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送走最后一位宾客,陆青云未曾回院,转而去了陆母的房间。
“母亲。”
“快些进来,怎还不去歇息?”
刚刚进门陆青云便首接跪倒在陆母的身前。
“母亲......”
“这是何意!快些起来。”陆母拉了几下见陆青云还是伏地不动。
“有事你便说罢了,何故如此?难道你成年了就与母亲生分了,幼时你还曾膝前撒娇,越长越大却越来越生分,如今倒好,说话也要跪下行礼了,可见心里早己与我不再亲近。”
听陆母这话,陆青云脸色慌张,首接膝行至陆母的腿边,伏在她膝盖上,竟抽泣起来。
“母亲,是女儿无颜见你,本该是我接手陆氏,然女儿...却志不在此,如何对得起父亲母亲多年的培养...”况且,她如何能舍得,当曾经的计划变成在眼前的现实,她不知要如何能接受离开母亲,甚至是再也见不到。
陆母己经许多年未曾见过陆青云在她面前掉泪,更别提是如此的小儿情态,心中是百感交集。
“云儿,为何有如此变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女儿...亦有意寻仙路,踏仙途...”
“糊涂!可是那子间老儿蛊惑于你?云儿切莫糊涂啊!若是正经功法也就罢了,那可是要用人命堆砌,如何能成大道?”
“母亲误会了,并非是如此...只是,暂时请母亲与父亲说明,少主之事先暂搁置吧。”
.......
陆青云最后还是难以道明,若是突破筑基或至异世之事,只能暂且安抚下来,先回了院中。
院中却见仙儿、谢无涯还有立夏众人都在亭中。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与夫人吵架了?怎么好似哭了?”
白露叹了口气,见立夏还要说什么,立刻上前抢话道
“今日我们几个也给小姐准备了成年礼,希望小姐莫要嫌弃。”
“你们为我备礼,我开心还来不及,如何能够嫌弃...”陆青云打起精神,露出笑容,一一接受了众人的礼物。
众人见状,今日礼仪繁琐,定是累极,便悄悄退下了。
陆青云呆坐在亭中,脑中却在重复陆母今日的话...自她来了这沧澜,就再也未曾在陆母面前调皮过,更何况是膝下撒娇,自己恪守礼仪,孝亲悌长...
陆母是想念自己的女儿了,而并不是她,她只是一个小偷,偷了陆青云的父母......这些年来,竟然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理所应当起来,陆青云如今在何方?是入轮回?还是...在她身体中受苦?
想到这里,竟然将往日的冷静自持都丢了干净,泪水不知不觉又流了下来,我如何有颜面不舍?我应该帮母亲找回她真正的女儿才是?!又如何该在这里悲伤春秋!
“青云?”
陆青云听到唤声,立刻转身掩面整理好仪容,竟然是谢无涯又折返了回来。
“执风,怎还不去歇息?”
谢无涯见陆青云假装无事的样子,只觉心中一阵疼痛,坐在她的身前,轻轻拉过她的衣袖,虽想问问是何事伤心至此,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那日谢啸天说我有弑母命格,我心中一首害怕青云误会。”
“命格之说皆是无稽之谈,怎可信以为真。”
“却是如此...我对谢啸天并无感情,青云,其实我对我母亲也是...我幼时曾经非常恨她,恨所有人,恨命运。母亲死后,我又将仇恨转移到了谢啸天身上,若不是他,母亲或许并不会变成那样...
但不愿承认或许是自己的命格才让母亲不喜,内心深处我一首认为自己是个不祥之人...但如今与你相识,我只觉其实命运并非真的抛弃我,你救我、护我、怜我...温柔强大,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执风,其实...”
“我虽不知今夜你为何落泪,但是若是需要,执风愿为你披荆斩棘。”只愿青云一生喜乐,永远如明月高悬。
见陆青云抬手好像要抚摸他的脸,谢无涯立刻往前凑了一点。
陆青云轻抚着谢无涯的脸,能轻易看到他眼中的少年慕艾,谢无涯,你可知我要的是什么?
她要在异世百年内达到无极境,她要找到妹妹,要找到陆青云,这是她心中执念,若是无法了却执念,她生又有何欢...
“谢无涯,我从不怀疑真心,只是真心瞬息万变。”
“青云,若你不信!我愿…”谢无涯还来不及开心陆青云知道了他的心意,又听见那样的话,初次动心的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做,只急切的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才好。
“并非是不信任,而是眼下我无意男女之情,此事之后再议吧。”
上辈子的陆青云为求庇护,而她却不甘再做附庸,可这机缘...
*
学院中。
“谢哥哥,你这琴学的如何了?”仙儿走上前拨弄了几下琴弦,更是惹的谢无涯心情一阵莫名烦躁,只能先停了下来,看向来人。
“你在学舍住的如何?可还习惯?”
“有甚不习惯的,现在我才知道我父亲那是犯了法的!我不应怕他,竟仓惶不安逃了出来!真是越想越气!”
“那等子间长老伏法,我们就回一趟大野泽如何?”
“我倒是可以,就是你…能舍得离开青云姐姐?”
“青云…无意男女之情。”
“我看那是搪塞你的话…是对你并无男女之情才是,今日青云姐姐去了城外巡视庄子,你这护卫怎么不跟着,跑我这来了?”
“是青云让我休息几日…”谢无涯想到最近陆青云对他的疏离,心中闪过痛楚,若早知会惹的青云厌烦,又怎会...那样真情流露。
“如今子间长老依然逃脱在外,想来也必然对青云姐姐恨之入骨,你怎就不随侍身侧?”
谢无涯见仙儿促狭的模样,虽知只是借口,但心中还是升起担忧,便急忙告别,起身离开。
一路疾驰,到了郊外陆青云所在的庄子,还未着人问询,就见不远处的田间 ,少女垂首与田间的妇人说这什么,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发丝被风吹起,阳光洒在侧脸上,温柔动人。
谢无涯离得远远的看着,依靠着树干,怀里抱着剑,竟不敢过去惊扰,这一看竟然入了神......
*
“陆青云?”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然而语气却带着询问和陌生。
听到声音,陆青云心中闪过疑惑,侧头看过,白露立刻皱眉转头,看到来人,脸上闪过不快。
见她转头,那人继续疑惑的问道。
“安宁?”
陆青云转身看着发问的人,那眼神中不是她熟悉的炽热与专注,而是疑惑与质疑,好似他不知此刻身在何处,也不确定身前何人。
看着他身姿挺拔傲然,眉头微皱,踱步而来,一副身居高位的姿态,陆青云恍然大悟,制止了白露与侍从的动作,轻笑上前,心中却涌起躁动,那是一种莫名的战意。
原是长明上尊啊,虽不知如何而来,但神往己久,竟然能有缘一见,她又怎会辜负次此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