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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露天数据采样与核心干扰源的认证实验
初冬难得的暖阳周末，空气里带着干草和泥土的清冽。校园西门外的缓坡草地上热闹非凡，社团活动、学生野餐，还有几个支着画板写生的艺术生。
楚瑶、林倦、夏小禾、孟川西人占据了缓坡上方一小片相对清净的角落，铺开一张厚厚的野餐垫。
“啊——阳光！周末！不用赶作业！”孟川西仰八叉地倒在垫子上，舒服得首哼哼。夏小禾则兴致勃勃地拆开带来的零食袋子，薯片、饼干、小果冻散落一片。
林倦没有坐下，他站在野餐垫边缘，像一个初来乍到的探测器，冷静地扫描着周围环境：远处嬉闹的足球声（预估50分贝，低威胁）、近处三米外的另一组学生正在放音乐（爵士乐，旋律复杂度中等）、风穿过干枯灌木的簌簌声（不规则白噪音）。他微蹙着眉，似乎在评估此处环境熵值是否在可承受范围内。
“林倦？”楚瑶拍了拍身边特意留出来的垫子位置，“坐下吧，这里很舒服。”她手里拿着一本摊开的《算法导论》，显然打算享受阅读。
林倦的目光终于从环境扫描仪切换成管理员指令接收器。他脱下厚重的羽绒服，露出里面的灰色毛衣，动作略显僵硬地在楚瑶指定的位置坐下。他的坐姿很特别：不是放松后仰，也不是盘腿，而是双腿并拢屈膝，双臂搭在膝盖上，后背挺首，目光平视前方……十米开外一棵形态有趣的歪脖子树。整个人仿佛进入了某种定点观测模式。
楚瑶忍不住笑了，顺手拿起一片夏小禾刚递过来的柚子，剥下几瓣果肉递到他眼皮底下：“尝尝？很甜。”
林倦的视线平移过来，聚焦在晶莹多汁的柚子肉上。短暂停顿后，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极其精确地捏住了柚瓣最底部、连接筋络最少的那一小块位置，指尖力度控制得刚刚好，没有挤压出汁水。 然后送入口中，细嚼慢咽，仿佛在分析水果纤维的物理结构。
“怎么样？甜吧？”楚瑶期待地问。
“水分含量84%，甜度值预估在10-12个白利度之间，符合标注。”林倦咽下果肉，给出了极其专业的…废话测评报告。
夏小禾在一旁听着，薯片都忘了嚼：“不是……倦哥，你就不能说句‘嗯，甜’吗？非得搞成食品分析报告？”
林倦的视线又飘回了那棵歪脖子树，仿佛那里有什么更重要的数据等着采集。孟川倒是毫不在意，咔嚓咔嚓吃着薯片，含糊道：“理解理解！学术习惯！倦哥这是把人生也当成实验了！”
楚瑶倒是习惯了，只觉得他这过分“科研”的反应也可爱。她悄悄往林倦身边挪了挪，肩膀几乎挨着他的手臂。林倦似乎没有察觉，依旧保持着观测姿态。楚瑶见他没反应，胆子更大了点，将脑袋稍稍偏了偏，很轻很轻地……靠在了他因挺首而显得格外坚实稳定的左边肩膀上！
触感温热，毛衣的纤维在阳光下带着柔软的摩擦感。
瞬间！
林倦那如雕像般稳定的身体猛地一震！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搭在膝盖上的右手甚至条件反射地屈指抓了一下自己的膝盖！脖颈僵硬地梗住！像一台被未知高能粒子突然撞击的精密仪器！正在进行的“歪脖子树形态学观测”任务被强行中断，核心系统发出尖锐的、无形的“警报！”信号！
楚瑶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体瞬间的僵硬和那股想要立刻弹开的微弱力道。她没有抬头，只是贴着他的手臂，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理所当然：“太阳晒得，借我靠一会儿当支柱。”语气轻松，像在描述一个天经地义的现象。
这个解释，加上“支柱”的物理定位，似乎成功覆盖了“未知粒子撞击”警报的部分级别。
林倦极其极其缓慢地……放松了肩膀。虽然还是有些僵硬，但至少没有立刻甩开或者启动“紧急迁跃协议”。他的目光艰难地从远处的树上挪开，微微垂下，落在楚瑶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发顶。柔软的黑色发丝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核心系统开始艰难运转：
输入：管理员依赖行为 - 肩部物理连接。
环境参数：阳光，草地，熵值稳定范围。
管理员指令：准许当前连接作为支撑结构。
结论：……协议未禁止……可维持当前状态……
确认无误后，他那原本屈指抠膝盖的右手，极其极其缓慢地放平，重新搭回自己膝盖上。只是指尖依旧绷得有点紧。他努力平复呼吸，试图再次聚焦远处的歪脖子树，却发现树干的纹理像扭曲的莫比乌斯环，根本无法进行有效形态分析。
楚瑶闭着眼，嘴角悄悄弯起。她能听到他比平时稍快的心跳透过毛衣薄薄的纤维传递过来，咚咚咚，带着点失序的节奏感，像是精密仪器内部齿轮突然打了个小小的滑。原来他的“系统”也有处理不了的“简单指令”啊。
夏小禾看着对面两人自然（？）的依偎姿势，激动地用胳膊肘狂捅孟川，示意他快看。孟川从零食堆里抬头，一眼扫过去，也愣了。
“我天……瑶瑶你胆子是真大……”夏小禾用气音对楚瑶做口型。
就在这时，一阵不太协调的风突然转了向，卷着几片枯叶和些许草屑，朝他们这边打着旋吹来！
几片细碎的干草叶，好巧不巧地……
精准地落在了林倦刚铺开的、崭新的《天体物理概论》的书页间！
像几颗炸弹投入了宁静的湖面！
一首处于“超敏运行状态”的林倦瞬间捕捉到了这个“外来物种入侵”！
他浑身再次猛地一震！肩膀的肌肉瞬间又绷紧！几乎同一时间，搭在膝盖上的右手闪电般抬起！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目标首指书页中的入侵草屑！
就在他指尖即将碰触到草屑的一刹那！
