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归位!血祭开启!哈哈哈——!”
鬼面人癫狂的嘶吼如同附骨之蛆,死死咬在身后!暗红血火在狭窄的通道入口处奔腾咆哮,灼热的气浪几乎将萧景珩和林小满吞没!前是未知凶险的归墟,后是绝境追兵!墨影浴血的身影在入口处死死拦住疯狂的刺客,刀光与血光交织,惨烈异常!
千钧一发!
“痴心妄想!”
一声苍老却如同洪钟大吕般的怒喝,穿透燃烧的轰鸣与厮杀!是守山人!
那佝偻枯瘦的身影,竟不知何时出现在通道上方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浑身浴血,显然强行突破阻截付出了惨重代价,但那双眼眸却燃烧着决绝的光芒!他双手紧握顶端嵌着灰白“镇魂石”的旧木杖,将其高高举起,如同托举着最后的希望!
“孩子!闭眼!”守山人浑浊的目光深深看了一眼萧景珩怀中昏迷的林小满,带着无尽的悲悯与托付。随即,他发出一声震彻山谷的长啸,将全身残存的力量连同那根木杖,狠狠砸向通道入口上方一块刻满古老符文的巨大岩石!
“以吾残躯,镇魂!封路!”
“轰隆——!!!”
“镇魂石”爆发出刺目的灰白色强光!光芒瞬间笼罩入口!奔腾的暗红血火如同被无形巨手扼住,猛地一滞!燃烧势头被强行压制!更恐怖的是,整片山壁剧烈震动!无数巨大碎石如同暴雨般轰然砸落!
“不——!”鬼面人绝望嘶吼!
落石瞬间堵塞大半通道!暗红血火被截断压制!烟尘弥漫!刺客阵脚大乱!
“走!西北!有生路!”守山人耗尽最后力气嘶哑指引,身影被滚落的巨石和烟尘彻底吞没,唯有灰白光芒一闪而逝,如同星辰陨落。
“走!”萧景珩双目赤红,牙关紧咬!借着烟尘混乱,抱着林小满,朝着守山人指引的西北方向亡命冲去!那里果然有一条藤蔓遮掩的狭窄石缝!墨影拼死摆脱纠缠,踉跄紧随!
三道伤痕累累的身影,瞬间没入幽暗石缝,消失不见。
七日后。镇北王府,栖梧苑。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临窗的紫檀木雕花拔步床上,空气里弥漫着清苦药香和窗外迟桂的甜腻。林小满像条被晒蔫的咸鱼,深陷在柔软锦被里。小脸苍白,嘴唇干裂,眼皮沉重地耷拉着,浑身上下写满了“生无可恋”。
[七天!地狱般的七天!] 内心弹幕疯狂刷屏:[苦药汤子当水喝!白粥清汤寡水!嘴里能淡出个鸟!我的火锅我的毛肚我的麻辣烫!萧景珩你个冰块脸绝对是趁机报复!公报私仇!虐待病号!] 混乱的记忆碎片——破庙火光、驿站鬼画符、深渊红水河、消失在石头雨里的老爷爷——时不时跳出来扎她一下,心口发闷,左手腕也隐隐作痛(虽然回来养了几天,那种钻心的灼痛没了,但总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跳?[大概是后遗症吧?咸鱼叹气.jpg])。
“王妃娘娘,该喝药了。”春桃端着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敌敌畏”气息的黑褐色药汁,小心翼翼挪到床边。
林小满瞬间缩进被子,只露两只写满“拒绝”的大眼睛,声音闷闷带着哭腔:“拿走!快拿走!这玩意儿比涮锅水还难以下咽!我要吃火锅!红油锅底!涮毛肚鸭肠黄喉!现在!立刻!马上!”
春桃一脸苦相:“王妃,太医说了,您身子虚,火毒未清,需得清……”
“清个头!”林小满掀被抗议,有气无力,“再清下去本宫就要羽化成仙了!你去!告诉小厨房掌勺的张胖子!本宫要点‘病号特供外卖’!酸辣粉!多加醋多加辣!红油猪耳切片要薄!再来碗热乎的醪糟汤圆!一刻钟内给我‘配送’到栖林苑!超时差评扣他绩效!”
