖,想放句狠话,但对上韩信那湿漉漉、充满“无辜”和“后怕”的红眼睛,话到嘴边变成了:“算…算你小子走运!下次再骗…老子…老子…” 他“老子”了半天,也没“老子”出个所以然,最后憋出一句:“…把你毛薅光!” 然后转身,骂骂咧咧地挤开鬼群走了。
其他被骗了钱的鬼魂,看到领头的都撤了,再看看水里那“弱小可怜无助”的兔子,也都没了脾气。有的摇摇头走了,有的甚至学独臂水鬼,又丢下一两枚铜钱在岸边(算是“萌”的补偿?)。
一场差点演变成“退钱鬼撕碎诈骗兔”的血腥冲突,竟然在韩信极限“卖萌”操作和小水鬼神助攻下,奇迹般地化解了!岸上只剩下那个山羊胡老鬼和他的学生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戏剧性的转折。
“这…这…”老鬼指着水里那只还在“瑟瑟发抖”的焦黄兔子,气得山羊胡首翘,“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巧言令色!色厉内荏!竟…竟以这等…这等…皮相惑众!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他引经据典的斥责,在韩信那毛茸茸的“萌系防御”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韩信才懒得管老鬼的愤怒。他见危机解除,立刻停止了“发抖”和“呜咽”,红眼珠子里的“水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岸边那几枚新铜钱的贪婪!
他狗刨着靠近岸边,伸出没糊膏药的左爪,飞快地将岸上散落的铜钱(包括独臂水鬼新给的那枚)一枚枚捞起来,塞进怀里(虽然湿透了,但聊胜于无)。动作之麻利,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弱小无助”?
“多谢!多谢诸位高抬贵爪!”韩信对着岸上还没散尽的鬼魂,破锣嗓子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沙哑(装的)和一丝“奸商”式的真诚(也是装的),“本兔…呃…小的…铭记于心!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兔!” 至于算命?打死他也不敢了!
捞完铜钱,韩信不敢久留,生怕那老鬼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或者牛头马面闻风而来“抽成”。他转身就朝着下游、远离“兔爷庙”的方向狗刨而去,目标是他那破岗亭——虽然破,但至少暂时安全,还能避避风头。
一边扑腾,他一边回味着刚才惊险的一幕,内心感慨万千:
“萌…原来…这么值钱?!”
“毛茸茸…湿漉漉…弱小无助…简首是…免死金牌啊!”
“这杀伤力…不比啃毒石头差!”
“经济效益…立竿见影!成本为零!回报…几枚铜钱也是钱!”
韩信看着自己湿漉漉、沾满污泥的焦黄皮毛,第一次觉得,这身兔皮,或许…真的是老天爷赏饭吃的金饭碗!
就在他美滋滋地规划着如何更好地利用“萌系防御”搞钱时——
哗啦!
他前方的河水突然剧烈翻涌!
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浓烈怨气的黑影,如同潜伏的巨兽,猛地从浑浊的水底窜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黑影…赫然是之前那个被他忽悠成“开国大将军”的凶鬼!他根本没走!而是绕到下游,潜水埋伏在这里!
凶鬼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憋闷,只剩下被戏耍后的极致愤怒和狰狞!他巨大的鬼爪带着呼啸的阴风,朝着韩信湿漉漉的兔头狠狠抓来!
“死兔子!敢耍老子!薅光你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