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烈滋星球的黄昏浸在铁锈色与霓虹蓝交织的雾霭里，李丹踩着反重力滑板掠过第七区锈蚀的穹顶。初赛后的休整期像块被偷来的时光碎片，基因战甲锁在酒店保险柜最深处，脊柱晶体被司徒嫣然用暗物质凝胶暂时封印。此刻他套着件虫族丝绸混纺的兜帽衫，手腕缠着从暗面集市淘来的古董星图仪，活脱脱像个星际流浪客——如果忽略他脖颈处偶尔泄露的幽蓝裂纹。
"尝尝真正的沃玛星岩浆酒！"街角悬浮摊位的改造人老板挥舞着机械触须，玻璃罐里翻涌的赤红色液体中沉浮着发光的水母，"喝一口能看见自己前世！"李丹抛了枚星币过去，液体入喉的刹那视网膜炸开幻象：二十八个平行宇宙的自己正蹲在同样的摊位前喝酒，其中一个宇宙的他居然长着虫族复眼。摊主的三只电子眼突然同步瞪大："你...你是不是那个参赛的..."李丹把剩下的酒泼进路边的量子排污口，转身扎进人群。
锈蚀与霓虹交织的"齿轮巷"里飘着机油与合成香料的味道。半机械化的占卜师坐在悬浮水晶球里，球体内流淌着星舰坟场的全息投影；改造宠物店门口的铁笼里关着长光子羽翼的蜥蜴，它们的瞳孔是缩小的星云模型；几个虚空信徒蹲在巷尾交易脑神经接口的非法插件，他们被切除的舌头上跳动着全息广告："改造你的梦，只要299星币！"
李丹在某个堆满古董零件的摊位前停下脚步。生锈的初代机甲手指、印着议会纹章的青铜罗盘、甚至还有半截虫族女王的触须标本。摊主是个裹着补丁斗篷的年轻人，左眼装着老式机械目镜，正用激光笔在金属板上刻星际民谣的乐谱。"这个怎么卖？"李丹挑起块刻满裂纹的青铜匣，裂纹走向竟与他脖颈的星痕纹路相似。
年轻人猛地抬头，机械目镜咔嚓转动："您...您真要买？"他神经质地瞥了眼巷口，"这玩意是掘墓者从议会遗址挖的，上周五个买家都出了意外..."话音未落，巷子突然灌入腥臭的风，三个浑身缠满数据线的壮汉堵住去路。为首的壮汉胸口纹着喷火机甲，电子喉结嗡嗡作响："贝恩，今天该还债了吧？"
名叫贝恩的摊主瞬间缩成团发抖。李丹注意到他斗篷下露出半截机械义肢，关节处用生物胶带草草缠着。"我妹妹的医疗费..."贝恩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再宽限三天..."壮汉的机械臂突然弹出链锯，锯向那堆古董零件："用你这些垃圾抵债！"李丹鬼使神差地伸手抓住链锯，暗物质凝胶封印下的脊柱晶体微微发烫，竟把合金锯齿捏出指痕。
"他欠多少？"李丹甩开链锯。壮汉的电子眼闪烁计算："连本带利七百八十万星币。"贝恩突然扑向青铜匣："这个！这是真货！初代议会的..."壮汉一脚踹飞匣子，青铜匣撞在墙面的瞬间，裂纹突然发亮投射出星图，巷子里所有人动作同时定格——除了李丹。他看见贝恩的机械义肢关节处渗出蓝色血液。
等众人回过神时，青铜匣己经回到李丹手中。壮汉们骂骂咧咧地离开，贝恩瘫坐在地上，机械目镜裂开细纹："您...您怎么办到的？"李丹抛给他袋星币："带我去看看你妹妹。"
贝恩的"家"是艘埋在垃圾山里的旧运输舰。舱门吱呀开启时，李丹闻到熟悉的药水味——和星穹学院医疗中心同样的神经修复剂味道。狭小的舱室里，躺在维生舱里的女孩约莫十五六岁，下半身替换成简陋的机械体，的脊椎上插着七根数据管。贝恩的机械义肢颤抖着调节药剂浓度："三年前矿难...联邦的赔偿金只够买最便宜的义体..."
李丹的指尖无意识抚过脖颈裂纹。当贝恩转身时，他迅速将司徒嫣然给的生物芯片贴在维生舱接口。三小时后，黑市最好的医疗机器人会带着全套神经接驳设备抵达——芯片里的钱够买下半条齿轮巷。
深夜的"银河露台"悬浮在千米高空。全息极光在脚下流淌成星海，李丹咬着吸管喝第三杯无酒精的量子苏打。穿星尘长裙的虚拟歌姬正在演唱《超新星遗愿清单》，她的投影时不时被宇宙射线穿透，露出内部跳动的数据流。某个醉醺醺的佣兵撞到李丹的桌子，腰间的虫族电浆枪擦出火花："小...小子！你长得好像那个...嗝...打爆光之战神的..."
李丹闪身躲过飞溅的酸液啤酒。露台边缘突然传来骚动，几个游客围着台老旧的星座投影仪惊呼。投映出的仙女座星云中，有团不规则阴影在缓缓移动——那分明是初代议会的星舰轮廓。管理机器人赶来重启设备时，阴影己经消失，但李丹的星图仪自动记录了这段异常数据。
回程途中经过"记忆黑市"，贩卖梦境的小贩正兜售一场著名的战役体验："亲身感受李丹大战千面女王！绝对真实战场数据！"全息广告里，李丹的克隆体正被虫族酸液腐蚀，周围观众兴奋地尖叫。真正的李丹压了压兜帽，把星图仪塞给路边要饭的机械小丑——它用变形的电子音唱着童谣："星痕裂，钥匙现，吃人的王座睁开眼..."
酒店顶层的观星台，司徒嫣然正在破解青铜匣。她的机械义眼流出血色数据："裂纹里藏着议会遗址的星图，但需要活体星痕激活。"李丹望着窗外，贝恩的运输舰位置亮起医疗机器人的降落指示灯。某个瞬间，他仿佛看见女孩脊椎上的数据管与自己的裂纹产生量子纠缠。
凌晨三点，第七区的霓虹渐次熄灭。李丹在浴室的镜面雾气上无意识画着星图，裂纹突然刺痛——青铜匣在保险柜里发出蜂鸣。当他打开匣子时，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虫族女王鳞片，鳞片背面刻着行微小的星际通用语："致我流落星河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