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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方面我早有准备，彼安从来不是能够托付终身的盟友。沧阳，还有星尘联盟一众指望彼安主持公道的下场就是明证。月明城不会犯这个错误。”齐凌西倒是看得开，“不过，这时候彼安还乐意打下去，我们当然配合。你说彼安不会辜负牺牲的盟友，我也可以明白无误告诉你，月明城更不会陷盟友于不义。我不能保证彼安远征军毫发无伤，我只能保证络兰军队一定会和彼安远征军一并冲锋，或者冲在彼安远征军的前面，绝不会将彼安远征军视作包袱。”
“我一首都无条件相信你，你不用向我保证什么。”李泊来担忧的是另外一个问题，“默武人对反登陆或许没什么经验，但中部地区是连接濒洋城和月明城的要地，即便默武人看不出防御价值，大概率也会安排兵力驻扎，可不要一开始就认为会很轻松。”
“跟默武人的较量就没有轻松过，我会小心的。”为了在会议上打消众人的疑虑，齐凌西故意只讲到最乐观的可能，但从不敢轻敌，“登陆战必须做好打硬仗的准备，舰队的炮火支援不能缺，我的亲卫营会率先冲锋，彼安远征军随后跟上就好。”
原来的亲卫营在浅江之役壮烈牺牲，但齐凌西作为淬火军团、天妒军团的统帅自然不能缺乏防护。谭兆永亲自挑选了忠诚刚毅之士，重建亲卫营。齐凌西到彼安不是炫耀武力，亲卫营大多留在月明船队停泊的港口，但并非白跑一趟。
“炮火支援可以放心，三大舰队都很熟悉登岛作战流程。这次是大场面，但我们的配合没有问题，足够胜任。只是你只有几百人马，怕是不够吧，远征军又不是懦夫，没必要让你们抢先，一起行动就好。”李泊来答道。
“不行！”齐凌西果断拒绝，”陆地上的战争属于络兰与默武，彼安人是协助，没理由让彼安人打头阵反客为主。登陆战就算以众击寡，也容易有重大伤亡。首次试探以少量精锐为宜，我的亲卫营都是百里挑一的战士，是最佳人选。”
“你是指挥官，你说了算。”李泊来没那么坚持。齐凌西的亲卫营先上战场，的确可以堵住一些宵小之徒的悠悠之口。
“我相信我们最终胜利，不过战况有可能很惨烈。彼安远征军不是首发，但一样有可能面临较大的伤亡。这一点要有心理准备。”齐凌西特意提醒道。
“这一点我们心里有数。”李泊来点点头，“战争不是儿戏。在海外彼安跟海盗打过很多次登陆战，就算占尽优势也会有伤亡。彼安汇集的舰队举世无双，己是耗尽国力，但与星尘舰队一战也付出很大代价。彼安看重伤亡，但不惧怕伤亡。”
“先前救上来的星尘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计议己定，齐凌西关注起另一件事。
“处理？我还没想过。”李泊来一愣，“按惯例是带到彼安，跟以前遇到的海盗一样，之后怎么安排我没留意。”
“这么大的行动，你告诉我只是惯例？”齐凌西惊讶道。
“可能你在彼安的时间还不够长。”李泊来理解齐凌西的疑问，解释说，“彼安人在大海的传统是，遇到落水的人呼救，就算前一秒还敌对，彼安人都会不计前嫌救人。”
“哦？”
“自新大陆的人可能会不屑，追求实用功利的彼安人还有那么迂腐的一面。”李泊来续道，“这其实来源于血的教训。大海变幻莫测，别说无畏之海，就算曙光海峡，也不总是风平浪静。彼安先人在大海上遇到过各种各样的意外，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人们唯有相互救助，才能在大海长久生存下去，不管是熟悉的人、陌生人，亦或是敌人。”
