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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还是等到这日。天未大亮，修灼的房门便被踹开，几个不长眼色的姑姑领着宫女鱼贯而入。虽说易子湍早己告知她今日会被易文帝传召，却仍被这阵仗惊得心头一跳。
“又是你们俩，看来规矩是永远学不会了？”她垂眸拨弄着袖口金线，指尖摩挲着藏在袖中的短刃。
为首的姑姑冷着脸，眼皮都不抬，眼底尽是不屑：“奴才奉陛下旨意，特来为小将军梳妆。陛下有旨——”
话未说完，修灼一脚踹在她小腹上。那姑姑闷哼一声倒飞出去，跌在门外长廊上呕出鲜血，蜷着身子在地上抽搐。修灼瞥了眼满地狼藉，“砰”地甩上房门，鎏金门环震得嗡嗡作响。
另一位年轻些的姑姑慌忙摆手：“还愣着作甚？还不快给易将军梳妆！”说罢便退到角落，指尖攥紧帕子不敢多言。
今日正是平阳公主和亲启程的日子。季桓良立在殿外，望着烈日下金灿灿的公主仪仗，红罗销金掌扇刺得人睁不开眼。易文帝缓步走出，目光扫过前庭众人，抬手示意。季桓良见他身后转出个身形高大的男子——面容昳丽却神情冷凝，正捧着鎏金锦盒朝自己走来。
“朕闻骏周国突发时疫，特借和亲之机，赐抚嵇‘仙丹’。此药可消百病，世间难寻，望助友邦度此难关。”
季桓良扫了眼盒中裹着金箔的药丸，指尖轻轻叩了叩盒沿。他早知这不过是普通解毒药，更清楚这点份量于疫病无异于杯水车薪。幸而他早有筹谋，算着时辰，厄鸢花配的解药该己妥当。
“谢易文帝美意。”
他垂眸掩去眼底冷意，嘴角却扬起笑。这易文帝惯会虚张声势，不过是借此事博个仁君名声，可如今他的名声早己摇摇欲坠，这般作秀又有何必要？
忽觉有目光如刀扫过面颊，季桓良抬眼，正撞见不远处的修灼。方才捧药的男子不知何时立在她身侧，正附耳低语。两人身影被廊柱割裂成明暗两半，倒像是一幅荒唐的戏本插画。
“爱将何在？”
易文帝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扯回。却见修灼己跨步出列，单膝跪于殿前。
“朕与你虽无父女之缘，却始终视你如亲女。当年将你接入宫中调养身子，今日瞧着气色倒是好了许多——不枉朕将太医院的太医全派去了。”
殿外众人低声感叹，甚至似乎连骏周国使节团中都传出细碎议论：“易文帝果真爱才。当日那小将军那般不敬，换作旁人早该问斩了。”
“谁说不是？骏周与抚嵇素来交恶，可陛下不仅将掌上明珠以神女之姿嫁去，还赠如此珍贵丹药，当真是千古明君！”
“帝王未必无情，易文帝此举，当载入史册！”
“依我看，易小将军这种人就不该惯着。听说她为了保命竟去做娼妓，换作我家，早该教她明白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当真是丢尽抚嵇的脸面！”
季桓良皱眉听着这些腌臢话，心知定是有人在颠倒黑白。只是这样的言论若是成了气候，只怕也是问题。再看易文帝，竟微微颔首，似对这些恭维十分受用。
“今日，朕便将你官复原职。不过朕仍是惦念着你那一身伤，不忍派什么重活了，故而特命你率领平阳公主的护卫队送亲——赤龙军赐还与你，仍由你调遣。朕信你必能护好公主。”
修灼故作惶恐的抬起头，眼底却闪过一丝戏谑。她看向阶上的易硕，却见他偏过头去，并不看自己。她忙低头抱拳，声线却带了几分颤意：“末将…遵旨。”
实则她不敢抬头的缘故，实在是怕自己眼底的笑意泄了分毫。
修灼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片刻后沉声道："末将恳请陛下圣裁！待护送公主返程后，望陛下下旨末将驻守边境，继续为抚嵇戍守国门！"
前庭众人顿时一片死寂。易文帝脸上的笑意骤然僵住，隔了许久才抬手拍掌："好！果然是朕的爱将..."
修灼心中暗忖，虽不知易子湍所言是否属实，但"君心难测"西字始终悬在心头，易文帝确实有理由在路上对自己下死手。防人之心不可无，谨慎行事方能周全。
就在她准备起身时，一道修长身影骤然笼罩下来，将洒在身上的阳光尽数遮挡。修灼回头，只见乌徹不知何时己跪在身侧，抱拳朗声道："陛下！末将担忧易小将军尚未痊愈，恐途中旧疾复发，延误吉时或危及公主安危。末将恳请同行，愿自降职级，辅佐将军！"
修灼虽早知易子湍劝过乌徹同行，却没想到他竟愿放弃官职，甘为副将。不难想象…此刻乌大人那铁青的脸色该有多骇人。
"末将还有一求！望陛下恩准！"
易文帝本就对这几人失去耐心。自修灼归来，宫中便再无宁日，连素来稳重的易硕都公然与自己作对。他看了眼乌徹，既未回应，也未阻止。
"恳请陛下赐婚！末将与易将军早有婚约在身，待送亲归来，末将愿正式迎娶易小将军！"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修灼与季桓良更是震惊不己。她本能地想回头看看季桓良，却意识到此举不妥，所以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即便如此，仍能感受到背后那道炽热灼人的目光。
"原来他们早就定亲了？前些日子还听人说，是易小将军抢了翰林院周家小姐的姻缘..."
"谣言果然信不得。想他们多年并肩作战，情深意笃也属正常。倒是从未见周小姐与乌将军同框过。"
"老夫也从未见过，看来当真是空穴来风。"
易文帝烦躁地挥了挥手："准了，都起来吧。"说罢，目光如刀般扫过易硕，满是责备，仿佛在说"看看你教的好女儿"。这桩婚事虽合易硕心意，但在公主大婚的场合，乌徹如此行事，难免有喧宾夺主之嫌。
"陛下！末将..."修灼刚要开口，便被易硕拦住。
"够了！成何体统！有话私下再说！今天人家秋雅结个婚，你搁这儿又唱又跳穿的像个鸡毛掸子是的！"
"你又写串台了活爹…"
"对不住对不住，刚看完电影入戏了抱歉…那个！快去看看公主收拾好了没，别误了吉时！"
"末将遵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