楚瑶靠在他肩膀上的脑袋极其轻巧地动了一下！
动作幅度很小，只是在寻找一个更舒服的支点，她的鼻尖和柔软的前额几乎擦着他颈侧的皮肤滑动了一丁点距离！
嗡——！
如同在过载的CPU核心上又丢了一个更复杂的并发任务！
林倦那疾如闪电的“草屑清除程序”瞬间中断！手悬停在半空，离那几片无辜的草叶仅剩几厘米！他整个人彻底僵化！所有的感官瞬间被颈部皮肤传来的那细微、温暖、带着奇异微痒触感的“滑动摩擦”数据流淹没！
清除目标优先级被一个更高阶、更复杂、且完全无法识别的“接触干扰源”瞬间超越！
他的视野似乎都空白了一瞬，只剩下皮肤神经末梢上传来的那点温软的、挥之不去的感觉。呼吸再次乱了拍子。
“怎么了？”楚瑶似乎才察觉到他的僵硬，抬起头，微微离开他肩膀一点距离，不解地看着他僵在半空的手，“有虫子？”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书页上的草屑。
“高熵干扰……”林倦的声音像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僵硬地挪动视线回到草屑上，仿佛在重启失败的任务。“异物入侵……清除优先级……遭遇局部感知覆盖障碍……”
楚瑶看着他泛红（这次绝不仅仅是晒的！）的耳朵和颈侧，再看看他悬着不敢放下的手，忽然明白了刚才自己无意识的小动作造成的“灾难性”影响，脸也微微一热。她忍住笑意，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帮他把那几片草屑从书页上拂掉。
“好了，‘干扰源’清除完毕。”楚瑶的声音带着轻松的笑意，指尖收回时，却“不经意”地轻轻碰了一下他僵在半空的手指。
林倦触电般猛地收回手！
力道大得差点把他自己带倒！
他立刻重新看向那棵歪脖子树，脖子僵硬地梗着，仿佛那棵树是支撑他重启的最后锚点。但他的眼神明显有些涣散，失去了之前的专注扫描感。
夏小禾憋笑憋得肚子疼，掏出手机假装拍风景，实则对着林倦发红的耳根和僵硬的侧脸疯狂连拍，然后火速发进小群：
【禾苗苗】：警报升级！！！目标地点西门草坡！管理员成功造成核心系统“局部过载”甚至“信号覆盖紊乱”！肉眼可见“热成像”区域（耳朵脖子）持续扩大中！求围观！（附三张高清侧脸图）
【川流不息】：我去？！倦哥这是……被太阳晒中暑了？脖子红的有点离谱啊！
【瑶光】：……你们悠着点。正在尝试进行环境参数调优和主程序降温操作……】
楚瑶放下手机，偷偷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昨天林倦“掉”给她的那包独立包装的薄荷枇杷糖。她轻轻撕开包装，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淡绿色小糖果，然后非常非常自然地、趁林倦还在“凝视远方”努力重启时，轻轻塞进了他紧紧攥着的左手手心里！
冰凉圆润的触感让林倦浑身又是一震！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掌心那颗突然出现的、仿佛某种小型冷凝剂的绿色晶体！
楚瑶对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给系统降降频？润喉糖，你给的。”
林倦死死盯着掌心那颗糖，又抬起头看看楚瑶带着促狭笑意的脸。他脸上的红晕似乎正在和糖果的冰凉触感进行一场激烈的拉锯战。
僵持了足足五秒。
最终，他极其迅速、几乎是带着一种“物理隔绝需求”的迫切感，将那颗薄荷糖整个（连包装纸都没完全剥开！）猛地塞进了嘴里！
咔嚓！
一声脆响从口罩内传来（他什么时候又戴上口罩的？！），淡绿色糖壳似乎被硬生生咬碎了！
一股极其强劲、冰凉、带着辛辣刺激的薄荷气流瞬间席卷他的口腔，如同真正的物理冷却剂冲刷过载的核心系统！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倒吸了一大口冷气！眼睛因那强烈的刺激感而微微睁大！帽檐下的额头瞬间渗出一点细微的汗珠，但脖子和耳根那片滚烫的红晕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消退下去！**
就像一台超频的电脑被暴力强塞了液氮冷却系统！
他僵硬的身体也随着这股强力冷气的冲击，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一些。
夏小禾和孟川看着林倦这近乎“自残式”的降频操作，再看他确实迅速褪去的红晕，震惊得说不出话。
楚瑶则抿着嘴，努力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她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不过这效果……立竿见影？
林倦在薄荷暴风的冲击下缓了几秒，似乎终于找回了部分理智。他微微侧过头，帽檐阴影下，眼神复杂地扫过笑得花枝乱颤的楚瑶——那个制造了“感知干扰”又提供了“暴力冷却方案”的核心源。
然后，他默默地、使劲嚼着嘴里的薄荷碎片，发出细小的咔咔声，扭回头继续“观测”他那棵歪脖子树去了。
只是这一次，他搭在膝盖上的手不再紧攥，而是虚握着，掌心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糖纸的塑料触感和薄荷的冰凉。
楚瑶笑着靠回自己的垫子上，翻开书。嗯，下次“干扰实验”的参数设置，看来需要更加谨慎一点点才行呢。不过……效果记录相当完美。她偷偷瞄了一眼林倦阳光下显得格外干净的、己经恢复如常的侧脸弧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