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暴雨在钢化玻璃幕墙上砸出密集的水痕，金融工程实验室的警报灯以三秒为周期扫过众人面孔。苏砚的食指悬在压力测试键盘F12键上方，屏幕上的45%误差率泛着不祥的红光，像极了祖父临终前咳在《青囊经》上的血渍。左手掌心的北斗胎记渗出淡黄色组织液，沿着"坎宫"掌纹汇入指缝，空气中浮动的土腥气让他想起秦岭老宅后那口枯井——七岁那年，他曾在井壁看到类似的黏液，祖父说那是"地龙吐息"。
"砚哥！断龙岭监测站5号探头掉线了。"白素衣撞开机房铁门时，白大褂下摆的酸液蚀痕还在冒着青烟。她的京片子带着明显的颤音，小腿上《青囊奥语》的刺青边缘泛红，如同被火灼过的蜈蚣。三天前在洛阳老集，她为镇压地脉反噬强行纹下这处符印，此刻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频率明灭不定。
苏砚扯过实验台上的酒精湿巾，擦拭键盘缝隙中蠕动的蛊虫黏液。期货交易软件的报价窗口正在高频跳动，白术期货的买一价与卖一价之间形成巨大的跳空缺口，仿佛地壳运动撕裂的地缝。"误差率突破风险阈值，"他的声音里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却在按下回车键时停顿半秒——应急预案第三级的启动密码，是祖父的忌日。
整栋大楼突然剧烈倾斜，王明阳的身体重重撞在服务器机柜上。他怀里的检测报告散落一地，1903年的地磁数据曲线与实时监测图在地面瓷砖上形成诡异的重合，仿佛两个时空的地脉在此刻交汇。"苏砚！你模型预测的1.2亿损失......"他的河北口音混着血丝，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配枪，却在触到枪柄时想起今早妻子发来的短信："爸说老宅地基在渗水。"
林小满的苗刀在鞘中发出蜂鸣，刀柄上的《金匮要略》刻文泛起冷光。她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蔓延的紫纹——那是上个月在杭州某凶宅勘察时，被噬心蛊咬伤后留下的痕迹。此刻紫纹己扩展成《柳庄相法》中记载的"七杀局"形态，如同五条毒蛇盘绕在心脏上方。"地脉煞气在往膻中穴钻，"她的指尖按在紫纹中心，触感如同触到冰块，"像是有双手在地下拽我，要把我拽进某个阵法里。"
"全部趴下！"苏砚的反应比警报声更快。他拽着两人滚进防爆柜时，听见身后传来神针破空的尖啸。108根太乙神针几乎是擦着头皮钉入墙面，自动排列成《黄帝内经》中的"五运失序"警示阵，针尾悬挂的蛊虫尸体渗出暗红色液体，在灯光下呈现出故宫地砖的朱红色泽。他突然想起档案里的记载：1903年官窑烧制的朱砂墨，正是用湘西辰砂混合婴儿胎盘制成。
防爆玻璃外，七个藏青唐装的身影在暴雨中若隐若现。老周转动着血玉核桃，沪语穿透雨幕时带着城隍庙评弹的韵律："苏同学，侬看看这个——"青铜匣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地时发出骨骼相撞的轻响。苏砚瞳孔骤缩，匣中的腿骨上刻满《阳宅十书》经文，胫骨内侧的十字形凹痕清晰可见——那是1958年"破西旧"运动中，祖父被红卫兵用烙铁留下的刑讯标记。
白素衣的罗盘突然炸裂，磁针在失重状态下悬浮空中，拼出"地磁Z分量-30nT"的发光字符。苏砚扯断脖子上的北斗挂坠，七枚铜钱滚落在地，组成《焦氏易林》中最凶的"泽火革"卦象。铜钱边缘的铜绿与他掌心的胎记液体接触时发出滋滋声响，腾起的青烟中隐约浮现出"断龙"二字。他想起祖父的教导："铜钱为金，血液为水，金生水则地脉动。"
"王科！立即执行'神农一号'账户冻结程序，"苏砚用掌心渗出的液体在墙面绘制洛书九宫，焦糊味逐渐盖过土腥气，"他们正在用《葬书》的'乘生气'理论逆转地脉流向，金融数据只是阵眼的诱饵......"话未说完，林小满突然剧烈干呕，黑血滴在期货软件界面上，竟腐蚀出《天机策》残页的纹路——那是失传己久的风水秘术，记载着如何用金融波动聚敛地脉阴气。
白素衣甩出十二根神针组成微型八卦阵，针尖青光照亮地下管网图。遍布全国的青霉素培养液管道，正按照《青囊经》的"气战"格局铺设，形成覆盖整个华北的地气改造网络。"他们在土湿生金区的地下水位脉注射抗生素，"苏砚踹开通风管道，腐臭的黑水夹杂着一次性注射器涌出，"利用《本草纲目》'土精化金'原理改变地脉导电率，从而影响期货市场的金属价格走势......"
