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悬丝诊脉

第五十二章 悬丝诊脉

纽约长岛的晨雾还未散尽，苏砚的视频窗口里映出别墅挑高七米的水晶吊灯。华侨富商陈国华揉着太阳穴，西装袖口露出半截青紫血管："苏先生，我这失眠症跑遍梅奥诊所都查不出毛病......"

"陈总把镜头对准书房西北角。"苏砚的鼠标在分屏上划过，左边是《黄帝内经》电子书，右边是别墅的3D建模图。当画面扫过壁炉上方的鹿头标本时，他忽然按住暂停键："这头驼鹿是不是去年秋天猎的？"

陈国华的助理倒吸冷气："您怎么知道？"

"《伤寒论》有言'阳明火旺者，忌见血光之形'。"苏砚放大标本眼眶处的裂痕，"鹿角断口朝东，正对您卧室的朱雀位，这是犯了'血煞冲宫'。"

视频那头传来瓷器碎裂声，陈太太的翡翠镯子磕在红木茶几上："我说怎么老梦见野鹿撞门！上个月请牧师洒圣水都不管用......"

苏砚翻开笔记本，钢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把鹿头换成山水画，厨房的六眼灶台封掉两口。石膏知母汤每日戌时服用，药渣埋在庭院东南角。"

助理突然插话："石膏在美国属于管制药材......"

"唐人街'回春堂'有熟地黄替代方。"苏砚说着点开气象局网站，"纽约今天湿度68%，记得在汤剂里加三片陈皮。"

陈国华正要道谢，别墅警报器突然尖啸。镜头剧烈晃动间，苏砚瞥见楼梯转角处的墙纸——暗红色纹理像极了凝固的血迹。

"又来了！"陈太太的尖叫混着玻璃炸裂声，"那些血斑擦不掉......"

苏砚猛地站起，后腰撞翻了青瓷笔洗。他盯着监控分屏里跳动的画面，突然抓起手机："陈总，马上打开所有窗户！用白醋擦拭西南墙面！"

视频突然中断前的最后一帧，所有人都看见壁炉里的火焰变成了诡异的青绿色。

"小砚，顺丰加急件！"楼下传来古玩城保安老周的川普。苏砚奔下楼时，快递箱里飘出艾草混着檀香的味道——正是三天前他让陈国华寻找的祝由科符纸。

玻璃柜台的倒影里，苏砚的左手掌心北斗胎记微微发烫。这是他破解苗疆情蛊后留下的后遗症，每逢阴邪现世就会预警。当他撕开快递箱时，三枚铜钱突然从箱底滑落，在瓷砖上摆出"坎上离下"的未济卦。

手机在这时震动，李东升发来邮件附件：【智云科技纽约分部结构图】。平面图上用红圈标出的位置，正是陈国华别墅所在的街区。

"苏哥，派chu所王队找！"实习生小雨举着手机冲进来，马尾辫上还沾着银杏叶，"说有个农民工讨薪的案子，非得让你去瞅瞅......"

还没说完，视频通话请求再次弹出。陈国华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背后是满地狼藉的客厅："苏先生，按您说的做完后......"他掀开衬衫下摆，腰间的紫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真正的病灶在书房。"苏砚放大对方眼白上的血丝，"《赤水玄珠》记载'目赤如鸠者，宅有地火犯金'。明天会有暴雨，记得检查地下室的排水管。"

陈太太突然挤进镜头，手里攥着个铁皮盒："我们在封灶台时找到这个！"生锈的盒盖上，万隆集团的logo在镜头下泛着冷光。

苏砚的钢笔尖戳破了稿纸。这个标志他太熟悉了——上周在智云科技和他斗法的张大师，唐装袖口就绣着同样的纹样。

"找金属探测仪扫描全屋。"苏砚语速加快，"特别是儿童房......"

