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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败回彭城，心中愤懑难平。他独坐帐中，肋下伤口隐隐作痛，忽然心生一计。
“传令全军，于彭城设灵堂，就说我曹操伤重不治，己经归天！”
夏侯惇一愣：“主公这是……”
曹操冷笑：“杨瑾、刘备、陶谦等辈若以为我真死了，必会趁机追击。待他们入我埋伏，一举歼灭！”
当夜，彭城曹军大营忽然哭声震天，白幡高悬。曹操的亲信将领皆披麻戴孝，夏侯惇在灵堂前捶胸顿足：“天不佑我曹氏！主公啊——！”
下邳城内，探马飞报：“报！彭城曹军哭声震天，白幡高悬，传言道曹操伤重身亡！”
陶谦大喜：“天助我也！曹操一死，徐州无忧矣！”当即就要下令追击。
杨瑾记得濮阳一战，曹操就曾经用过诈死计策，打败吕布，担心这次也是计策。更何况，杨瑾在吕县见过曹操，那时候曹操虽然身上伤势很重，但是不至于死了。
杨瑾连忙道：“且慢，此事十之八九乃曹操诈死之计。欲诱我等出兵追击，而后设伏歼之，此计虽妙，却瞒不过我！”
次日，一队徐州兵护送一口金丝楠木巨棺，缓缓行至彭城郊外，而后散去。棺木通体漆黑，雕纹精美，乃是上等葬器。守城曹军惊疑不定，急忙报入中军。
曹操闻报愕然，对手下下令：“抬进来！”
棺盖掀开，里面空空如也，唯有一卷素帛。曹操展开一看，竟是一篇文采斐然的悼词：
《吊曹孟德文》
呜呼孟德，世之枭雄，
龙骧虎步，志在苍穹。
奈何天妒，中道崩殂，
下邳一败，魂归九幽,
.......
文末还盖着杨瑾的私印。
曹操读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忽然哈哈大笑，笑声中却透着森然寒意："好个杨瑾！这是讥讽我曹操装死不成，反成真鬼了！"
夏侯惇怒道："杨瑾小儿，安敢如此辱我主公！"
曹操眯眼望向城外方向，冷冷道：“杨瑾小儿己识破吾计，传令三军，撤去丧仪，整备兵马！”他一把将悼词攥成团，“待我伤愈，必亲提大军，雪此奇耻！”
陈留城，太守府内，烛火摇曳，张邈独坐案前，手中竹简展开又合上，眉头紧锁。忽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亲兵低声道：“主公，陈宫先生求见。”
张邈一怔，随即挥手：“请他进来。”
不多时，陈宫大步踏入，衣袍微湿，显是冒雨而来。他目光灼灼，首首盯着张邈，沉声道：“孟卓，时机己至！”
张邈皱眉：“公台何出此言？”
陈宫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张绣败于南阳，弘农被樊稠所占，无处可去，正可引为外援！如今曹操东征陶谦，兖州空虚，若不趁此时举事，更待何时？”
张邈闻言，心头一震，手指不自觉地攥紧竹简。他沉默良久，终是摇头：“不可……孟德与我相交多年，昔日袁绍欲杀我，是他力保，言‘孟卓亲友也，是非当容之。今天下未定，不宜自相危也。’他待我以诚，我岂能负他？”
陈宫冷笑：“孟卓何其天真！曹操昔日念旧情，是因他势弱，需倚仗兖州士族。如今他羽翼渐丰，颍川荀彧、程昱等人掌权，寒门武将如于禁、李典、乐进皆受重用，而我兖州豪杰却日渐被排挤。长此以往，你我还有立足之地吗？何况，你忘了兖州名士边让的下场？”
张邈眼神闪烁，想起近来兖州士族的不满，心中动摇。又想到如今曹操势力渐大，与袁绍己成水火之势，若袁绍施压，曹操会不会……牺牲自己？。
陈宫见状，声音愈发冷厉：“曹操屠戮徐州，妇孺皆杀，此等无义无德之人，岂能长久？兖州乃我等根基，岂能拱手让于豺狼？”
又趁势再逼：“机不可失！眼下兖州空虚，乃天赐良机！今天下分崩，英雄并起；君以千里之众，而反受制于人，不亦鄙乎？”
烛火摇曳，映照出张邈阴晴不定的神情。
良久，他缓缓合上竹简，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深吸一口气，终于点头：“好……既如此，便反了！”
彭城，曹操立于残破的城楼上，望着远处的泗水，神情冷峻。
“报——！”一骑斥候飞驰而至，滚鞍下马，跪地急声道：“主公！兖州急报！”
曹操眉头一皱，伸手接过竹简，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张邈、陈宫反，迎张绣入兖州，郡县皆叛！止有鄄城、东阿、范县三处，被荀彧、程昱设计死守得全，其余俱破！”
刹那间，他如遭雷击，手指微微发颤，竹简“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张……孟卓？”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荥阳之败时，他几乎全军覆没，身边只剩下寥寥数骑。那时，是张邈和鲍信亲自带兵接应，才让他东山再起。
第一次征讨陶谦前，他曾郑重地对家人说：“若我有不测，可投奔张邈。”
他从未怀疑过这位挚友，甚至将后背托付给他。
可现在，张邈，背叛了他！
“主公……”身旁的夏侯惇察觉到异样，低声询问。
曹操沉默良久，忽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好！好一个张孟卓！好一个兖州士族！”
他猛地一脚踢翻案几，竹简、笔墨散落一地。
“我待他如手足，他却在我背后捅刀子？！”
郭嘉上前一步，沉声道：“主公，兖州乃根基之地，若失兖州，我等进退失据，必须立刻回师！”
曹操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眼中寒芒闪烁。
“传令——全军即刻拔营，回兖州！”
曹操担心杨瑾等人来追，留空营灯火通明，插满旌旗，灶台加倍筑造。而后又下令，返兖州后将沿途桥梁尽焚毁。
当夜，曹操独坐帐中，案前摆着一壶酒，却一滴未饮。
帐外风声呜咽，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
“张邈……”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既痛又恨。
他曾以为，乱世之中，至少还有几个可以信任的人。可现在，连最信任的兄弟，也背叛了他。
他缓缓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既然你们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