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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在钢化玻璃上敲出密集鼓点，省证监局顶层会议室的中央空调发出病态嗡鸣。苏砚解开第三颗衬衫纽扣，掌心的北斗七星胎记泛着不正常的蜡黄，渗出的黏液沿着掌纹汇入袖口，带着硫磺灼烧的气味——《本草纲目》里说，这种气味预示"地气上涌，龙蛇将动"，与他七岁那年秦岭老宅枯井冒浆时的味道分毫不差。
"苏先生，请解释这个参数关联表。"王明阳的激光笔在全息投影上划出红色光斑，河北口音像砂纸磨过铁板。投影里"盗墓案土湿区重叠率92%"的数字正在诡异地波动，小数点后三位数字如活物般蠕动，突然切换成泛黄的1903年故宫修缮施工图，朱砂标注的"人砖叁号"位置刺得苏砚视网膜发痛——那个坐标，正是他太爷爷被铁链锁在地基里的地方。
苏砚摸出三枚乾隆通宝，铜钱在桃木桌面滚出《焦氏易林》的"地火明夷"卦象。卦辞在脑海中炸响的瞬间，他闻到了记忆中秦岭老宅的霉味：潮湿的青砖缝里渗着雨水，祖父戴着老花镜蹲在堂屋中央，用这三枚铜钱测出"鬼在山头，财沉水底"的凶兆，随后独自进山，三日后带回满身血痕和一本烧剩的《青囊经》，书里夹着半片沾着朱砂的指甲。
"王科，先让所有人关闭电子设备。"苏砚的声音压得很低，指腹着铜钱上的"乾隆通宝"字样，触感像抚过祖父的墓碑，"您看这卦象，坎宫动而艮宫静，主阴物借阳气而行。现在每台电子设备都是阳气节点，会被......"
"砚哥！"
白素衣踹开门冲进来时，马尾辫滴着黑色液体——那是机房服务器泄漏的冷却液，混着某种蛊虫的分泌物，在她白大褂下摆结成硬块。她的瞳孔收缩成针尖状，右手三根太乙神针己经捏在指缝："技术组的三十台工作站全部中蛊了！硬盘里的期货模型变成了《天机策》残页，开机画面是......是1903年的故宫地基！"
神针破空声响起，针尖精准钉入投影仪的三个接口，针尾挂着的蛊虫尸体渗出暗红色墨汁，在地面汇成微型八卦图。苏砚蹲下身，用指尖蘸取墨汁，舌尖尝到铁锈味混着冰片香——正是1903年官窑特制的朱砂墨，配方里有湘西辰砂、婴儿胎盘，还有一味秘而不宣的"地脉之血"。
"他们在往地下水层注射青霉素。"林小满的苗刀在鞘中发出蜂鸣，刀柄上的《金匮要略》刻文泛起冷光。她撕开衬衫下摆，露出腰间蔓延的紫纹，纹路如活蛇般爬向心口，"pH值变化会激活《地理五诀》里的'引水润金'局，把土湿区变成聚阴盆。"她的指尖按在紫纹边缘，皮肤下传来细微的蠕动感，像有无数小虫在啃噬肌肉。
整栋大楼突然倾斜15度，王明阳的身体撞在防弹玻璃上，鼻血滴在检测报告上，晕开的血迹恰好覆盖"地磁异常指数85nT"的字样。他挣扎着爬起，袖口露出祖父留给他的银镯子，内侧刻着"地脉宁，家宅安"——那是1937年祖父参与故宫修缮时，一位风水先生送的。
"看这里，安徽亳州的土湿生金区！"苏砚抢过激光笔，调出ArcGIS地图。暴雨冲刷下，三维投影中的黄色区域正以每分钟0.3平方公里的速度扩张，像一块不断变大的污渍，"他们用改良版的'引水润金'法，通过改变地下水酸碱度，让土壤ductivity指数匹配期货市场的金属价格波动。白术价格暴跌，就是为了打开地脉的'金气'缺口......"
防爆玻璃突然炸裂，七个藏青唐装的身影逆雨而入。老周转动着血玉核桃，沪语里带着城隍庙茶楼的说书腔调，却掩不住底下的森冷："苏同学，侬祖父1937年在保和殿埋下的镇物，该换新了。"青铜匣抛出的弧线划过应急灯，里面的半截腿骨上，《阳宅十书》的刻文还带着新鲜的刀痕，断面的DNA检测报告显示与苏砚的匹配度达99.7%。
"这是上周在贵州某工地的桩基里发现的。"王明阳的声音发颤，"施工日期是白术期货启动的同一天，桩孔深度......正好是1903年故宫地基的厚度。"
白素衣的108根神针在空中布成八卦阵，针尖青光映出地下管网图：纵横交错的蓝色线条覆盖整个华北平原，每个节点都标注着"青霉素注射液-500ml"，如同巨大的神经网络。"这是《青囊经》'气战'术的现代改良版，"她咳出黑血，血珠落在键盘上腐蚀出《天机策》的符文，"通过调节地脉的'金气'浓度，来影响金融市场的金属期货价格，进而聚敛阴财。1.2亿的损失......是给地脉的祭品。"
王明阳的配枪突然走火，子弹擦过服务器机组，在防爆玻璃上刻出《麻衣相法》中的"天煞纹"。苏砚拽过他的手腕，看到腕表的地磁监测值跳到89nT，数字旁闪烁着红色警告："您是庚申年戊子月甲子日甲子时生人，命格属金，正好克这'土精化金'局......但也会成为阵眼。1903年那批童工里，有六个属金的童男童女，被做成了前六块断龙砖。"
整层楼灯光骤灭，应急电源的冷蓝光中，期货模型参数自动重组。白术主产区的坐标连成北斗七星图，勺柄末端精确指向苏砚掌心的胎记。顾清影的声音从首升机的广播里传来，重瞳在夜视仪中泛着紫光，像两团燃烧的鬼火："苏砚，九宫锁魂阵还差最后一块活砖。你猜，你太爷爷当年为什么自愿做第七块砖？"
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无数链条在拉动巨大的齿轮。林小满将苗刀插入地面，刀身的《伤寒论》刻文如活蛇游走，在地面蚀出"水破天心"煞局。苏砚抄起消防斧劈开通风管道，腐臭的黑水夹杂着玻璃注射器涌出，每支注射器上都印着"玄通生物科技"的logo——顾清影旗下的医药公司，正是白术期货的最大空头。
"王科！立即启动'金融防火墙'程序，冻结所有关联账户！"苏砚蘸着腿骨渗出的黑液在墙面绘制洛书九宫，气味转为焦糊，像有人在焚烧头发，"他们在用《葬书》里的'乘生气'法逆转地脉，一旦让地磁Z分量归零，整个华北的地脉都会变成......"他突然顿住，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警告："地脉逆转，生灵为砖。"
白素衣突然甩出折扇，108根神针精准钉住会议室的七个方位。量子计算机突然自动开机，屏幕跳出中科院的红色警报："地磁Z分量回升至-15nT，预计损失控制在1.2亿以内......"话音未落，数据栏突然跳出一串乱码，编译后竟是苏砚祖父的日记片段："第七砖不可轻动，动则地脉翻涌，生灵涂炭。若见北斗归位，速毁之......"
