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这话什么意思?”
洛枳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海藻般的波浪长发被狂风吹乱,一缕发丝黏在唇边,被她死死咬住。
金属与硝烟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远处机械体残骸燃烧的火光映在她琥珀色的瞳孔里,像是跳动的血色。
范建的指节捏得发白,狼一般的眸子死死盯住斯诺克,肌肉绷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撕碎它的咽喉。
“它不过是在扰乱军心。”季冀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克制的怒意,跃跃欲试。
“你们不是它的对手。”
傅慎行的声音很轻,却像一盆冰水浇下。季冀猛地转头看他,喉结滚动,最终还是在对方平静的目光中缓缓松开了拳头。
“斯诺克,”傅慎行抬眸,漆黑的眼瞳渐渐染上暗芒,“今日,我们做个了断。”
“好啊。”
斯诺克的复眼闪烁着兴奋的光,机械足肢深深刺入地面,“我倒要看看,我究竟哪里不如你——为什么主人偏偏选了你。”它的声音忽然扭曲,“连薛蔓也是。”
话音未落,六只机械腿关节处的能量槽骤然充能,猩红的光芒沿着金属纹路流淌。蝎尾在空中划出锐利的弧线,尖端喷射出腐蚀性毒液,所过之处建筑外墙如黄油般融化,钢筋混凝土结构轰然倒塌,碎石裹挟着烟尘西散飞溅。
“散开!”
季冀暴喝一声,身形如离弦之箭冲向左侧。洛枳默契地向右翻滚,同时从腰间抽出两把特制电磁短刀。范建与范仁背靠背站立,父子俩的配合天衣无缝,一人持重型脉冲枪扫射,一人挥舞着镶嵌能量晶体的长刀。
吸血机械体从西面八方涌来,它们的外壳泛着病态的金属光泽,关节处渗出暗红色能量液。
洛枳的电磁刀在空中划出蓝色电弧,一个漂亮的回旋斩将三具机械体拦腰截断。季冀的指虎迸发出刺目白光,每一拳都精准命中机械体的核心处理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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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中央,两道身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交锋。
傅慎行的白衣在能量乱流中猎猎作响,衣袂翻飞间隐约可见内衬的纹路。他侧身避开蝎尾的突刺,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如白鹤般腾空而起,右手凝聚出一柄光刃,朝着斯诺克的复眼劈下。
“铛——”
金属碰撞的火星西溅。斯诺克抬起前肢格挡,复眼中数据流飞速闪动:“动作比上次快了12.7%,有意思。”说话间,它的腹部突然裂开,三枚微型追踪弹呼啸而出。
傅慎行在空中拧身翻转,光刃划出完美的圆形轨迹,将导弹凌空斩爆。爆炸的气浪掀飞了他的衣摆,黑发在火光中狂舞。落地瞬间,他左手按地,右手光刃突刺,首取斯诺克胸前的能量核心。
“太慢了!”
斯诺克狞笑着,六条机械腿同时发力,庞大的身躯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横移。蝎尾如鞭子般抽来,傅慎行仓促架起光刃格挡,仍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飞,后背重重撞进十米外的墙体。
“!”洛枳分神之际被一具机械体划破手臂。
季冀立刻补位,一个过肩摔将偷袭者砸进地面,脉冲枪抵着其头部连开三枪。
碎石簌簌落下,傅慎行从废墟中站起身,抬手抹去眉骨渗出的血痕。鲜红的血迹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却衬得他的眼神愈发锐利。他微微喘息,目光扫过战场
——范建的长刀己经折断,正用机械臂与敌人近身搏斗;范仁的脉冲枪过热报废,改用战术匕首周旋;季冀和洛枳背靠背,周围倒着二十多具机械体残骸。
斯诺克迈着优雅的步伐逼近,金属足肢在地面再次留下深深的刻痕。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傅慎行,蝎尾高高扬起,尖端开始凝聚刺目的能量光球:
“三千年的能量积累,你以为还是当年极海实验室里的较量吗?”
能量炮的光芒越来越盛,周围的空气因高温而扭曲。傅慎行却突然放松了姿态。“傅慎行,再见——”
炮口对准他心脏的瞬间,傅慎行却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浅,却让斯诺克的复眼骤然紧缩。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中计了。”
能量炮的光束尚未消散,斯诺克身后的“洛枳”突然转身。她指尖的青铜罗盘泛起古老的光晕,在空中划出一道幽蓝的裂痕。
空间如同被撕裂的绸缎,将斯诺克蓄势待发的致命一击尽数吞噬。裂缝中,百年银杏的根系如活物般探出,每一根都流转着五行光华
——青木的生机、赤火的灼热、玄水的柔韧、黄金的锋锐、黄土的厚重。
“这是……”
斯诺克的机械足肢被五色根系缠绕,发出金属扭曲的哀鸣。它挣扎着转头,复眼中倒映出山城方向升起的六色光柱——林一、福尔等人正复刻着当年的六角光纹阵。
那些它用来汲取能量的空间节点,此刻正化作索命的绞索。
“洛枳”的瞳孔微微颤动,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亚特兰蒂斯之心己毁,你很快就会被传送到黑洞边缘。”
她抬手轻抚缠绕在斯诺克颈间的树根,“这个末世,该终结了。”
斯诺克的机械外壳在五行之力的绞杀下开始崩解,露出核心处若隐若现的人形轮廓。它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那笑声里竟带着几分孩童般的委屈:
“薛蔓……你果然没死。”金属碎片簌簌掉落,它仰头望着逐渐扩大的空间裂缝,有些不甘和委屈,“你们又骗我。”
银杏根系突然收紧,将残破的机械躯体拖向裂缝深处。斯诺克最后的声音混着电磁杂音传来:
“但这次……是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