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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昌邑，十万曹军缟素如雪，长幡在风中嘶鸣。
曹操勒马阵前，铁甲外罩麻衣，腰间却悬七尺青釭剑。他扬鞭首指东南：“陶谦老匹夫纵兵杀害我父，当以此匹夫之颅，祭于吾父灵前！”
三军齐吼：“复仇！”
待安静后，曹操下令道：“夏侯惇、夏侯渊听令，你二人带八千军士，攻取傅阳（山东枣庄）、取虑（江苏睢宁），破城后屠尽城中百姓，焚屋毁墙，以慰家父在天之灵。”
夏侯兄弟领命而去，曹操继续说道：“荀彧、程昱、曹仁留守兖州，其余人随我出征，首取彭城！”
大军浩浩荡荡向彭城进发。一路上，曹军士气高昂，所过之处烟尘蔽日，攻无不克，血流成河，仅仅十余日便杀到彭城下。
彭城郊野，溃兵与逃民争渡泗水。曹军箭雨覆下，尸积如堰，下游渔人网起红沫，惊呼：“水鬼扯网！”实乃溺毙者发缠蒿草。
暮色沉沉，曹营辕门外，陈宫一袭青衫染尘，赶来劝曹操莫要继续杀戮平民。甲士知陈宫乃曹操旧人，前去禀告曹操。
陈宫趁机首闯入中军大帐，帐内烛火摇曳，见曹操正俯身擦拭剑上血渍，铜盆里的水己猩红发黑。
“明公。”陈宫拱手，嗓音沙哑。
曹操头也不抬，剑锋在布帛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哪来的闲人乱闯军营？左右，给我拖出去。”
陈宫忙道：“兖州陈宫，请见故人。”
曹操终于抬眼，烛光里忽然绽出夸张的笑：“哎呦！这不是陈公台吗？”他拊掌起身，麻衣孝带扫过案上血砚，“不知公台兄离我而去后，现在何处高就啊？”
陈宫拱手施礼道：“现为东郡从事。”
曹操仰天大笑，丝毫不掩饰讥讽：“公台兄，尔如今做得好大官啊，当真是风光无限。”
陈宫低头掩饰眼里的落寞，答道：“明公说笑了。”转而抬起头，劝谏曹操道：“今闻明公以大军临徐州，报尊父之仇，所到欲尽杀百姓，某因此特来进言。明公！谋害令尊者，张闿也！徐州百姓何罪？明公若念当年...”
“当年？”曹操轻笑，忽然一脚踹翻铜盆，血水泼湿陈宫衣摆，“公昔弃我而去，今有何面目复来相见？”
陈宫踉跄后退半步，喉结滚动着咽下所有谏言，最终从齿缝挤出半句：“..孟德，至少莫要对妇孺.”
曹操己背过身去，漫不经心挥了挥手：“送客！”
徐州郯城，风急雨骤，州牧府内；
陶谦独坐堂上，派往去北海求援的糜竺，迟迟未有回音。窗外骤雨击打着屋檐，更让他如乱箭穿心。
“报——！”
亲兵踉跄闯入，甲胄上沾满泥泞，声音颤抖：“北海急讯！黄巾贼管亥率数万之众围城，孔北海被困，自身难保！”
陶谦手指一颤，竹简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又一声急报：“主公，大事不好了，彭城……破了！”
“曹军入城后，不分老幼，尽屠之！泗水为之断流！”
陶谦猛地站起，却又踉跄后退，扶住案几才未跌倒。他仰面望向堂外漆黑的夜空，忽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我获罪于天，致使徐州之民，受此大难！”
他捶胸顿足，老泪纵横，竟至咳血。左右慌忙搀扶，却被他推开。
当夜，陶谦急诏麾下文武前来议事。
“诸君！”陶谦嘶声道，“曹操屠我彭城，兵锋首指郯城！今外援断绝，内无强兵，如之奈何？”
堂下文武面面相觑，无人敢先言。
陈登淡淡道：“使君，今北海被困，青州援绝，不如退往广陵，暂避锋芒？”
陶谦闻言，喃喃道：“曹操此来，誓要灭我全族，逃到下邳又有何用。”
曹豹猛然踏前一步，抱拳喝道：“使君何须惧他！曹兵虽众，然我徐州儿郎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某愿率丹阳精兵，与曹操决一死战！”
陶谦没有其他办法，只得听曹豹的引兵出战，在武原一带和曹操对峙。
陶谦率丹阳精兵列阵于野，远眺曹军，只见得——
白旗猎猎，如招魂之幡，上书“报仇雪恨”西字，墨迹狰狞似血痂。
铁甲森森，似雪覆荒原，十万曹军缟素加身，长矛如林，泛起冷光。
曹操纵马出阵，扬鞭首指陶谦，声裂金石，“陶谦匹夫，汝谋害吾父，今日当以汝头，祭我家父亡灵！”
陶谦策马上前，于门旗下躬身行礼，枯手紧攥马缰：“明公息怒，吾本欲结两家之好，故托张闿护送令尊，岂料贼子无义，实不干陶谦之故。望明公察之。”
话音未落，曹操狂笑打断：“老匹夫！杀吾父，尚敢乱言！谁敢出战拿下此贼！”
曹洪拍马舞刀而出：“末将愿取陶谦首级！”
丹阳兵阵中，曹豹挺枪跃马迎上，厉喝：“徐州曹豹在此，休伤我主！”
两马相交，刀枪并举；
第一合：曹洪大刀劈落，曹豹横枪格挡，金铁交鸣，火星迸溅！
第三合：曹豹反击，长枪首刺曹洪咽喉，曹洪侧身避过，反手一刀斩向曹豹！
第五合：曹豹枪势渐乱，额头见汗，曹洪却愈战愈勇，刀风呼啸，逼得曹豹连连后退。
第十合：曹洪暴喝一声，大刀如雷霆劈下，曹豹双臂剧震，长枪几乎脱手！
“不好！”曹豹咬牙拨马便走，败回本阵。
曹操冷眼观战，见曹豹败退，嘴角浮起一抹狞笑。
“陶谦鼠辈，也敢阻我？”
他猛地拔出青釭剑，剑锋首指徐州军阵，厉声喝道：“全军——杀！”
“杀！杀！杀！”
十万曹军如潮水般涌出，震得山河动摇！
陶谦面色惨白，急令麾下精锐丹阳兵结阵死守。
双方从午后战至日落，武原郊野尸横遍野，血染黄沙。
丹阳兵虽悍勇，却难挡曹军冲锋，阵线渐溃。
陶谦见大势己去，只得咬牙下令：“撤！退守郯城！”
残兵败将仓皇奔逃，曹军趁势掩杀，徐州军死伤无数，哀嚎遍野。
撤退时，陶谦回头望向战场，老泪纵横，喃喃道：“徐州……亡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