话音未落，视频里传来小女孩的哭声。镜头翻转间，众人看见粉色墙纸上浮现出蛛网状的裂纹，正沿着《地理五诀》记载的"地脉断纹"轨迹蔓延。

陈国华的怒吼混着工程师的英语术语响起。苏砚抓起柜台下的急救包，突然对着镜头喊道："沙发右移三尺！快！"

屏幕那端一阵兵荒马乱，当意大利真皮沙发撞翻水晶茶几时，墙纸上的血斑突然开始褪色。工程师盯着检测仪尖叫："电磁辐射值降了三百倍！"

"果然如此。"苏砚在笔记本上画出九宫格，"沙发下的暗格埋着电磁脉冲器，这是有人用现代科技模拟'地火煞'。"

陈太太突然想起什么："上个月万隆集团二公子来过......"

纽约警笛声由远及近时，苏砚的手机弹出新邮件。匿名发件人传了张照片：智云科技会议室的红木桌，纹路竟与陈国华书房的血迹走向完全吻合。

"苏先生，您看这个怎么处理？"陈国华的声音在颤抖。镜头对准挖出的铁盒，里面是五枚锈蚀的青铜钉，表面刻着《鲁班书》记载的"破家咒"。

苏砚的指节叩击着柜台玻璃："用朱砂混粗盐包好，明天会有......"

店门风铃突然炸响，三个纹身青年堵在门口。为首的光头摸着下巴："苏半仙是吧？张大师请你喝茶。"

小雨吓得躲进柜台，苏砚却笑了。他摸出手机按亮屏幕，上面是正在首播的纽约别墅驱邪现场："告诉张老，他埋在万隆山庄祖坟的铜钉，上周施工队挖地铁时刨出来了。"

光头的手僵在半空。苏砚把铜钱往玻璃柜台上一拍："坎卦变巽卦，现在是下午三点——你们老大这会儿该接到税务局电话了。"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光头的手机突然响起《铁窗泪》的彩铃。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惨白。

等混混们连滚带爬地逃走，苏砚才发现衬衫后背全湿透了。他摸向急救包里的太乙神针，却碰到个硬物——白素衣留下的折扇不知何时自动展开，扇面《青囊补注》的字迹正隐隐泛红。

"苏哥，王队又来电话了！"小雨举着手机像捧烫山芋，"说那个讨薪的工人突然口吐白沫......"

苏砚抓起车钥匙往外跑，门帘卷起的风吹乱了桌上的病例。最上面那份检测报告显示，陈国华别墅的电磁脉冲器编号，与三年前故宫修缮工程的报废设备完全一致。

警车停在古玩城后巷时，苏砚一眼看见警戒线里蜷缩的男人。那人右手虎穴处泛着诡异的青黑，正是《洗冤录》里记载的"毒入劳宫"之相。

"患者接触过苯胺染料。"苏砚蹲下身翻开民工眼皮，"派出所有没有银器？"

王队掏出老婆的925银项链："这行不？"

当苏砚用银链擦拭民工衣领时，链子突然变得乌黑。围观人群哗然中，他转头对警员说："查查工地防水涂料，特别是库存编号带JX-03的批次。"

警用对讲机很快传来回复："仓库发现二十桶篡改保质期的氰胺基涂料！"

夕阳把苏砚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望着警车顶闪烁的红蓝灯，突然想起陈国华别墅墙纸的纹路——那分明是放大百倍后的氰胺基分子结构图。

手机在裤袋震动，李东升传来新消息：【纽约分部的电磁脉冲器来源查清了，是张大师表侄的科技公司】。附件照片里，万隆集团二公子正在夜店举杯，腕表表盘上的北斗七星纹路，与苏砚掌心胎记如出一辙。

回到古玩城时，小雨正对着电视发呆。新闻频道在播："万隆集团涉嫌非法测绘被立案调查，涉事别墅区发现明代将军墓......"

柜台上的铜钱突然自己跳了一下，苏砚摸过时被边缘划破手指。血珠滴在纽约寄来的符纸上，竟渐渐显出一幅星图——北斗杓柄正指向他老家断龙岭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