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忙完比赛的事情,在家休整了两天才回到公寓。
刚推开门,黑色的男士皮鞋就映入眼帘。
兰心里小雀跃一下,赶忙换了鞋跑到客厅,一眼看见自已的室友坐在那老神在在敲电脑,听到她进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兰忽然就有点郁闷。
“尤利安先生,你回来了?”
明明是她刚进家门,却对着沙发上着装休闲居家的男人说这种废话,尤利安完全不为所动,依旧继续自已的事情。
兰气闷,也不说话,踩着自已的拖鞋噼里啪啦走回卧室。放好了东西后,又噼里啪啦走出来,拉过小矮凳坐在尤利安面前。
“尤利安先生为什么不理会我的邮件,也不去看我的比赛?”
尤利安抬眸扫了一眼面色不虞的女孩,手上敲击电脑的动作不停,视线移回屏幕。就在兰以为他打算继续漠视她时,他很平淡地开口,嗓音略有些沙哑。
“表现不错。”
这是在夸她比赛?兰眨了眨眼,他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姿态,要不是看到他唇部动作,兰都以为自已幻听了。
“你看了电视直播?”
对方不再回答她,兰却美滋滋嘚瑟了一小会儿,室友看上去冷冰冰硬梆梆的,其实还是很关注比赛的。
嘚瑟了一会她发觉空气有点冷,偷瞄一眼发现尤利安似乎不太高兴,确切的说他很显然在生气,释放冷气不说,脸色也不好看。
“那个、尤利安……”兰端坐着,双手交叠摩擦,这是她一贯思考怎么开口的姿势,“你、你之前怎么不回家呢?”
“有事。”
“哦……”
兰顶着压力,好不容易问了一个不那么艰涩的问题,结果对方两个字打回来,接下来的话不知道怎么说只能不知所措地搓手。
“怎么?”低沉的声音,微微不耐的语调。兰又偷眼看他,却被他凉凉的目光抓了个正着,“到底有什么事?”
“就是,就是上次你救了我,你是怎么知道我遇到危险的?”
“碰巧。”
“那你是怎么上楼的,楼下都是警察。”
“……”
他明显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且目光已经有些不善了。
兰尴尬吞了吞口水。其实她不是很想问这个问题,但是她每次遇到不知该怎么开口的事情,就会忍不住东拉西扯,顺便暗暗积累勇气。她狠狠在心里打了打气,掏出刚才回卧室拿出来的东西。
“这个送你!”
尤利安不动声色垂眸,女孩的手心里放着一个精致的礼品盒,是一个低调的男饰品牌,这个大小,盒子里是什么无用多言。
他的注意力却被女孩的的手吸引,毛利兰似乎很喜欢用双手托着的姿势递东西,每一次都会让他产生她对手心里的东西非常珍视的感觉。
“这是什么?”
“袖扣啊!”
“……”
或许是男人脸上的表情太过冰凉,兰赶紧加了一句,“啊!这是谢礼,感谢你!”
尤利安合上电脑,伸手拿起礼盒,修长的手指取下一枚袖扣,来回把玩,仔细打量。兰看不出他是否喜欢,心里没底,略紧张地等他的反应。尤利安看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移到兰脸上,仍旧神色不变。
“救你一命的谢礼?”
问话略带讽笑,言下之意就是你一条小命就值两只袖扣?见大佬质疑她的诚心,兰赶忙使劲儿摇头。
“不是不是,这是感谢你陪练空手道的,这是之前就买好的,一直没找到机会送给你。”
“你救我、救命之恩……有点大,我还没想好……”
“你能拿什么感谢我救你呢?”
尤利安似乎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他坐在沙发上,兰缩在矮凳上,本就是居高临下,这会儿更是微微俯下身,嘴角挂着兴味弧度,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我不知道……尤利安先生一直对我很好,总是帮我,还救了我的命,我却帮不上什么……”
说着说着,兰垂下头,慢慢归于安静。
古人云大恩不言是有道理的,欠一条命要怎么谢?
何况,加上神奈川那次,他已经救了自已两回了。
与尤利安相识以来,她最大的作用就是给他做做饭,一直接受他的帮助与馈赠,不知不觉竟然欠了这么多。
其实,他每一次出手都逼她更加清醒认识到他的危险,偏偏回回情势又不容她抗拒。这个男人就像黄昏的黑暗,悄无声息地渗进她的生活,直到现在面对面,他质问她拿什么还,她才惊觉他已经占据了一个拔不掉、还不了的位置。
见兰神色略有怔然,尤利安微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他缓缓倾身,更近地贴近她低下的小脸,语气轻柔而蛊惑问她。
“你说,我会随随便便救一个人、对她好吗?”
兰闻言抬头,猛然对上男人恶劣的眼,他凶戾冷漠的眼底此刻有奇异的情绪酝酿,让她心中的畏缩无处遁形。
她张了张嘴,脑里满是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个男人,他想……
尤利安手指一拢,将袖扣在兰面前晃了一下,他低沉沙哑的嗓音携着冰冷的笑意。
“我很喜欢。”
那一日,男人几乎不加掩饰的表露,让兰如同鸵鸟一样躲避了好几天。
她不得不用学习充实自已清醒时间的每一刻。
兰少女长这么大就遇到过两个令她无措的异性,一个是行踪不明的竹马新一,另一个就是暧昧不明的大佬尤利安。
前者等不来,后者理不清,两位都是不能用课本知识和武力解决的人啊……筋疲力尽的兰把书本丢开,躺在床上上遮住眼睛,半晌叹了口气。
这几天她虽然如同惊弓之鸟躲着他,男人似乎毫无察觉,依旧每天早上她去上课时他还没起床,晚上她回来他已经等饭吃了。
所以,尤利安先生的工作到底是什么,这么闲真的没问题吗?