老周的身影在暴雨中逐渐虚化，血玉核桃的转动声混着雷声传来："苏同学，辰时三刻，保和殿第七块砖下，我们等你补阵......"他消失前的最后一个字，被防雷系统的爆炸声撕裂，却在苏砚耳中清晰无比——那个尾音，带着湘西赶尸人的颤音，正是祖父教他唱《鲁班经》时的腔调。
王明阳盯着墙上的洛书九宫图，喉结滚动："苏砚，你说我祖父当年参与的修缮......是不是就是为了镇压这个断龙阵？"他从内袋掏出泛黄的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1937年的老照片：年轻的祖父站在故宫墙角，脚下是半块刻着符文的青砖，砖面隐约可见"断龙"二字。
"是镇物，也是封印。"苏砚接过笔记本，手指抚过照片里祖父的脸，与记忆中父亲的遗照重叠，"他们用活人砖镇压地脉煞气，每过八十年，镇物的阳气耗尽，就需要新的......"他没说完，目光落在林小满腰间的紫纹上。
"阿砚，我的噬心蛊纹和你的胎记......好像在呼应。"林小满的苗刀突然震颤，刀柄的苗文刻痕渗出银光，"刚才刀身显示的破阵图，需要苏家血脉和苗家刀同时启动。三年前在苗寨，我奶奶说过，苗家刀是断龙阵的钥匙，而锁孔......"
苏砚握紧手中的腿骨，胎记处的灼烧感蔓延至心脏。他想起昨晚的梦境：祖父浑身是血，在故宫的红墙下奔跑，身后跟着七个穿唐装的影子，最后被按在第七块砖上，铁锹扬起的黄土里混着青霉素瓶。梦境的最后，祖父转头看向他，眼神里有愧疚，也有解脱。
此刻，会议室的时钟指向丑时三刻，距离辰时三刻还有三个小时。暴雨稍歇，透过破碎的玻璃，苏砚看见东方天际泛起诡异的青色，像一块巨大的青石板压在紫禁城上方。
"王科，给我调一架首升机。"苏砚扣上衬衫纽扣，胎记被布料摩擦得生疼，仿佛有根针在皮下搅动，"小白，你留在这里监控地磁数据，重点关注寅时的'土金相生'节点。小满，带上苗刀和神针，我们去故宫。"
"等等！"王明阳突然拽住他的胳膊，掏出一把钥匙，铜质表面刻着北斗七星图案，与苏砚掌心的胎记完美吻合，"我祖父的笔记里提到，保和殿东侧有个暗格，里面可能有当年的镇物。这是我家老楼地下室的钥匙，祖父说过，钥匙孔里藏着断龙阵的秘密......"
苏砚接过钥匙，刚触碰到掌心，胎记突然剧烈跳动，钥匙孔内隐约可见"1903-2025"的刻痕。服务器突然发出蜂鸣，日志显示顾清影的最后登录时间为辰时三刻前3小时整，精确到秒。
"青霉素可破地脉。"王明阳翻开祖父笔记，某页边缘有潦草批注，旁边画着保和殿第七块砖的简笔画，"这是祖父在1937年写的，当时他们用青霉素溶液浇灌地基，暂时压制了煞气。难道说，顾清影的青霉素注射......"
"是反其道而行之。"白素衣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盯着量子计算机屏幕，"蛊虫的抗体成分与青霉素完全一致，他们用抗生素激活地脉，就像当年用抗生素镇压。苏砚，你的血......"
林小满的苗刀突然发出清越鸣响，刀身显现出完整的破阵图。当她从苏砚掌心取血涂抹刀身时，破阵图与她家族传承的《苗疆蛊经》残卷拼合，竟出现"断龙需用双生血"的字样，字迹周围环绕着两个相似的北斗图案。
苏砚盯着那行字，想起祖父遗言："当北斗归位时，记得去看第七块砖下的月亮。"此刻，他终于明白，所谓"双生血"，或许指的是苏家血脉与苗家血脉的结合，而他和林小满，可能是解开断龙阵的关键。
"辰时三刻，保和殿。"苏砚将钥匙收入口袋，胎记的灼烧感渐渐转为冰凉，仿佛有一泓清泉从掌心注入，"我们去看看，第七块砖下到底埋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