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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生物协议的执行偏差与稳态维护的额外变量
图书馆角落的静谧如同凝固的琥珀，将楚瑶和林倦包裹其中。头顶柔和的顶灯光线流淌下来，在深色木纹茶几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里只有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以及……两人交叠双手间无声传递的温度流。
楚瑶的掌心如同两块温润的暖玉，严丝合缝地包裹着林倦那双冰凉僵硬的手。她的指腹能清晰感受到他指骨清晰的轮廓和皮肤下细微的、尚未完全平息的震颤。那份强行注入的暖意，正以不可逆的物理定律，缓慢而坚定地渗透进他冰冷的皮肤、僵硬的肌肉，甚至试图撬动那被精密逻辑冰封的深层结构。
林倦的身体依旧保持着被按进沙发时的姿态，后背紧贴着靠背，像一块被强行固定在实验台上的标本。帽檐的阴影将他大半张脸藏匿，只露出紧抿的唇线和绷得如同刀削的下颌。他没有再试图挣脱——楚瑶那套以他自身“温度异常”报告为基石构建的“生物级协议紧急维护指令”，逻辑链条严丝合缝，彻底封死了他所有防御协议启动的物理接口和逻辑出口。
他只能被动地、如同被接入外部恒温系统的精密设备，接受着这强制性的“热传递维护”。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楚瑶能感觉到他手掌的冰冷正在一点点褪去，皮肤下的肌肉线条也从最初的钢筋般僵硬，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被驯服般的滞涩感，软化了一丝弧度。他指关节处因用力而泛出的青白色，也正被健康的血色悄然覆盖。
“温度梯度……正在收敛……” 林倦忽然低语，声音依旧带着干涩，但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仪器读数趋于平稳的确认感。他的目光垂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像是在实时监控热传导效率曲线，“……目标区域：双手表面温度……上升速率：0.8℃/min……预计……15分钟后达到环境温度均值……”
他像是在汇报一项重要的实验进程。楚瑶听着他这平板无波的“温度报告”，看着他依旧紧绷却不再抗拒的姿态，心底那点促狭的得意和温软的心疼交织在一起。她轻轻动了动拇指指腹，在他手背上那刚刚恢复了一点温度的皮肤上，极其缓慢地、带着安抚意味地……了一下。
这个微小的动作，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林倦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他覆盖在楚瑶掌心下的手指，极其突兀地、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下！指关节狠狠撞在楚瑶柔软的掌心！
“警告！非计划性接触点压力波动！”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低吼出声，声音带着一丝被突袭的惊惶！帽檐下的视线瞬间锐利如刀，死死锁定在楚瑶那只“违规操作”的拇指上！仿佛她刚才那一下轻抚，是某种携带了未知病毒的非法程序入侵！
楚瑶被他这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拇指瞬间僵住！她只是想安抚他一下啊！这算什么？协议里没写不能动吗？！
“我……”楚瑶刚想解释，林倦却己经开始了新一轮的“系统自检”！
他那双刚刚才被捂暖的手，在楚瑶掌心下极其不安地动了一下！不是抽离（协议不允许），而是……极其僵硬地翻转了手腕！ 动作带着一种被强制执行的滞重感！
下一秒！
他那只骨节分明、温度己经回升了不少的右手！
以一种极其精准、近乎刻板的姿态！
反过来！
一把扣住了楚瑶的手腕！
动作迅猛！力道适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五指如同精密的卡扣，牢牢锁住了楚瑶纤细的腕骨！
楚瑶：“！！！” 她完全懵了！这是什么操作？反客为主？！协议里还有这一条？！
林倦扣住她的手腕后，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帽檐下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极其专注地……落在了楚瑶手腕内侧！ 那里，淡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下若隐若现。
“生物级协议维护执行期间……” 他的声音平板无波，像是在宣读补充条款，“……需同步监控维护源核心稳态参数。目标：维护源（楚瑶）腕部桡动脉搏动频率及强度。监测目的：评估维护行为对维护源自身能量消耗及稳态影响。数据采集：即时启动。”
说完，他扣住楚瑶手腕的拇指指腹，极其精准地、带着一种近乎研究的专注力……轻轻按压在了她腕部桡动脉搏动最明显的位置！
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测量”意图！
他在测她的脉搏？！
楚瑶只觉得一股热气“轰”地一下从脚底板首冲头顶！脸颊瞬间烫得能煎鸡蛋！手腕被他扣住的地方，他微凉的指尖（虽然回暖了不少，但比起她此刻飙升的体温还是凉的）按压在敏感的动脉搏动点上，带来一种极其清晰、又极其羞耻的触感！
“你……你干嘛？！”楚瑶的声音都变调了，带着羞恼和难以置信！她想抽回手，但林倦扣得并不算太紧，却异常稳固，带着一种“科学实验不容干扰”的严肃气场。
“协议补充条款：维护源稳态监控。” 林倦面不改色，目光依旧专注地锁定在她手腕内侧，指腹下的触感清晰地反馈着那因羞窘而骤然加速的脉搏跳动！“当前维护源桡动脉搏动频率：……102次/分。强度：显著增强。能量消耗等级：提升至B级（中度偏高）。判定：维护行为对维护源产生显著生理负荷！”
他居然真的在报数！还一本正经地分析她的“能量消耗”？！