夜里,兰举着手机与和叶聊天,和叶那边似乎又遇到感情问题。
两人说着说着,兰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等到后半夜醒来,发现自已被子没盖,手机还握在手里就这么窝着睡了大半夜,脖子酸痛不说还好一阵口渴。
她放好手机,就起身踩着拖鞋去厨房倒水,见月色皎洁厨房里视物无碍,便没有开灯。
刚放下水壶就忽然听见身后有异动,她立刻意识到厨房里有人,心里一悚,猛然抬起手就要向后攻去,却被身后的人牢牢捏住手腕。
被人捉住手的瞬间,兰就闻到了熟悉的冷香,身体已经自发地放松下来。
没想到他却没放开她,反而手一带将兰按到身前,她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刚放松的神经瞬时又绷紧了。
尤利安左手抓着她的右腕,将她的右手扯到她的身前,两人之间隔着微妙的距离,他微微倾向她,用身体压制着她的动作。
上次空手道练习的紧张又涌上来来,只不过这次因为之前的事变得更加暧昧。
“尤利安?”
兰清了清嗓子轻声唤他,动了动身体手腕微微挣扎,示意他松开。
尤利安不仅不松开,反而捏得更紧,甚至低下头在她颈边轻嗅了一下。
“呵,怎么不用敬语了?”
他发出一声轻嗤,语气从未有的轻佻戏谑,夹杂着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嗓音低沉沙哑。
兰隔着自已薄薄的睡衣清楚感受到男人风衣的棱角随着他俯身的动作磨蹭着她的肩背,似乎还带着室外的寒凉。
似乎不满兰挣扎,他禁锢的动作愈发大力,这下,他简直就是把她抱在怀里。兰站的笔直,丝毫不敢乱动,生怕两人肢体有更暧昧的接触。
尤利安对她这个乖巧的反应很满意,下巴微颔,右手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就像安抚一只听话的小动物。
“尤利安!放开我!”
兰羞愤郁闷,她扭头想瞪他一眼,好让他看清她脸上的怒意,却不想一回头先撞进他迷蒙无焦距的眼。
尤利安语气动作都很清醒,但是眼睛骗不了人,往日里凶戾的冷眸,现下明显略带醉意。
她反身探出左手,去摸他的额头。
“你喝酒了?”
手一触及他的额头,兰心里就是一阵懊悔,这还没脱身就伸手去触碰他,好歹应该先让他放开自已。
然而醉眼朦胧的尤利安自然不会顾及,他直接从兰头上把她关切的小手扯到自已眼前,眯起眼眸仔细端详。
这下可好,她现在就跟一根麻花一样,被他扭控在怀里。
呵呵,幸亏我柔韧度好,不然怕是要脱臼,兰暗自吐槽。
“没有错,就是这只手。”
忽然,喝醉的男人目带狠戾地恶声说道,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兰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犬?尤利安就露出了他白森森的牙齿,一口咬在了她中指与无名指的第一指节上。炙热的呼吸、濡湿的触感还有微微刺痛,兰惊呆了。
“嘶——”
与此同时她还生出一股头皮发麻的畏惧,生怕这个凶恶的醉男人把她的手指当做骨头给啃了。
她使劲挣扎,不料他抓得更紧,本来就是反手,此刻用不上多少力气。
面对怀里人又一次不听话的反抗,尤利安恶劣地用牙齿在她的指头上碾磨几下。男人的嘴唇碰触到她的肌肤,兰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舌头拭过指腹,一阵麻麻的感觉爬上她的小腿。
“你真的喝醉了!”
兰这下真的急了,她用力抬起腿就要踢上他制住她的左臂。
随着她的动作,尤利安左手反射性放开掣肘,反手按住她的踢过来的腿,兰借机顺着“麻花股”转身腾出右手,探过去“营救”自已可怜的左手。
还没等她碰到,他却好似被烫到一样,猛然松手向后撤开了一步。
刚才一连串动作似乎令他刹然清醒,尤利安立在厨房与餐厅的门框前,他皱眉不语,只垂眸盯着自已的右手。
兰警惕地探寻,确认他是不是真的醒了,两人一时无语。
少顷,他似是觉察到兰局促不安的视线,抬眼看过来,目光冷淡又无温度。
被他这么一看,兰就有点赌气了,明明是他突然袭击还又抱又咬,她还没计较,这会儿肇事者反倒一脸不悦。
她揉了揉手腕,端起刚才给自已倒的水,正准备喝水走人,不意瞥见尤利安捏着眉心似乎很不舒服,顿了顿还是把杯子递给他。
“你好像喝多了,喝点水吧……”
见尤利安依旧不动也不搭理她,兰心里那点气闷就有了扩张的趋势。
她把杯子直接放到他身边的料理台上,自已又倒了一杯端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到底觉得一言不发实在有些尴尬,没忍住小声提醒他上次买的解酒药就在客厅茶几上。
尤利安依然不语,目光都没有丢一个,兰也不多留端着杯子回房间。
这边兰在房间里咕咚咕咚灌了水进肚子,气鼓鼓掀被子准备睡,手上略有凉意才想起刚才手指头被人又舔又咬,抽张纸胡乱擦了擦,她紧紧闭上眼睛陷进枕头里。
厨房里,尤利安静立在原地,他眉宇间一片清醒,低头望着手里的杯子神色晦涩。
喝醉了吗?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映得杯子上那朵雏菊泛着柔和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