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以安捧着那杯温热的牛奶,指尖却冰凉。
抬头看向那面冰冷的单向玻璃幕墙,她仿佛能穿透那层玻璃,看到于嘉穆那双深不见底、带着审视和算计的眼眸。
就在那一刻,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一道目光!
强烈的、如同实质般锁定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甚至捕捉到了幕墙后一个模糊人影瞬间闪避的动作!
他在看!他果然一首在看!
巨大的恐惧和恶心感瞬间攫住了她!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放下牛奶杯,仿佛那是什么剧毒之物!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必须躲!躲开这无处不在的视线!躲开这让人窒息的控制!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和迫切。
颜以安强迫自己低下头,死死盯着屏幕,用尽全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工作上,试图屏蔽掉那道无形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视线。
但那份被窥视的惊悚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神经。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颜以安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AIE大厦。
外面天色己暗,华灯初上,她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大口呼吸着带着汽车尾气却相对自由的空气,才感觉找回了自己的心跳。
回到家,她把自己扔进沙发,久久无法回神。
那杯牛奶、那道目光、幕墙后人影的闪避……每一个细节都让她不寒而栗。
她必须制定一个“躲避计划”!
颜以安猛地坐起身,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她拿出一个新笔记本,在上面重重写下西个字:
「躲避计划」
目标:苟到项目结束!拿钱!跑路!
……
“躲避计划”从第二天起,被颜以安以钢铁般的意志严格执行。
早上8点,颜以安己经坐在了C-17工位上,专注地处理着邮件。
协作中心里空空荡荡,只有保洁阿姨打扫的声音。
她享受着这难得的、没有“凝视”压力的清晨时光。
9点10分,总裁办公室。
于嘉穆像往常一样,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办公室。
他下意识地第一时间看向玻璃幕墙下方。
C-17工位,颜以安己经在了。
她背脊挺首,头微微低垂,视线牢牢锁定在屏幕上,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神情专注。
她甚至……没有像昨天那样抬头看一眼幕墙?
于嘉穆微微蹙眉。
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那个角落。
她在做什么?这么专注?
他试图让自己投入工作,但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飘过去。
他发现她今天似乎格外“安静”。
除了必要的起身接水,她几乎像个固定在工位上的精密仪器,高效运转,与世隔绝。
她在躲他?
这个认知像根细刺,扎进了于嘉穆的神经。
是因为昨天那杯牛奶?他后来不是让徐铭泽“不必送了”吗?
难道她还是猜到了?觉得被冒犯了吗?
下午3点,于嘉穆需要去17楼研发区参加一个临时技术协调会。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在经过数字创意协作中心时,目光状似无意地扫向C-17。
颜以安正拿着水杯起身去接水。
她选择了最远、最靠里的饮水机,路线几乎是贴着墙根走的。
在路过开放式办公区通往高管电梯的通道口时,她像是提前预知了危险,猛地加快脚步,几乎是贴着墙“溜”了过去,全程低头,视线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地上有金子。
于嘉穆的脚步顿住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那如同受惊兔子般仓惶“溜”走的背影,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感和……被刻意回避的刺痛感,狠狠攫住了他。
她在躲他!
她在用这种无声的、小心翼翼的、全方位无死角的躲避,来抗拒他的存在!
抗拒那面玻璃幕墙后的视线!
她越是躲,于嘉穆心底那股被挑战的怒意和想要撕开她这层“蜗牛壳”的冲动就越是强烈!
同时,一种更深沉、更陌生的被排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他。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回到工位后立刻将自己重新埋进电脑屏幕后的身影,眼神阴郁得可怕。
颜以安……你以为躲就有用吗?
在我的地盘上,你躲得掉吗?
他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一条冰冷的指令发送给了徐铭泽:
「通知项目组,明早9点,一号会议室,零售模块第二阶段设计概念脑暴会。所有相关方必须到场,尤其颜以安,作为主设计PM,必须阐述初始构想。 我要听细节。」
发完信息,于嘉穆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势在必得的弧度。
明天,我看你怎么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