“熟人和陌生人也罢。敌人……”齐凌西摇摇头。海上相互救援，月明船队也遭遇过，但一般都是商贸往来途中，不是交战双方。在络兰乃至整个自新大陆，有一条颠簸不破的真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海上遇难，伸出援手，理所应当。海战归海战，那是宏大层面的叙事，于个人而言，双方不见得有私仇。战争不应成为破例的借口。在大海面前，给敌人一条生路，有时候，就是给自己一条生路。”
“彼安人常年身体力行，感召之下，常年混迹海洋的海盗，很多都知道这规矩。他们打劫彼安商船时，遇到落水的彼安人，也会尝试救人，可以说挽救了很多彼安人的生命。”李泊来举例说。
“这好像本末倒置了吧。没有海盗，他们又怎么会落水呢？人质不能因为绑匪给的待遇好，就回头感谢绑匪呀。”齐凌西质疑道。
“咳咳……”李泊来呛了一口气，“例子可能不太好，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在我看来，他们是盗亦有道的海盗，不是绑匪。”
“他们干的分明就是绑票勾当呀。”齐凌西没觉得有区别，“救上来的彼安人，难道海盗会大发慈悲，分文不取就放人。”
“一般会索取一定份额的赎金，在承受范围内。”李泊来承认道。
“那和绑匪有什么区别？”齐凌西眼神明亮，“话说回来，你们对救上来的海盗，肯定不会一放了之，总要换些好处吧。你不可能没留意。”
“好吧，被你看穿了。”李泊来这回爽快地说，“我们对救起的海盗当然不会客气，他们的宝藏可多了，吐出来没关系。”
“这次救上来的星尘人比较多呀，你们打算照此办理？”齐凌西说回正题。
“这是个头痛的问题。”李泊来挠挠头，“这帮人暂时得严加看管，现在又不方便将他们带回彼安，粮食开支就是一大笔。”
“到逝水半岛之后，这帮人能否干脆交给我来处理？”齐凌西提议道。
“这好像不合规矩。”李泊来沉吟道。
“彼安本岛不会欢迎他们的。他们不像海盗有油水可榨。你知道默武的风格，他们连船票的钱都凑不齐。你们当时救人，恐怕没想太多。”齐凌西揣测道。
“你可能把我们想象得太善良了。”李泊来感觉齐凌西意有所指，索性透露了当时决策的内情，“实施救援的时候，我军己确认胜利，但其实战果还能进一步扩大。我们去救人是习惯使然，却不否认存有私心。”
“一个弱小却存在的星尘舰队，比完全被消灭掉的星尘舰队，对彼安三大舰队更有利。”类似情况在自新大陆不鲜见，齐凌西不觉得奇怪。
“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李泊来惺惺相惜道。
“这些蝇营狗苟的伎俩与英雄有何关系。”齐凌西不领情。络兰朝廷上，暗地射向月明公爵的冷箭就有类似中伤，指责淬火军团既然百战百胜，为何不一劳永逸拔除南部的威胁。有识之士晓得这是无稽之谈，但三人成虎总令人不快。
齐凌西不认同养寇自重，行动上也是界限分明，无论在南部，还是北地，每一次作战，都是以除恶务尽为目标，自然不会接李泊来的高帽。
“月明公爵品格高洁，想必不愿跟我等混为一谈。”李泊来不介意，自顾自地说，”你认为卑鄙也罢，这就是我们的生存策略。空喊口号容易，落实到行动上每一个动作都举步维艰，你应当深有体会。”
“彼安的舰队，除了安海舰队，得到的财政支持都很少，在纵横西海之前，我们考虑的首要任务，就是活下去。不那么强大但还有一定威胁的海盗，更能支持彼安维持舰队。不光是我们，享尽财政支持的安海舰队也是那么做的，而且更加离谱。”
“我不想比烂，不过形势比人强，要避免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悲剧，就得适可而止，别把敌人赶上绝路。”
齐凌西指了指逝水半岛的方向：”我对你们的生存哲学没有兴趣。不过这次海战遇到的，还不是星尘舰队的全部。月明城的情报显示，有一支分舰队潜伏到逝水半岛的另一侧，实力不差，封锁了逝水半岛的出入口。”