王明阳的配枪突然走火，子弹擦过服务器机组。跳弹在防爆玻璃上刻出《麻衣相法》中的"天煞纹"，白素衣的瞳孔骤然收缩："王科生辰八字属金！他们要拿他的命格当阵眼，就像当年用你太爷爷做第七块断龙砖！"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让王明阳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胡话："地基里有小孩在哭，他们说该换新人了......"
整层楼灯光瞬间熄灭，应急电源的冷蓝光中，1903年的故宫修缮施工图在全息投影中自动重组。七个红点标记的位置与期货模型参数采集点完全重合，而串联红点的红线轨迹，赫然与苏砚掌心的北斗胎记一模一样。苏砚感到后颈发麻，想起祖父曾说过："苏家男人掌心的北斗，是断龙阵的活地图。"
"苏砚，你才是最后一个活体参数。"顾清影的声音从云层中传来，首升机螺旋桨掀起的气流撕裂雨幕。她的重瞳在夜视仪中呈现诡异紫光，让苏砚想起童年见过的猫眼石——那是祖父藏在《宅经》里的，后来被调查组抄走的文物。"九宫锁魂阵还差最后一块拼图......"她的话音未落，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远古巨兽从千年沉睡中醒来。
林小满的苗刀自动出鞘，刀身刻文如活物般游动，在地面蚀出《地理五诀》的"水破天心"煞局。苏砚夺过王明阳的配枪，击碎消防喷淋头，混着雄黄粉的水流倾泻在服务器上。奇妙的是，水流接触到键盘时，屏幕突然跳转出中科院国家天文台的紧急通讯界面，卫星云图上显示，故宫上方的电离层出现异常涡旋。
"地磁异常扩散己遏制，"白素衣的指尖在备用键盘上飞舞，"Z分量回升至-15nT，预计损失控制在......"她的声音突然卡住，屏幕数据栏显示出一串熟悉的数字组合——那是苏砚祖父的诞辰日期，1923年6月2日。这个发现让苏砚浑身发冷，他突然意识到，所谓"损失控制"，或许正是阵法启动的必要条件。
老周的笑声扭曲成低频噪音，七个唐装人影化作光点，在暴雨中排列成《玉函通秘》记载的"七政西余"星图。苏砚弯腰捡起地面的《天机策》残页，1903年的朱砂字迹在雨水渗透下显露出底层的二进制代码。当他用手机扫描时，编译结果竟是某期货公司的交易接口地址——这个公司的大股东，正是顾清影控股的"玄通资本"。
"他们用了二十年，把风水阵嵌入金融系统。"苏砚的拇指着残页边缘，那里有祖父特有的折角习惯，每次遇到凶险阵法时，祖父都会把书页折成剑形。"1.2亿不是损失，是阵眼启动资金。当资金流达到特定阈值，地脉阴气就会被激活......"他突然看向王明阳，后者正盯着全息图中重叠的地磁曲线。
"我祖父的笔记里提到过'地脉金融化'，"王明阳的喉结滚动，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但没想到他们会用期货市场做聚阴盆......"他突然指向屏幕角落的异常波动，"这个正弦曲线，和我家老楼的地基共振频率一样。难道说，我家地下室里的那块旧砖......"
林小满的苗刀突然剧烈震颤，刀柄上的苗文刻痕渗出银光。她望向窗外的雨幕，声音低沉如坠深渊："地脉煞气转向了，目标......是故宫方向。阿砚，你还记得长沙凶宅里的'人砖'吗？他们要在保和殿第七块砖下......"
苏砚握紧残页，胎记处的灼烧感蔓延至手臂。他想起祖父临终前塞给他的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当北斗与南斗在数据海洋中交汇，真正的断龙阵才会显现。"此刻，实验室的时钟指向子时三刻，距离传统风水术数中的"地脉开眼"时辰——辰时三刻，还有三个小时。
"王科，通知故宫博物院闭馆，"苏砚解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新出现的青色纹路，那纹路蜿蜒如蛇，与监控画面中的保和殿地砖纹路惊人地吻合，"小白，重新校准五运六气模型，重点关注丑时到卯时的土金相生时段。小满，检查苗刀的'医武同修'纹路，可能需要用我的血激活......"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蜂鸣打断，所有服务器同时弹出同一个画面：保和殿东侧的监控摄像头，正对着第七块地砖。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戳显示为1903年6月2日，与现实中的日期——2025年6月2日，完全重合。更诡异的是，地砖缝隙中渗出的液体，竟与苏砚掌心的胎记液体颜色一致。
白素衣的罗盘磁针突然指向正北方，指针疯狂旋转后归零。她的声音发颤，带着职业科学家罕见的恐惧："砚哥，地磁Z分量......归零了。这意味着，地脉的'阴阳鱼'平衡点被打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古籍里没有记载......"
苏砚盯着监控画面，突然注意到地砖左上角有一道细小的划痕，形状像是北斗第七星——破军星。这个发现让他想起祖父的断指，那截指骨上的刻文，最后一笔正是停在破军星的位置。此刻，他掌心的胎记突然剧烈跳动，仿佛与千里之外的地砖产生了共振。
"他们要在辰时三刻，用我的血激活破军星位，完成断龙阵的最后封印。"苏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己注定的事实，"而我们的时间，只剩下三小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