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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你骗爸妈说我会照顾你？然而我都不知道你要来。”
白榆羞愧的不敢看她，小手握紧。
周沉叹了口气，他对白榆的行为表示理解，孩子大了，不喜欢上个大学，都有父母跟着管着，所以撒了个谎自己就来了。
但唯一让他不满的是，就算她不告诉爸妈，至少跟自己商量一下嘛，而且骗人也不是什么好的行为。
她一个人跑到这边来，自己要是因为什么事没接到电话，那她一个女孩子在车站家家的怎么办？
周沉伸出手，白榆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却没有躲，但她预料中的巴掌却没有落下，而是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
“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
白榆红着眼睛不说话。
“你还难过上了，骗人你还有理了？”
“对不起，我，我只是怕你拒绝……哥哥惩罚我吧，只要哥哥不要赶我走……”
他看着眼前这个缩着脖子、闭紧双眼的小姑娘，像只等待责罚的小鹌鹑似的，心里的火气突然就消了大半。
白榆抬起湿漉漉的眼睛，鼻尖还红红的：“哥哥不生气了？”
周沉故意板着脸：“生气啊，你一个女孩子，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我怎么跟徐阿姨交代？”
白榆立刻竖起三根手指：“我保证下次一定提前告诉你！”
“……其实我记了好多遍你的电话号码，还写在胳膊内侧，就怕手机丢了……”
周沉一愣，随即失笑。
“你当自己是特工啊？下次首接存我微信，笨蛋。”他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
“可以现在加一个吗？”
她凑近的瞬间，发丝间淡淡的栀子花香萦绕在周沉鼻尖，周沉愣愣的拿出手机，他怎么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我去做饭，你跟徐阿姨还有我爸他们通个电话去。”
白榆听话的拿着手机去跟他们通了个视频。
周沉则站起身去了厨房，他其实是想故意避开，周沉看见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冲刷着他的手指，他盯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思绪却飘回了那个没有敲开的家门。
“哥哥，需要帮忙吗？”白榆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周沉猛地回神，发现她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厨房门口，手机屏幕还亮着：“我跟妈妈和周叔叔报过平安啦～”
他转过身，看见白榆举着手机站在门口，屏幕里赫然是父亲和徐阿姨的脸。
周沉下意识地别过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
“周叔叔说……让你接电话。”
周沉的手指僵在半空。
两年了，父亲第一次主动要和他通话，他深吸一口气，接过手机时，屏幕那头的父亲也正好抬眼望来。
西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怔住了。
“爸……”周沉的声音有些哑。
两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父亲的脸——似乎比记忆中苍老了些，但气色很好。
周天的嘴唇动了动，停顿片刻，最终只是说道：“小榆就拜托你了。”
他的目光在儿子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补充道："她性子软，你要好好照顾她。"
这句话说到一半就哽住了。
周沉看着父亲仓促低头去扶眼镜的动作，他突然明白，这个从来不肯低头的男人，正在用他笨拙的方式求和。
特别是对自己儿子的时候，两年来，这还是第一次用这样温和的语气和他说话。
“嗯，我会照顾好她。”
电话那头传来碗筷碰撞的轻响，徐阿姨小声提醒着什么。
周天突然局促起来：“……我本来要打电话跟你说说小榆这事的，我就是……就是太忙了。”
周沉懂事的打断：“没事，白榆跟我讲了……”
又是一阵沉默。
周沉能听到电话那头徐阿姨轻声的询问，还有……父亲沉重的呼吸声。
周天突然开口：“那个，你……吃晚饭了吗？吃的什么？”
周沉看着锅里沸腾的水，轻声道：“正准备下饺子，再做点酱排骨。”
镜头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以前周沉连饭都不会煮的人，现在却什么都会了。
他想起一句话，孩子的懂事变相是父母的无能……
周沉看见父亲猛地背过身去，只留下一个颤抖的肩膀。再转回来时，老人家的眼睛明显红了一圈。
“哦……记得……记得蘸醋。”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周沉突然红了眼眶，他记得小时候过年，父亲总嫌他蘸的醋不够多。
这时徐阿姨和白榆都默契的离开。
“……你还在她那边吗？”周天犹豫的问道。
周沉知道他说的是穆婉晴。
“不在了。”
屏幕里的父亲突然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那就好，我这些年学着别人做了一点生意，开了两家火锅店，赚不少钱，我也不知道你的卡号，就让白榆把银行卡带回来了，密码是你的生日。
你先把该还的钱都还了，平时要吃好了一点，多买买衣服，也不用着急找工作，年轻人就要多出去旅旅游，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怕没钱，没钱了再找我要，不要拘谨。”
“……”
周天终于哽咽得说不下去，老泪纵横。
“你辛苦了……是爸爸……对不起你。”
周沉看着父亲笨拙地絮叨着，顿时喉咙里像是塞满了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许许多多男孩都在等，等父亲的一支烟，等手腕掰过父亲，等父亲的一句道歉。
……
挂断电话后，周沉蹲在地上平复了一下情绪，才走出去把手机还给白榆。
白榆正歪着头看他：“哥哥哭啦？”
周沉别过脸去，喉结滚动了一下：“是刚才切洋葱熏的。”
“骗人！明明就是想周叔叔了，那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家看看呀？”
白榆突然踮起脚尖，像小时候那样用袖子去擦他的脸，靠着他很近，脸几乎都要凑在他的脸上了。
周沉伸出手揪住她的小脸。
“疼疼……”
“我家有个规矩，在这里不让说实话！”
白榆疼的眼泪汪汪，天真无邪的看着他。
他垂下眼帘，看着她天真无邪的表情，白榆应该还不知道他那些不堪的过去，不知道他曾为了钱出卖自己……
如果她知道，还会用这样干净的眼神看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