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明哲保身

第385章 明哲保身

黎昭自己已经在宫里住了一个月多，除了收拾褚云朔留下的那堆烂摊子外，闲暇之余也会去看看叶元容。

除去当朝太后的身份，似乎没有几个人记得这位叶太后已经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贡献给深不见底的皇宫里。

除了生育皇嗣，为家族带来荣耀，好像世人对于后妃的理解不外乎此，至于她们本人如何，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渊，还是朱玉绮罗的富贵，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

“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叶娘娘最近憔悴了许多。”

叶元容抬起眼皮，慵懒地看了黎昭一眼，淡淡道：“秦王殿下倒是仔细，只是苦了你这心思，还日日来看我这个老婆子。”

说是老婆子，其实连五十岁都没有，在现代才算步入壮年，可在这里就已经属于黄昏将至。

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是个头？历年来宫里有个惯例，年轻的后妃能够出宫自行改嫁婚配，年长的能被自己的儿女接出宫奉养，除了太后与太妃，几乎每个人都会有更好的结果。

宫外又是什么样的风景？宫内的人也不清楚，那点零星的记忆也隐藏在脑海深处，化作冬天时候做的一个美梦。

如果这时候帮她一把？黎昭心想，便试探性地问叶元容：“叶娘娘有没有想过出宫？”

要回答问题的人先是睁开了眼睛，而后又闭上，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叶元容继续淡淡说道：“原先是想过，但后来就不想了，觉得太荒谬了，也许我就该跟这座皇宫一样，我该认命了，你也是。”

淡漠，堪称无情的眼神落在身上，黎昭忽然觉得浑身不舒服，忙找了个借口离开。

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连个招呼都没打，她自己一个人出了宫，从街上买了些谢煦会喜欢的小点心，朝着秦王府走去。

与褚云霄不同的是，谢煦这孩子安静地过分，像个小姑娘似的，要不是自己会主动过来，黎昭还真以为他是别人家的小孩。

“娘，你怎么回来了？”不过一个月不见，谢煦明显拘谨起来，支支吾吾的仿佛干了什么坏事一般。

干了坏事？

黎昭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总不能是他爹？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找了个小老婆？

不要命了？

堂堂秦王妃也敢给秦王带绿帽子？

走进书房一看，原来谢昀已经睡下了，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色，明显是昨晚熬了个大夜。

“娘，昨晚爹又从床上掉下来了。”谢煦抱着黎昭的一条腿，怎么都不放手。

等等——从床上掉下来？往前可都没见过啊。她下意识以为是谢煦胡说八道，直到亲眼看到谢昀一个翻身，从床上掉了下来，即便摔得震天响，这人也没有要醒的意思。

“你爹昨晚都做了什么？能让他困到现在都睡着。”看到人掉下来，她立马让温酒再把人扛回去，扔到床上。

谢煦的小脑袋瓜转了又转，最后说：“昨晚爹睡着的时候，一直在说梦话，都把我吵醒了。”

可以想象到谢昀是怎么被亲儿子弄醒，最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原本黎昭是打算看两眼就走的，但有一句古话叫来都来了，索性先住两天再回去。于是也不管宫里的褚云霄怎么样了，她在秦王府躲了个清闲。

“这是宫里的家着落了，现在知道回来了？”对于她的回来，谢昀没有半点的不满，而是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怎么都不愿意松开。

黎昭没说太多话，就这样就着他的姿势倚靠着，安安稳稳地坐在他的一根大腿上，“宫里事情太多，直到现在才处理完，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因为很累，对吗？往前我也这样觉得，你不必有太多的忧虑，至少我在这里，你不算是孤身一人。”说着，谢昀蹭了蹭她的脖颈，毛茸茸的脑袋看起来很好摸。

嗯，至少他还在这里，没死。

想着想着，黎昭睡了过去，还不到黄昏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甜蜜的梦乡。

结果半夜的时候，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直接把自己饿醒了。

“桌子上还有给你留的饭菜，热了三遍了，再不吃味道就不好了。”即便是闭着眼睛，这话谢昀还是说得很是通畅，宛如还没睡着一般。

黎昭睁开眼睛，懒懒问他：“你是不是没睡？”

旁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没睡，但……我想你了。”

猝不及防一句情话，让黎昭更加的不知所措，磕磕巴巴回道：“往前不见你这样，怎么现在……”

身子倏地落入一个温暖乃至于灼热的怀抱，谢昀哼哼一声，满意地喟叹一口气：“你在宫里的时候，我真的很想你。可我又不敢去看你，你瞧，我是个胆小鬼不是？”

黎昭不想这么说，反问他：“为什么不敢去看我？”

“只要一去，我就肯定不想回来，可如果我不在这里的话，元熙又该谁去照顾呢？”

谢元熙想必是没人照顾了，最后免不了接进宫里一起抚养，长此以往，难免会有人说他们一家三口胆大包天，占着年幼的皇帝不够，还得让自己的儿子也来沾沾光。

当然，世间大部分事情多是恨其他人有而自己无，会这么上奏折的多半是由于自己的嫉妒，但也不乏道理。

出淤泥而尘不染的是荷花，和从泥坑里滚着长大的谢家有着天壤之别。就算到了这个关头，两人仍旧想着明哲保身。至少在眼下这个关头，先把褚云霄养大再说。

曾经快要忘却的梦又一次来临，梦里自己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王，而不知道在何种时候，那个会甜甜叫自己阿姐的褚云霄已经变了脸色，成了所有人都会畏惧的帝王。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黎昭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继续给人口批奏折，褚云霄依旧是自己的小跟班。

“云霄啊，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