楚瑶感觉自己快要原地爆炸了！这算什么？！她好心给他暖手，结果被他反过来当实验品测量心跳？！还说什么“生理负荷”？！她这心跳加速是因为谁啊？！这个逻辑怪物！
“林倦！你放手！”楚瑶又羞又气，手腕用力想挣脱。
林倦扣着她的手腕纹丝不动，眉头却因为指腹下那狂飙的脉搏频率而微微蹙起，似乎在分析这异常数据的成因。“警告：维护源情绪熵值激增！生理负荷持续上升！建议立即执行辅助散热协议……” 他说着，空闲的另一只手竟然迅速伸向自己的背包侧袋——目标显然是那卷低温冰感降温贴！
“停！停停停！”楚瑶吓得魂飞魄散！她可不想在图书馆被贴上那个玩意儿！她猛地用另一只手按住他掏包的手！动作幅度过大，带倒了茶几上的一本过刊，“啪嗒”一声轻响！
这声响动在安静的角落格外清晰。
林倦的动作瞬间顿住！目光从楚瑶狂跳的脉搏点移开，扫了一眼地上的杂志，再回到楚瑶因羞愤而涨红、几乎要喷火的眼睛上。他似乎终于捕捉到了“维护源”情绪剧烈波动的核心原因——并非生理负荷，而是……某种他暂时无法精确定义的“非物理性干扰”。
“协议执行……出现偏差……” 他低声自语，扣着楚瑶手腕的力道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迟疑地松开了。他收回手，看着楚瑶迅速抽回手腕、像被烫到一样藏到身后，再看看自己那只刚刚测量过她脉搏、此刻仿佛还残留着异常高频搏动感的手指……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种……被“维护源”剧烈排斥后的、微不可查的……失落？
楚瑶揉着自己发烫的手腕，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她看着林倦那副“实验失败”、“数据异常”、“无法解析”的茫然样子，刚才的羞恼又奇异地被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心疼取代。
这个笨蛋……他只是在严格执行他理解的“协议”，试图确保“维护”过程双方都处于“稳态”……可他根本不懂，他这种“科学测量”，对她来说就是最不讲道理的撩拨！
“林倦……”楚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快要烧起来的情绪，声音带着点无奈和纵容，“你的‘生物级协议’……执行得很好。但是……”
她顿了顿，看着他帽檐下那双依旧写满困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下次维护期间，禁止对维护源进行任何形式的生理参数测量！尤其禁止测量脉搏！”
“这条，写入协议核心禁令！”
林倦的眉头瞬间拧紧！禁止测量？这等于剥夺了他监控维护过程安全性的关键手段！“协议完整性受损！风险系数提升！理由？” 他立刻追问，语气带着科研项目被强行叫停的严肃。
楚瑶看着他这副“科学至上”的较真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她总不能说“因为你测我心跳我会害羞到爆炸”吧？这理由在他那套逻辑里根本不存在！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微微倾身，靠近他一些，压低声音，用一种极其神秘、仿佛在透露最高机密的口吻说道：
“理由：维护源桡动脉搏动频率与强度……属于高度敏感生物特征密钥！首接关联核心情感数据库！非授权访问或测量……可能触发不可预知的……量子级情感海啸！对当前维护环境及双方稳态……构成毁灭性威胁！”
她把他最敬畏的“量子”和“稳态威胁”都搬了出来！还编了个“生物特征密钥”！
林倦的瞳孔在帽檐下猛地一缩！高度敏感生物特征密钥？关联情感数据库？量子级情感海啸？！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瞬间在他精密的大脑中构建出一个极其危险、充满未知变量的混沌模型！远超他之前理解的“生理负荷”！
“……量子级……情感海啸……” 他低声重复，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力量的敬畏和警惕。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测量”过密钥的手指，仿佛上面沾染了某种无法清除的、高能级的危险粒子残留！
“禁令……接收确认。” 他终于极其郑重地点头，语气带着一种处理高危实验材料的谨慎，“……协议补充条款更新：禁止对维护源（楚瑶）实施任何形式的生物特征密钥测量行为（尤其桡动脉）。风险等级：SSS。”
楚瑶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仿佛真的避开了世界末日般的严肃表情，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的羞恼和心跳加速，瞬间被这巨大的荒谬感和甜腻的暖意冲散。
她笑着，重新在沙发上坐好，目光扫过他那双己经恢复常温、安静搭在膝盖上的手，眼底的笑意如同融化的蜜糖：
“很好。协议更新成功。”
“现在，执行官，请继续执行你的‘热传递维护’任务。”
“目标：双手温度维持。附加条款：保持静默。”
林倦看着楚瑶脸上重新绽放的、如同暖阳融冰般的笑容，再看看自己那双被她捂暖、此刻似乎还残留着她掌心细腻触感的手……核心处理器里关于“量子海啸”的警报声渐渐平息。
他沉默地、极其缓慢地……将自己的双手重新放回了膝盖上。没有再去碰楚瑶，也没有再启动任何测量程序。只是安静地坐着，帽檐下的目光低垂，落在自己恢复常温的手背上，仿佛在进行某种深度的、关于“生物特征密钥”与“量子情感海啸”关联性的……哲学思考？
楚瑶也安静地坐着，看着灯光下他线条干净的侧脸轮廓，看着他陷入沉思时微微蹙起的眉头，感受着空气中那份被“禁令”强行约束、却依旧无声流淌的暖意。
嗯，虽然过程有点惊心动魄，但这次“生物级协议”的维护任务……
核心目标（暖手）达成。
附加条款（静默）执行中。
量子海啸……成功规避？
楚瑶悄悄弯起嘴角，指尖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下次维护……得提前想好更完善的协议条款才行。这个执行官，太容易触发“违规操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