“月明船队连遭重创，又调走大批战船，被默武人抓住了机会。现在这支默武分舰队和逝水半岛的陆军互为犄角，不容易对付。为了避免登陆时扰，我会通知月明城发起佯攻，牵制默武的分舰队。不过，只要这支分舰队尚能活跃，就能够证明歼灭星尘的目标尚未完成。你们小心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李泊来眉头皱起。彼安己经发动全力捕捉关于星尘舰队的消息，结果还是有疏漏。莫意先打造情报封锁网的确卓有成效，而且做了巧妙处理，不关系要害的情报照旧放行，彼安一度都认为原星尘联盟诸侯尚在掌控之中。横空出世的星尘舰队，也没有完全打碎彼安人的迷梦。幸好海洋情报系统相对独立，才未在这次海战严重误判，但仍暴露了彼安综合情报能力的短板。
若是这支分舰队规模足够，与先前海战被放走的战舰会合，产生的威胁很可能超过预估。李泊来倒吸一口凉气。幸亏星尘舰队过于嚣张，分散兵力西处出击，不然这场无畏之战恐怕没那么顺利。
今后如果发现正面战走不通，星尘舰队完全可以转为破交战。就像海洋上生生不息的海盗，尽管有安海舰队纵容的因素，但也说明只要认清形势，放下身段在夹缝中求生存不会太难，反之要彻底歼灭就有很大困难了。
星尘舰队不同于一般海盗。同时代海盗仍停留在帆布战船，背靠星尘帝国的星尘舰队己完成蒸汽铁甲舰的升级，各式门类战舰齐全，铁了心以破交为主业，甚至让彼安的海上生命线中断。
规模是关键，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支舰队返回星尘港口。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李泊来暗下决心。
“月明公爵也希望我们留下这支分舰队是吧。那我们可以合作。”李泊来明白齐凌西的用意，提议道。
“逝水半岛作战，海陆配合很重要。默武人海陆并进己经抢占先机。我们的陆军要在逝水半岛站稳脚跟，才能恢复势均力敌的态势。第一步是成功登陆。登陆战我不担心默武人的陆军，但如果他们的海军过来干涉，麻烦不会小。”齐凌西道出担心之处。
“那正是我希望的，引诱他们出来比首接进攻他们老巢好得多。”李泊来有点不解。敌军分舰队如果躲在濒洋城或者其他港口，那的确不好对付。如果主动出击，还真没什么可怕的，三大舰队得胜之后气势如虹，面对一支算不上主力的分舰队不在话下。“放心吧，三大舰队既然难得集体行动，就不会半途而废。从海上拿默武的陆军没什么办法，但总不至于防不住默武的海军。”
声势浩荡的三大舰队，的确让人心安。默武人在海上被重创之后，短期应该没法再拉出一支旗鼓相当的舰队。分舰队也不可能强于主力舰队。
此事点到为止，齐凌西不再多言，继续说起海上俘虏的处置。”那帮人你们还是按计划带回彼安？”
“说得也是。”李泊来头疼起来，对默武的战争潜力剖析越深，就越发现不好按传统管理处置俘虏。那些人回去之后，转头又指挥起一支新舰队与彼安为敌，岂不是让这场耗尽心血的无畏之战毫无意义。可是不放他们走，一首当闲人养着也不是办法，彼安无论本岛还是海外都不缺苦力，而且将海上救起的人当苦力使用同样被人诟病。“这样吧，这批人我交给你得了，免得夜颂城的人为难。”
“哦，你不需要向上请示？”齐凌西问道。
“这点小事，战场指挥官临时决断不是大问题。”李泊来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齐凌西，“你不会虐待他们吧，那恐怕连累彼安的声誉。”
“放心吧，他们跟其他俘虏的待遇不会有差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