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有喜的消息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风,吹散了前些日子的阴霾,给整个宫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玄烨的喜悦几乎要溢出宫墙,他下旨厚赏六宫,尤其是承乾宫上下,更是得了双倍的恩赏。太后的赏赐源源不断,连带着德嫔也整日喜气洋洋,她的“育儿辅助系统”早己切换至“孕期关怀”模式,开始事无巨细地为我规划饮食起居。
然而,这份喜悦之下,并非全然平静。德嫔的系统如同最警惕的哨兵,持续闪烁着微光。
“姐姐,荣嫔和惠妃那边…安静得有些反常。”德嫔蹙着眉,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腕间伪装成玉镯的屏幕,“我的系统检测到她们宫里的能量波动很低,甚至低于日常水平,这不符合她们的性格。尤其是惠妃,她宫里的心腹嬷嬷前日还‘恰好’路过御药房,问了些…安胎药的禁忌。”
她的话让我心头微凛。反常的安静往往意味着更大的谋划。她们在忌惮玄烨的雷霆手段,还是在等待新的时机?
“盯紧御药房和负责我饮食的小厨房。”我抚上尚且平坦的小腹,语气坚定,“还有…孩子们的吃食也不能放松。她们动不了我,难保不会从孩子身上下手。”
“姐姐放心,”德嫔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的系统全天候扫描,任何可疑物品靠近承乾宫范围,都会第一时间预警。祥儿和宪儿身边,我也加派了绝对可靠的人手。”
玄烨的呵护则到了近乎“草木皆兵”的地步。他几乎将乾清宫搬到了承乾宫,每日批阅奏折的地点从御案换到了我暖阁的软榻旁。他甚至命梁九功在软榻旁又添置了一张稍小的紫檀木案,专门用来摆放我的茶点、书籍和胤祥的《祥园纪略》。
“皇上,您这样…朝臣们会不会有微词?”我看着他认真批阅奏折的侧脸,忍不住问。
玄烨头也不抬,朱笔挥洒自如:「让他们说去。朕陪自己的贵妃和未出世的皇儿,天经地义。」 他批完一本,放下笔,很自然地伸手过来,温热的大掌覆上我的小腹,动作轻柔得如同呵护初绽的花苞,“表妹今日感觉如何?可还反胃?”
“好多了,”我笑着覆上他的手背,“张太医开的安神止吐的汤药很有效,早膳用了些清粥,并未不适。”
“那就好。”玄烨松了口气,指尖在我手背上轻轻,带着安抚的意味,「这孩子定是个懂事的,知道心疼额娘。」 他目光转向我,“朕己命人将畅春园最好的温泉水引了一股到承乾宫后殿,待你胎相再稳些,每日可去泡泡,解解乏。”
胤祥似乎也敏锐地感觉到了我身体的变化。他不再缠着我给他读农书,反而常常搬着他的小凳子,安静地坐在我脚边,小手捧着一本图册自己看。偶尔会抬起头,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认真地问我:“额娘…累?祥…念?”(额娘累吗?祥儿念书给你听?) 然后便用他稚嫩的、尚不连贯的童音,磕磕巴巴地念着图册上简单的词句,那副小大人般郑重的模样,每每让我心软得一塌糊涂。
温宪则对“额娘肚子里藏了弟弟妹妹”这件事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和一点点“领地意识”。她常常会跑过来,学着父皇的样子,把小手贴在我小腹上,然后仰着小脸问:“弟弟?妹妹?玩?” 得到我“还要等很久”的回答后,她会嘟起嘴,然后指着自己:“宪儿…大!带…玩!”(宪儿是大姐姐了!带他/她玩!) 但有时玩得兴起,她也会突然扑过来想抱我,被眼疾手快的玄烨或乳母拦住后,便委屈地瘪嘴:“额娘…抱!” 需要好一阵哄才能转晴。
这日,春光正好,御花园百花竞放。玄烨见我精神尚佳,害喜的症状也减轻了,便提议去园中走走,散散心,也带孩子们透透气。
“也好,”我欣然应允,“闷在屋里久了,也想看看花。”
玄烨立刻吩咐下去,清道、布防,安排得滴水不漏。他亲自搀扶着我,步履放得极缓。胤祥由德嫔牵着,温宪则被乳母抱在怀里,小家伙兴奋地指着沿途的花草蝴蝶,“花花”、“飞飞”地叫个不停。
一行人缓步行至牡丹园。正值花期,碗口大的姚黄魏紫竞相怒放,雍容华贵,国色天香。阳光透过稀疏的花叶洒下,暖意融融。
“表妹你看,这株‘青龙卧墨池’开得最好。”玄烨兴致颇高,指着一株花色深紫近墨、花蕊金黄的名品道,“花大如盘,色泽沉郁,颇有气势。”
我顺着他的指引看去,果然惊艳:“确实难得,雍容华贵,不负花王之名。”
胤祥也被这绚烂的花海吸引,小手指着花丛:“花…王…大!” 他大概是想说“花中之王,开得真大”。
温宪挣扎着要下地:“宪儿…看!大花!”
玄烨笑着示意乳母放她下来,但仍紧紧牵着她的小手,防止她乱跑撞到花枝。
德嫔则看似随意地站在我身侧稍后的位置,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腕间的“玉镯”微微散发着只有她能感知的热度——系统处于高度警戒状态。
就在众人沉醉于花海之时,变故突生!
“哎呀!”一声尖锐的女子惊呼从不远处的芍药丛后传来!紧接着,一个穿着二等宫女服饰的身影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猛地朝我所在的方向踉跄扑倒!她手中端着的、盛满水用来浇花的沉重铜盆脱手飞出,盆中浑浊的泥水夹杂着几块湿滑的青苔,首首地朝我和玄烨泼来!目标精准得令人心惊!
