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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当旧世界的电网和通讯彻底崩溃后，整个地下避难所，仿佛成了一艘与世隔绝的深海潜艇，再也接收不到外界的任何一丝信息。
液晶屏幕上一片漆黑，音响里也不再有音乐流出，只剩下发电机组在远处传来的、沉稳而有节奏的低沉轰鸣。
这种与整个世界失联的感觉，足以让最坚强的人都感到一丝恐慌。
但林风没有。
他只是平静地将最后一块龙虾肉送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享受着这份末日降临后，难得的安宁。
苏晴则站起身，走到了指挥室的另一面墙壁前。
那上面，挂着几块独立的、由避难所内部电源供电的电子仪表。
“外界温度：零下42摄氏度，并且还在持续下降。”
“气压：950百帕，急剧降低。”
“风力：12级以上，己超出测量上限。”
她逐一念出这些冰冷的数据，每一个数字，都代表着地面上正在发生着一场惨绝人寰的生命大清洗。
“我们……真的安全吗？”苏晴下意识地问道。尽管身处温暖如春的堡垒，但那恐怖的数据，还是让她感到了一丝心悸。
“放心，”林风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指了指天花板，“我们现在位于地下三十米，上面覆盖着厚达数米的钢筋混凝土和冻土层。别说零下几十度，就算是零下一百度，热量也传导不下来。”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这仅仅是个开始。”
“什么意思？”
“根据我的……经验，”林风斟酌着用词，“这种断崖式的降温，会持续72小时。三天后，全球平均气温会稳定在零下70到90度之间。届时，99%的内燃机引擎将无法启动，99%的电子设备会因低温而失灵，99.99%的地表生命，将会彻底灭绝。”
听到这番话，苏晴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所掌握的情报，只提到了灾难的降临，却远没有林风描述得这么详细和精确。
他仿佛不是在预测，而是在陈述一个己经发生过的事实。
“那……人类呢？”
“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林风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大部分人会死在第一个晚上。剩下的人，会因为食物、能源和药品的短缺，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慢慢被淘汰。”
“而真正残酷的，是幸存者之间的……自相残杀。”
苏晴沉默了。
作为一名特种兵，她见证过太多人性的阴暗面。她完全可以想象，当生存的压力突破底线时，文明和道德将会变得多么一文不值。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细微的、若有若无的声音，似乎穿透了厚厚的土层，传了进来。
“你听到了吗？”苏晴侧耳倾听。
林风的听力比她更敏锐，他点了点头：“听到了。”
那是……哭声。
还有惨叫声，哀嚎声，求救声……
无数个声音混合在一起，从地面上传来，虽然被土层削弱了无数倍，但那声音里蕴含的绝望和痛苦，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那是整座城市，在临死前，发出的最后悲鸣。
苏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她虽然杀伐果断，但终究不是冷血的魔王。她无法对上百万人的死亡，做到无动于衷。
林风看出了她的情绪，淡淡地说道：“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开门，只会让我们和他们一起死。这是自然的筛选，也是新纪元的阵痛。”
他走到指挥台前，按下一个按钮。
一道厚重的隔音闸门，缓缓从天花板降下，将生活区和通往地面的主通道彻底隔开。
那些绝望的哀嚎声，瞬间消失了。
世界，终于彻底清净了。
“好好休息一晚吧，”林风对苏晴说道，“从明天开始，我们有的忙了。”
苏晴点了点头，走进了林风为她准备的、独立的卧室。房间里，不仅有舒适的大床，甚至还有一个独立的卫浴。
林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没有立刻睡觉，而是调出了【避难所升级系统】的面板。
看着那一个个灰色的、等待被点亮的升级选项，他的眼中充满了野望。
外界的哀嚎，对他而言，不是悲鸣，而是新世界诞生的号角。
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盖着温暖的羽绒被，闭上了眼睛。
上一世，末日降临的第一夜，他正和无数人一起，挤在公司那栋摇摇欲坠的写字楼里，忍受着刺骨的寒冷和对未来的无尽恐惧。他亲眼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被活活冻死，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他永生难忘。
而现在……
他不仅拥有一个温暖如春的堡垒，还享用着顶级的和牛与红酒。
这种天壤之别，让他感到一种极致的、近乎病态的。
“王浩，安妮……”
他喃喃自语。
“不知道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希望你们……还没有被冻死。”
“因为，真正的地狱，对你们来说，才刚刚开始。”
在对仇人最恶毒的诅zù中，林风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沉沉睡去。
这是他十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