春桃:“……” 酸辣粉?红油猪耳?醪糟汤圆?外卖?配送?差评?绩效?!王妃这“惊吓过度”的后遗症……好像更严重了?
“快去呀!”林小满急得拍被子,“你就照原话说!张胖子懂我!”
春桃被这魔幻点单砸得晕头转向,端着药碗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林小满缩回被窝,满意地咂咂嘴:[唉,点个外卖还得靠吼,当王妃好难,只想当条有外卖自由的咸鱼……] 她摸了摸左手腕的细棉布,那轻微的跳动感又来了。[错觉,一定是饿出幻觉了!我的酸辣粉!快来吧!]
栖梧苑外,回廊拐角。
萧景珩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脸色比平日苍白。左臂衣袖下,那深入骨髓的阴寒毒素被周太医用金针猛药强行压制,如同休眠的毒蛇盘踞。墨影站在他身后,脸色同样苍白,后背刀伤让他行动微僵。
“王爷,”墨影低声禀报,“京城暗桩确认,暖手炉符文与京郊黑风寨二当家独眼龙的信物纹路一致。黑风寨月前被剿,独眼龙围剿前失踪。属下推断……”
“赵家。”萧景珩声音冰冷笃定。黑风寨是赵侧妃母族暗桩,符文线索最终指向赵婉柔!
“是。”墨影眼中厉色一闪,“此外,府内流言……赵侧妃院里的丫鬟婆子,这几日频繁走动,散播王妃在揽梅宴上‘惊吓过度,神志不清’的谣言。”
“神志不清?”萧景珩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他刚才隐在窗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病号特供外卖”、“超时差评”、“扣绩效”!这中气十足点单的架势……神志不清?
“由她去。”萧景珩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丝……纵容?“盯紧她的人。”他倒要看看,这谣言能吹出什么花样,也看看他那位“神志不清”的王妃,如何应对。
恰在此时,春桃端着那碗原封不动的“敌敌畏”,愁眉苦脸地出来,撞见萧景珩,吓得差点把碗摔了。
“王……王爷!”
“药没喝?”萧景珩目光扫过黑药汁。
春桃快哭了:“回禀王爷,王妃说……说这药比刷锅水难喝,她……她要吃酸辣粉、红油猪耳和醪糟汤圆……还说是‘病号特供外卖’,让厨房一刻钟内‘配送’到,不然就差评扣绩效……”
酸辣粉?红油猪耳?醪糟汤圆?外卖?配送?差评?绩效?
萧景珩:“……”
墨影:“……” 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饶是萧景珩心思深沉,也被这串匪夷所思的“点单”弄得一时无言。脑海中却闪过驿站血火中她苍白的小脸,断崖下她无意识指向生路的手腕……还有此刻,这为了口腹之欲“据理力争”的鲜活模样。
“告诉小厨房,”萧景珩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按王妃的要求做。酸辣粉……少放辣。红油猪耳……切薄。醪糟汤圆……要热的。”
“啊?”春桃彻底懵圈。王爷……竟然同意了?还要按王妃的“胡话”做?!
“另外,”萧景珩顿了顿,补充道,“药……让周太医再想想办法,看能否……做得可口些。” 说完,不再停留,转身离去,玄色衣袂划过冰冷石板。
墨影紧随其后,内心惊涛骇浪:王爷……竟为王妃改了规矩?!还……关心药苦不苦?!
栖梧苑内。
林小满正数着床帐上第108朵牡丹花,忽然听到春桃激动到破音的声音冲进来:“王妃!王妃!王爷……王爷准了!小厨房这就给您做!酸辣粉!红油猪耳!醪糟汤圆!一刻钟内送到!药也想办法弄好喝点!”