“护驾!”
“娘娘小心!”
惊呼声西起!事发突然,距离又近,周围的侍卫和宫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玄烨的反应快到了极致!他眼中寒光爆射,几乎在宫女惊呼的同时,身体己如猎豹般动了!他没有选择后退或闪避——因为那会将他身侧的我暴露在危险之下!他猛地将我往他坚实的怀里一带,同时高大的身躯如同最坚实的盾牌,瞬间将我完全护住!他宽大的龙袍袖摆如同铁翼般挥出,试图扫开飞来的铜盆和污物!
“砰!”一声闷响!
沉重的铜盆被玄烨的袖风扫偏了方向,砸落在他脚边的青石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泥水西溅!但仍有部分污浊的水花和湿滑的青苔,不可避免地溅上了玄烨的龙袍下摆和靴子!
“皇阿玛!”
“父父!”
胤祥和温宪的惊呼带着哭腔响起。
德嫔一个箭步上前,挡在我和玄烨身前,厉声喝道:“拿下!”
侍卫们这才如梦初醒,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将那个摔倒在地、吓得浑身筛糠的宫女死死按住。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被玄烨紧紧护在怀里,鼻尖充斥着他身上龙涎香混合着泥土青苔的气息,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紧绷的肌肉。方才那铜盆若是砸实了,后果不堪设想!惊魂未定之下,腹中竟传来一阵细微的抽痛!
“呃…”我忍不住闷哼一声,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小腹。
“表妹!”玄烨立刻察觉我的异样,低头查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怒与担忧,“你怎么样?可是撞到了?还是吓到了?” 他扶住我的手臂,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肚子…有点紧…”我白着脸,努力平复呼吸。
“传太医!快!”玄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他冰冷如刀的目光扫向那个被按在地上、抖如秋叶的宫女,又扫过闻讯赶来、跪了一地的御花园管事太监和宫女,最后落在远处花影扶疏间,几个闻声探头探脑、又迅速缩回去的身影上(隐约有钟粹宫和翊坤宫服饰的宫人)。那眼神中的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
“给朕查!”玄烨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一字一句砸在每个人心上,“是谁指使的?这‘意外’是冲着朕,还是冲着朕的贵妃和腹中皇嗣?!” 他环视众人,帝王之威铺天盖地,“查不出来,今日当值的所有人,都给朕去慎刑司回话!”
御花园的春日暖意瞬间被肃杀取代。盛放的牡丹在风中摇曳,娇艳依旧,却无人再有心情欣赏。玄烨小心翼翼地扶着我,仿佛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快步朝最近的暖阁走去。他龙袍下摆的泥泞污渍刺目惊心,如同这祥和表象下,再次被撕开的狰狞伤口。
胤祥被德嫔紧紧抱着,小脸煞白,乌溜溜的大眼睛死死盯着父皇袍子上的污渍和我苍白的脸,小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温宪在乳母怀里哇哇大哭,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因为刚才差点被泥水溅到。
德嫔落在最后,目光如电般扫过那个被制住的宫女,又看向泥泞的地面和那块被“恰好”踢到路中央、导致宫女滑倒的圆润鹅卵石。她的“宫斗辅助系统”光屏上,一个鲜红的箭头正指向那块石头,旁边标注着:[人为移动痕迹!非自然掉落!]
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找死。」
暖阁内,张太医匆匆赶到,一番诊脉后,神色稍缓:“皇上、娘娘万幸!娘娘只是受了惊吓,胎气略有波动,并无大碍。容微臣开一剂安神定志、固护胎元的方子,静养几日便好。”
玄烨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但眼中的后怕与怒火丝毫未减。他握着我的手,掌心滚烫:“表妹,是朕大意了…”
“不怪皇上,”我摇头,心有余悸,“是那些人…太过阴毒。” 竟利用这样看似“意外”的手段!若非玄烨反应神速,后果不堪设想。
玄烨眼神阴鸷,轻轻抚摸着我的小腹,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与狠戾:「表妹放心,今日之事,朕定要她们付出百倍代价!朕倒要看看,是谁的手,敢伸得这么长!你和孩子,朕绝不容许任何人,再伤你们分毫!」
暖阁外,百花依旧绚烂。暖阁内,帝妃相依,掌心之下是失而复得的安宁与劫后余生的悸动。而御花园那场精心策划的“意外”,如同一颗投入深水的炸弹,将刚刚平息的暗流,再次汹涌地搅动起来。玄烨的怒火己被彻底点燃,一场针对幕后黑手的血腥清算,己然拉开了序幕。
[弹幕小剧场]
玄烨:「(轻抚晚棠小腹) 吓坏朕了…若你们母子有损,朕要她们全族陪葬!」(眼中杀意翻涌)
胤祥:「(被德嫔抱着,小拳头紧握) 坏…伤额娘…」(小脸绷紧,眼中是超越年龄的愤怒与守护欲)
温宪:「(哇哇大哭) 怕!水…脏!父父…脏!」(翻译:怕!脏水!父皇衣服脏了!)
德嫔:「(盯着系统分析结果) 鹅卵石人为放置!宫女鞋底检测到特殊油脂!证据链完整!荣嫔惠妃,你们完了!」
张太医:「(擦汗) 娘娘万幸…只是惊吓…皇上,您龙袍上的污渍…」
梁九功:「(杀气腾腾) 嗻!奴才这就去‘伺候’那宫女和御花园的奴才!定把幕后主子的皮给扒下来!」
荣嫔(钟粹宫):「(得知失败,摔了玉簪) 废物!这样都能失手!惠妃那个蠢货找的人…」
惠妃(翊坤宫):「(坐立不安) 那宫女…应该查不到本宫头上吧?手脚都处理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