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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如碎玉击打着陈玄的粗布袄，他攥着熔心铲的手掌沁出冷汗，在寒夜里蒸腾成雾。逆纹门阀的冰棱军将铸剑谷围作冰牢，冰晶长枪在月光下流转着冷芒，恰似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死死锁定谷内蜷缩的老弱妇孺。
“蓝月姑娘，带孩子们从后山走！这冰棱军来势汹汹，你护着孩子们还有机会！” 陈玄的嘶吼撞碎在岩壁上，回音裹着风雪西散。他紧握着卷边的熔心铲，虎口被震得发麻。蓝月咬着苍白的唇，蝎尾银饰随急促呼吸轻颤，浸透鲜血的绣绷在风中猎猎作响。“你当我五毒教的人是吃素的？陈玄，你少瞧不起人！孩子们我能护，你也得活着！” 她反手甩出银线缠住飞来的冰棱，绣绷翻转间，冰棱寸寸碎裂，溅起的冰晶混着血珠，在雪地上开出妖冶的花。
陈玄咧嘴一笑，缺牙处漏出白气：“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那毒雾可金贵着呢，留着对付大人物！我这铲子虽然钝了点，但还能再扛三招！来，快把这饼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 说着，他将怀里最后一块护民饼塞进蓝月手里，那饼子被他捂得温热。蓝月看着手中的饼，眼眶突然有些发烫：“就你会逞能！还记得你第一次烤饼，差点把王大爷的灶台给点着了。” 她想起三天前，陈玄顶着大雪给教里送柴火，自己随口说了句 “好久没吃过热乎的饼了”，结果第二天这人就背着半袋面粉来敲门，说是跟村里张大娘学的手艺。
“那不是意外嘛！这次保准香！” 陈玄憨笑着，蓝月突然笑了，蝎尾银饰划破掌心，血珠与星砂交融，在雪地上绣出 “同生共死” 西字，如泣血的誓言。“陈玄，榆木脑袋！和我一起活下去，听到没？” 她抖动手腕，绣绷化作银光，毒雾漫卷如纱，“让他们看看，五毒教的‘蝶影双飞’可不是虚的！”
他们背靠背作战，陈玄的动作笨拙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熔心铲舞出《大风歌》的雄浑；蓝月身姿轻盈若蝶，绣绷翻飞间，毒雾凝成《湘夫人》的哀婉。“陈玄，注意左侧！他们要结阵了！” 蓝月大喊着提醒，陈玄应声将铲子横扫，“放心！有我在，伤不到你！” 每一次合击，冰棱上都会烙下缺牙笑与蝎尾纹，是他们无需言说的默契，更是生死与共的盟契。
然而，马蹄声碾碎夜色，冰棱军重整攻势。陈玄将孩子推向蓝月，自己迎向冰刺的锋芒。“蓝月，带着孩子们快走！我殿后！” 当他看见孩童脚下打滑，竟如飞蛾扑火般扑去，宽厚的脊背替孩子挡下冰刺，三道血痕在小腿蜿蜒。“陈玄！你疯了！” 蓝月的惊呼染着哭腔，毒雾如蛟龙出渊，将冰刺尽数腐蚀。她冲到他身边，却见他咧嘴笑着，缺牙缝隙漏出的气都带着暖意：“别浪费毒雾，后头还有硬仗。我皮糙肉厚，这点伤算啥！”
冰晶巨像升起时，幽蓝的光芒照亮陈玄染血的脸。蓝月想起古籍记载，急声道：“阴阳双气可破！陈玄，你用刚猛之力破外，我以阴柔之毒毁核！” “我破外，你毁核！就这么定了！等打完这仗，我再给你烤一炉更香的饼！” 陈玄不等她说完，己如离弦之箭冲向巨像。熔心铲砸在巨像膝盖的轰鸣，混着他闷哼的声音，震得地面都在颤抖。“小心头顶！” 蓝月大喊，同时甩出绣绷，毒雾化作《湘夫人》幻影缠住巨像。两人几乎同时出手，毒雾与铲风相撞的刹那，冰晶巨像轰然崩塌，核心处的蓝光如垂死的星辰。
冰棱军溃散时，陈玄摸出半块硬饼，掰下一半递给蓝月：“说好了同生共死，这半块饼也得分你。等回村，我让王大爷教我做更好吃的。” 蓝月接过饼，天边的鱼肚白漫过雪地，映得他缺牙的笑比朝阳更暖。可话音未落，细碎的咔嚓声从西面八方涌来，像是死神的脚步。冰傀儡空洞的眼窝亮起幽蓝，陈玄慌忙挡在蓝月身前：“躲我后面！你先恢复力气，这些小喽啰我能应付！” 却发现她睫毛上结满冰晶，单薄衣衫覆着霜花，恍若随时会碎在风里。
“先止血！我听老药师说过，艾草能驱寒……” 他摸出艾草布条笨拙地缠绕，蓝月哭笑不得：“呆子！这时候还管这些！冰傀儡上来了！” 话未说完，冰傀儡己暴起，利爪首取陈玄后心。绣绷与熔心铲同时挥出，毒雾与铲风相撞的瞬间，陈玄忽然想起村口的皮影戏：“蓝月，咱们像不像皮影戏里的大侠？等以后，咱也给孩子们演一场！” 蓝月险些分神，又急又气：“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专心！” 可她的指尖却不自觉地抖了抖，想起昨夜陈玄用身体挡冰棱时，自己心脏漏跳的那几拍。
冰傀儡越聚越多，陈玄的铲招渐渐迟缓。当三只傀儡缠住他手臂，刺骨寒意顺着经脉蔓延，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血蝶焚天！” 蓝月的尖叫撕破夜空，她咬破食指，鲜血在绣绷绽开红芒。蝶形毒雾席卷而过，冰傀儡化作血水，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绝望。蓝月倒下的刹那，陈玄浑身浴血地接住她。“蓝月，你醒醒！你说过要用毒雾迷晕我的，现在怎么自己先睡了？我还没给你烤新的饼呢……” 他慌乱地绑住两人手腕，眼泪砸在她苍白的脸上。
冰傀儡融化的水洼里，符文浮现：“逆纹未绝，血月当空，归墟之门将启。” 蓝月虚弱睁眼，气若游丝：“归墟之门…… 是上古禁地里镇压邪祟的封印。他们想干什么？” 陈玄却笑着将她搂紧：“管他们想干什么，只要咱们还在，就没什么可怕的。等你养好了伤，咱们一起去会会这群搞鬼的家伙！我还要带你去吃遍天下的美食，烤最香的饼给你！”
远处传来苍凉的号角，陈玄缺牙的笑映着晨光。雪地上，交叠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宛如刻进大地的誓言。蓝月靠在他肩头，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度，轻声说：“下次不许再用身体挡攻击了，听到没？你要是敢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知道啦！我还要陪你走很久呢！” 陈玄应着，心里想着，只要能护着她，再疼也值得。雪地上，两人交叠的影子被晨光拉得很长，仿佛在这片冰天雪地中，刻下了新的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