“什么?!”林小满一个咸鱼打挺从床上弹坐起来,动作太猛扯到不知名的地方,疼得龇牙咧嘴,但眼睛瞬间亮得像探照灯![卧槽?!冰块脸被魂穿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巨大的狂喜让她差点泪洒当场:[我的酸辣粉!我的红油猪耳!我的醪糟汤圆!外卖自由!咸鱼翻身!]
她仿佛己经闻到了那酸辣鲜香、红油透亮、醪糟甜润的气息,口水疯狂分泌。[看来这病号身份是张王牌啊!下次要不要装得更重点?比如……咳点血?]
就在林小满掰着手指头倒计时“配送”时间,幸福得冒泡时,左手手腕被包裹的位置,毫无征兆地、清晰地……跳动了一下。
咚。
那感觉,像一颗被布蒙住的小石子,在皮肉下轻轻磕了一下。
林小满的动作猛地僵住。她下意识低头,看向手腕。厚厚的棉布下,什么都看不见。但刚才那一下……绝不是幻觉!
一股莫名的不安,如同冰冷的细蛇,瞬间窜过她的心尖,将“外卖自由”带来的巨大喜悦冲淡了大半。手腕处,似乎……更沉了一点?
窗外梧桐树下,萧景珩并未走远。斑驳树影落在他冷峻的脸上。他手中无意识地着那块刻着龙纹与“昭”字的玉佩。玉佩温润,此刻却仿佛带着灼人的秘密。
他深邃的目光穿透窗棂,落在屋内那个因为一碗酸辣粉而重新“活”过来、正翘首以盼的身影上。那鲜活跳脱、格格不入的模样,让他冰封的心湖,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带着温度的石头。
然而,当他指尖抚过玉佩侧面那道细微的机括缝隙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深沉难辨的暗芒。
玉佩的秘密,守山人临终的警示,手腕上那暂时沉寂却如同隐患的“伤”……这一切,并未消散,只是被压回了平静的表象之下。
王府的流言蜚语,赵侧妃的虎视眈眈,符文的线索指向赵家……这看似回归“日常”的栖梧苑,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他的小王妃,真能在这旋涡中心,继续没心没肺地点着她的“酸辣粉”吗?
萧景珩缓缓收拢五指,将玉佩紧攥在手心。那冰凉的玉质,仿佛也染上了他掌心的温度。
与此同时,赵侧妃赵婉柔所居的“听雨轩”内。
一只精致的粉彩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废物!一群废物!”赵婉柔脸色铁青,胸脯剧烈起伏,精心描画的柳眉倒竖,“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让你们散播点风声,怎么还让她又得意起来了?!王爷居然还准了她那些不知所谓的吃食?!” 她刚收到心腹丫鬟报信,栖林苑那边不仅没乱,王爷还亲自下令给那个“疯子”做吃的!这简首是在打她的脸!
地上跪着的丫鬟瑟瑟发抖:“娘娘息怒!奴婢们确实在散播了!可……可不知怎的,今儿府里都在传……传王爷对王妃娘娘可上心了,连她想吃什么稀奇古怪的都依着,还特意吩咐太医把药弄好喝点呢……说……说王爷这是疼惜王妃……”
“疼惜?!”赵婉柔尖利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眼中妒火中烧,“一个粗鄙不堪、装疯卖傻的贱人!也配?!”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好……好得很!既然装疯卖傻博同情这招不管用……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她走到妆台前,拉开一个隐秘的抽屉,取出一枚小巧的、雕刻着奇异鸟雀图案的乌木令牌,递给心腹丫鬟,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把这个……交给西角门当值的刘婆子。告诉她,按计划行事……这次,我要让她‘疯’得人尽皆知!彻底……身败名裂!”
丫鬟接过令牌,感受到那冰冷的触感和主子的杀意,浑身一颤,连忙应下:“是!奴婢这就去!”
赵婉柔看着丫鬟匆匆离去的背影,脸上浮现出扭曲的快意。她走到窗边,遥望着栖梧苑的方向,红唇勾起一抹淬毒的冷笑。
“沈静姝……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窗外,一阵冷风卷过,吹落几片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飘向栖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