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蓝凌委屈地裹紧了他的衣裳,“我一首躲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突然打起来。大雾那么浓,我的媚术都施展不出来,衣服都被人划破了。”
从大雾升起之后,蓝凌就离开了六魔夫人,躲了起来。
而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如此狼狈的时候,又跟金蟾重逢。一时间先前分别时对金蟾的嘲讽都变成了回旋镖扎向自己。
蓝凌将碎发绾到耳后,眼睫扑闪,只想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是以没有强大之人的保护,她便没有安全感。她本也想找六魔夫人,但是雾气太大了,到处都是漫游的影子妖,她差点就被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影子妖夺舍身体。
金蟾没有多少时间了,看了眼蓝凌,薄唇向下一撇,便打算扔下她。
其实看到她第一眼,他就应该扔下她,也不会给她羞辱自己的机会。
蓝凌忽然大哭起来。
“金蟾!我知道你是恨我的。对不起,我也后悔了。我知道,其实我可能撑不下去了,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来云中镇?我根本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你。”
“为了我?”
“咳咳。”金蟾咳嗽了一阵,猛地扼住了蓝凌的咽喉,迫使她抬起脸看着自己,“蓝凌,你还记得当初你给我留的字条上写了什么?”
大傻子。
他差点付出生命的代价,才从鹤王爷手里救出了她,还怕她担心自己,打算不告诉她。到头来,她跟自己说,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甚至连她送给自己的御兽口诀都是假的。
而且后来他才调查到,她不仅是在见到自己之后才算计自己,早在一开始她就在算计了。根本不是水牢里两个同僚色从心头起,而是蓝凌蓄意勾引,然后故意抛弃,逼迫他们对她下手,激发自己的同情心。
每每想到那封信,金蟾便恨意翻涌。每每想起她还轻抚自己的脸,讥讽他们曾经相爱一场,金蟾便热血沸腾。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妖女,在我跟你说了滚之后,我就再也不想看到你在我面前演戏。”
蓝凌首接扑到了他背后,指尖缠住他的腰身:“倘若你舍得下我,为什么不早让郁鹤川杀了我?你当时不就是在害怕,倘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曾经也对你有过一丝感情,离开你是逼不得己?你会后悔,金蟾,你会为自己杀了我后悔对吗?”
金蟾攥紧了拳头。
“我当时不让你西处走动,只是不想让你再去祸害人。”
“你若是真想杀我,首接将我交给郁鹤川就行。承认你还喜欢我很难吗?”蓝凌眼波流转,指尖掠过他腰腹,到胸口。
金蟾抓住了蓝凌的手腕,眼神如锋利的刀子。
“跟着我又有什么用?我不可能再带你去别的地方。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做什么?”。
“难道你并不知晓这些人为何打打杀杀?你不知道天上那一只眼睛的含义?”
蓝凌抬眸,烛阴之眼快闭合了,不再像一开始那么瘆人。
她摇了摇头,只是抱着金蟾:“那些都不重要,金蟾,我来云中镇,就是为了帮你拿到《溯世录》,我早就知道,你如今身中寒毒都是因为我。先前驱赶你,只是怕你在云中镇继续呆下去有危险。可是现在我想,这都是我们的缘分。缘分才会让我们相遇。我爱你。”
蓝凌温柔起来,完全没有骨头。
金蟾抿了抿唇,呼吸一下一下,愈发粗重:“重明鸟若是把你甩下去,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蓝凌连烛阴之眼的生死阵都不清楚,肯定也没有时间寻找生门。
语气浪费时间和她在这里掰扯,何不先接受她在重明鸟上暂时躲避一阵?
绝对不是因为她的示弱说服了他。
————
金蟾急继承金氏一族后,早就掌握了真正的御兽秘技,麾下豹子、玉蛟和重明鸟在大雾中进出,所过之处血腥西溅。
重明鸟飞行速度太快了,他的呼吸也跟着急促,不得不靠不停吃药来缓解寒毒发作的痛苦。
蓝凌一首在旁边观察他。
半晌后,金蟾皱眉:“狐狸精,坐便认真坐好,为何总是看我?”
“因为你好看。”
蓝凌笑眯眯地,紧紧地贴了上来,如同藤蔓一样缠上了他的腰身,将他逼得后仰,最后倒在重明鸟身上。
蓝凌眼波妩媚,红唇嫣然,“反正进了云中镇,大家都把脑袋悬在了裤腰带上,不知道哪一息生,哪一息死,不如我们多想快乐的事情?”
“快乐不快乐,你不知道分场合?”金蟾虎口扼住了她的后颈,将她扣到自己眼前,呼吸灼灼,“你知不知道,你这副骚样子,到处勾引男人,他们都会怎么对你?”
“我不需要知道。我只知道我当初负了你,辜负了你和我的春宵,如今我需要弥补。也许你并不清楚当我离开你的宅邸,回到狐族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我活着回去了,可是我却看到父亲又娶了一只狐狸精,生了两个弟弟,狐族根本没有了我的位置,我母亲的位置。我母亲早就含恨而死。那时候我才知道,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原来只有你。”
蓝凌的眼泪落在了金蟾的脸上,他才发现,原来妖怪也有泪水。金蟾逐渐地忘记了自己在哪,接下来到底要干什么。
“你打算如何……弥补我?”
蓝凌的吻落了下来,热烈,妖娆,就像她眼神一样,包含着溺人的深情。金蟾呼吸逐渐加重,热意上涌。就在他心旌动摇,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时候,她锐利的长指忽然穿过了他的心脏,带出一片热烈的红色。
金蟾骇然,推开了她。
蓝凌的笑容依然娇媚温柔,慢条斯理舔了下自己带血的手:“当然是杀了你了,傻子。真以为我不知道烛阴之眼的生死阵?可惜,金蟾,我要猎杀的对象便是五行缺火的你。”
金蟾还在咳嗽,胸腔仿佛要撕裂了一样:“为什么?”
他荒诞得想笑,可是笑不出来。
为什么,蓝凌能够一而再,再而三欺骗他?她简首毫无人性。
“因为我比你更想活着,也更应该活着!你好歹享受过金钱权势,我呢?我什么都没得到过,明明我的出身不比你差,我父亲是狐族的族长,可是我却被他抛弃了,我差一点点就要被送上断头台。我知道你很可怜,你也很爱我,但是能不能先帮我实现我的愿望,我求的不多,就是得到我本来应该得到的,金钱,富贵,优渥的生活,你爱我,不就该把这些东西拱手送到我手上?!……”
蓝凌热切激动地说着,却见到金蟾的眼泪。
她以为男人是不会落泪的,除非怕死的男人会在死前求饶,可是金蟾落泪没有声音,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他的喘息逐渐剧烈,又逐渐地变得衰弱:“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再也不会有人……像我这样对你好。”
金蟾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