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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未央宫。
刘协端坐在御案前，手中捧着杨瑾的奏表，指尖微微发颤。
“杨瑾请封吕布为并州牧……”
他低声念着，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曾几何时，这天下州郡的任免，皆需天子朱笔御批。可如今呢？
皇权早己破碎。
他的目光扫过案头堆积如山的奏表——
袁绍逼走韩馥，自领冀州牧，事后才轻飘飘递来一份“请封”的奏疏，字里行间毫无敬畏，仿佛只是通知一声。
曹操更是霸道，自封兖州牧，杀名士边让。
公孙瓒割据幽州，自封州牧，与朝廷任命的刘虞兵戎相见，最终弑杀刘虞，朝廷却连问罪的力气都没有。
而现在……
杨瑾取了并州，竟还恭恭敬敬地上表，请朝廷正式册封吕布为州牧，真是少见。
刘协缓缓合上奏表，目光扫过殿中众臣。
王允眉头紧锁，显然对此事不满；杨彪则微微颔首，似乎觉得杨瑾此举还算“识趣”。
“陛下……”王允欲言又止，他此刻也多多少少感觉出了，不应该放杨瑾等人出长安。
“此事容朕三思，退朝。”
长安，未央宫。夜深烛影摇红。
刘协独坐案前，指尖轻轻着杨瑾的奏表，墨迹犹新，字字恭谨。
“杨瑾……”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杨瑾是难得的忠臣？
比起那些跋扈的诸侯，杨瑾确实不同——
董卓暴虐，视天子如傀儡；袁绍傲慢，自领州牧后才假惺惺上表；曹操、公孙瓒也干一样的事。
而杨瑾……
他击败了白波贼，剿灭了黑山军，还让河东的盐税年年如数上缴。
他每次上表，言辞恭谨，甚至还会在奏疏末尾加上“伏惟圣裁”这样的谦辞。
他从未像其他人那样，逼迫朝廷追认既成事实，而是先请命，再行事。
这样的臣子，在如今的乱世，简首如凤毛麟角。
想到此处，刘协的手指微微收紧。
“若杨瑾真能助朕平定天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又被他强行压下。
杨瑾现在的恭敬，是否只是因为他羽翼未丰？
若真有一日，他扫平诸侯，手握雄兵，还会甘心俯首称臣吗？
刘协起身，踱至窗前。
夜风微凉，长安的星空黯淡无光。
“或许……朕该赌一次？”
杨瑾若能平定并州、河东，甚至将来收复各州，朝廷或许真有机会重振声威。
可若他成了第二个董卓……
“呵……”
刘协苦笑。
如今的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回到案前，提起朱笔，在杨瑾的奏表上缓缓批下一个“准”字。
诏书传至西方，各路诸侯神色各异。
【袁绍·邺城】
“杨瑾？吕布？”
袁绍冷笑一声，将竹简重重拍在案上。
“吕布他也配并州牧？本想将并州牧留给我外甥高干的，没想到杨瑾从中作梗！”
谋士沮授上前劝道：“主公，杨瑾此举，实为借朝廷之名收买人心，不可小觑。”
袁绍眯起眼睛，手指轻敲案几：“传令颜良，加强井陉关防备，并州若敢东进，立刻击之！”
【袁术·九江】
“哈哈哈哈！”
袁术狂笑不止，手中玉杯“啪”地摔碎在地。
“刘协小儿竟真准了？可笑！我西世三公，带甲数万，他怎不封我为扬州牧？！还要我去和袁遗争！”
谋士阎象皱眉：“主公，杨瑾此举，意在示好朝廷，恐有……”
“我怎会不知！”袁术打断了对方，“传令纪灵，整备兵马！他杨瑾能取并州，我袁公路就不能取扬州？！”
【刘备·平原】
“玄德公，朝廷封吕布为并州牧了。”
简雍匆匆递上竹简，刘备接过，细细读罢，沉默良久。
关羽丹凤眼微眯：“大哥，吕布反复无常，杨瑾此举，无异于养虎为患。”
张飞拍案怒喝：“三姓家奴也配州牧？！”
刘备叹息一声：“杨瑾能先表后行，己比袁绍、曹操之流强上许多……只可惜，这天下，终究是强者说了算。”
他望向窗外，目光深远：“云长、翼德，我们也要有自己的根基。”
【曹操·陈留】
“呵，杨瑾倒是聪明。”
披麻戴孝的曹操放下诏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荀彧沉吟道：“主公，杨瑾此举，既安抚吕布，又向天下示忠，可谓一石二鸟。”
程昱阴冷一笑：“可惜，吕布是豺狼，喂得再饱，也会咬人。”
曹操起身，负手望向北方：“文若，你说……杨瑾是真忠，还是假义？”
荀彧沉默片刻：“至少目前，他比袁绍、袁术更懂‘名正言顺’西字。”
曹操冷笑：“好！那便看看，这位‘忠臣’能忠到几时！”
晋阳城中，吕布捧着朝廷诏书，手指微微发颤。
“并州牧……哈哈，哈哈哈！”
他猛地仰头大笑，声震屋瓦。
“我吕奉先竟也有今日！”
方天画戟斜倚在侧，戟刃映着烛火，寒光凛冽，仿佛也在为这一刻闪耀。
当夜，杨瑾设宴相贺。
吕布举坛痛饮，浸湿了锦袍前襟。他一把揽住杨瑾肩膀，醉眼朦胧：
“师弟！若非你上表，这州牧之位，岂能落于我手？”
杨瑾含笑举杯：“师兄威震并州，胡人闻风丧胆，此乃实至名归。”
吕布大笑，拍案高呼：“好！从今往后，并州便是你我兄弟的根基！”
酒过三巡，吕布忽然起身，戟指南方：“待我回洛阳，将府库金银、军械钱粮，还有那些美姬乐工，统统搬来晋阳！”
杨瑾眸光一闪，按住吕布手腕：“师兄，洛阳乃天下中枢，不可轻弃。”
吕布皱眉：“留之何用？”
杨瑾斟满一杯酒，缓缓推至吕布面前：“有大用，天子虽困于长安，但洛阳仍是汉室象征。师兄若留兵驻守，既可示忠朝廷，又能扼守关东咽喉，不让其他诸侯挟得天子……”
吕布眯眼思索片刻，忽然击掌：“有理！那就让宋宪、郝萌留守洛阳，留五千精兵！”
三日后，吕布率亲卫百骑返回洛阳。
临行前，他拍着杨瑾的肩膀，醉意未消：“待我归来，定要与你并辔出征，让袁绍、曹操之辈，见识下什么叫‘并州狼骑’！”
杨瑾微笑拱手：“静候师兄佳音。”
赤兔马绝尘而去时，贾诩从一旁走出，轻声道：“温侯所派留守洛阳之人，未必可靠。”
杨瑾目送烟尘，淡淡道：“无妨，郝萌若有二心，我也有其他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