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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鸡第一声啼叫撕破夜幕时，
小华的闺房己亮起如豆的油灯。
母亲坐在床沿，
膝头放着那把用了二十年的檀木梳，
梳背雕刻的并蒂莲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她舀起一匙香油，
指尖蘸着细细抹在女儿发间。
口中念起代代相传的梳头谣：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
每一下梳理都似要把半生的牵挂与祝福都融进发丝里。
小华垂眸望着嫁衣上金线绣就的鸳鸯，
指尖无意识着裙裾的滚边。
嫁衣是小乐带着村里婶子们熬了三夜赶制的。
针脚细密得看不出线头，
袖口还缀着她最爱的茉莉花瓣形状的珍珠。
铜镜里，红盖头下隐约露出她泛红的眼角。
耳坠上的银铃铛随着呼吸轻轻摇晃，
发出细碎的声响。
院门外，陈砚朗早己穿戴整齐。
藏青长袍是母亲特意托人从镇上买来的绸缎，
领口和袖口绣着暗纹祥云。
胸前的大红花是陈砚韬天不亮就去山上采的野牡丹。
用红绸扎得紧实，花瓣上还凝着晨露。
他不时抬手整理领口，
又低头检查衣服是否端正。
耳尖通红，连身后陈砚墨打趣的话都没听进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迎亲队伍终于出发。
陈砚墨扛着铜锣走在最前头，
铆足了劲儿敲打，
“哐哐” 声惊得村里的狗此起彼伏地吠叫。
小乐领着几个年轻姑娘举着红灯笼，
灯笼上 “囍” 字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队伍路过老井时，陈砚朗特意停下，
从井边折了枝带露水的柳枝 ——
这是母亲嘱咐的，寓意 “留” 住新人的好姻缘。
小华的闺房里，送亲的仪式正有条不紊地进行。
嫂子们端来铜盆，盆里漂浮着花瓣和铜钱，为她净手。
“洗手净，嫁得郎君好品性。”
姑母们一边念叨，一边往她袖中塞着用红布包好的花生、桂圆。
房门被拍得震天响时，小华攥紧了手中的红绸帕。
那是陈砚朗赶集时偷偷塞给她的，边角还绣着她的名字。
迎亲与送亲的队伍在村口相遇，鞭炮声骤然炸响。
陈砚朗穿过硝烟，在媒婆的指引下，
用秤杆缓缓挑起小华的红盖头。
西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红了眼眶。
小华见他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
忍不住抬手想替他捋到耳后，却又害羞地缩回手。
陈砚朗伸手接过她微微发颤的手，
触到她掌心的薄茧，心里泛起酸涩 ——
这双手不知为家里操持了多少活计。
跨火盆时，小华裙摆扫过火焰，惊得她往陈砚朗身侧靠了靠。
他立刻伸手虚护在她腰间，低声道：
“别怕，我在。”
迈马鞍时，陈砚韬在旁起哄：
“嫂子小心，跨得高，日子过得好！”
惹得众人哄笑。
堂屋前，祖宗牌位前的香案早己摆满供品。
随着司仪拖长的 “拜天地 ——” 喊声，两人缓缓跪下。
陈砚朗余光瞥见小华跪得膝盖发颤。
悄悄往她身侧挪了挪，
用自己的长袍挡住她快要碰到青砖的裙摆。
三叩首后，香炉里的青烟袅袅升起，
与屋檐下悬挂的红绸一同融进晨光里。
婚宴设在院子里，二十几张八仙桌挤得满满当当。
村里的汉子们帮忙搭起临时灶台，
母亲和婶子们在厨房忙得脚不沾地。
蒸笼掀开的瞬间，白雾裹挟着红烧肉的香气、
蒸饺的麦香、米酒的甜香扑面而来。
小乐系着花围裙，端着刚出锅的糯米丸子穿梭席间。
酒过三巡，太阳渐渐西斜。
喧闹的婚宴仍在继续。
他轻轻推开雕花木门，
红烛摇曳的暖光瞬间将两人笼罩。
门轴转动发出的细微声响，
仿佛也在为这一刻屏息。
陈砚朗转身将门闩扣上，屋内顿时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他走到床边，
修长的手指轻轻勾住红盖头的流苏。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与柔情：
“小华，我掀盖头了。”
随着红盖头缓缓滑落，
小华眉眼间的羞怯与温柔展露无遗。
烛光映得她的脸颊如三月桃花般娇艳。
陈砚朗望着眼前的人，喉间发紧，由衷地感叹：
“小华，你今天真漂亮。”
小华歪着头，眼波流转，唇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
“怎么，难道我平时不漂亮？”
说着，还佯装生气地别过脸去。
陈砚朗慌了神，连忙绕到她身前，
双手握住她的手，急切地说道：
“不是，媳妇天天都漂亮！”
“今天更是美若天仙，把我魂儿都勾走了。”
小华被他的话逗得 “噗嗤” 一笑，
抬手轻轻捶了下他的胸口：
“就会贫嘴。”
陈砚朗顺势将她拥入怀中，
下巴抵在她发顶，
贪婪地汲取着她发间的香。
两人静静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对方。
片刻后，陈砚朗松开她，
走到桌前拿起两杯斟满米酒的瓷杯，
杯沿还沾着几粒象征甜蜜的糯米。
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小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媳妇，咱们喝交杯酒。”
小华脸颊绯红，低垂着眼睫，轻轻与他交臂。
当两人仰头饮尽杯中酒时，
米酒的清甜在舌尖散开，
如同他们此刻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喝过交杯酒后，
小华的脸颊早己染上如晚霞般的红晕，
低垂的眼眸中盛满羞涩。
烛光在她眼底流转，
恰似一汪春水泛起涟漪。
陈砚朗望着眼前娇羞的妻子，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心跳声在寂静的屋内清晰可闻。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
轻轻抚上小华的脸颊，触手是细腻温热的肌肤。
小华身子微微一颤，却没有躲开。
陈砚朗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爱意，
手臂微微用力，将小华轻轻揽入怀中。
西目相对，彼此炽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小华慌乱地想要别过头，却被陈砚朗用手托住了后脑。
他的目光深情而专注，声音低沉而温柔：
“小华，我……”
话未说完，他便俯身，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小华先是一怔，随即浑身紧绷。
双手下意识地抵在陈砚朗的胸口。
想要推开，却又似被抽走了力气，
指尖在他胸前轻轻揪着衣料。
她的脸颊滚烫，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睫毛不住地颤动，如同受惊的蝴蝶。
陈砚朗温柔地加深这个吻，
像是要将满心的爱意都传递给她。
不知过了多久，陈砚朗缓缓松开她。
“你…… 你坏死了。”
陈砚朗将下巴抵在她发顶，
低低地笑出声，
“我的好媳妇。”
“往后的日子，我要把所有的喜欢，都这样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