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古道,阴雨绵绵。
秦望攥着阿罗所化的人皮地图,绕过瘴气弥漫的蛇头岭。山道拐角处,一顶猩红轿子突兀地横在路中央。轿帘绣着百子嬉戏图,那些“孩童”却个个青面獠牙,指尖滴血。
轿前纸马突然转头,嵌着人牙,口吐黑烟:“娘子...上轿...”
秦望后退半步,鞋底踩中湿滑之物——竟是条断臂,腕上银镯刻着“白水寨”三字。她以铜钱剑挑开轿帘,轿内端坐着个纸扎新娘,嫁衣下摆渗出腥臭血水,浸透一双三寸绣鞋。
“姑娘...可是来讨喜糖的?”
幽怨女声从身后传来。西个纸人轿夫抬着空轿逼近,腮涂朱红,脖颈处缝着粗线。秦望甩出雷击木钉,钉穿领头纸人眉心,纸人却咧嘴大笑,腔内爬出百足蜈蚣!
蜈蚣钻入地缝,地面霎时隆起土包。血轿炸裂,纸新娘悬浮半空,嫁衣内钻出密密麻麻的尸虫,虫背上皆驮着米粒大的骷髅头。
“是‘尸虫驮魂’!”秦望割破掌心,以血画太极。尸虫遇血自燃,火中浮现扭曲鬼脸:“镇魂鼎...在朝天观...”
纸新娘突然自焚,灰烬中落下半块青铜虎符——正是开启古墓的第一把钥匙!
子夜,秦望借宿荒废驿站。
梁上悬着七盏引魂灯,灯油泛着人脂腥气。她将虎符浸入符水,符面浮出小篆:“巴子别都,镇于九渊。”忽闻窗外传来锁链拖地声,窥见九具无头尸拖着青铜棺,往北山而去。
尾随至乱葬岗,见尸群跪拜青石碑。碑文记载:东汉年间,巫女玉衡为炼长生蛊,活葬三百童男童女,后被天师镇于镇魂鼎下。碑底刻着首诡诗:
**“月照尸苔生,鼎启鬼门开,欲寻通天路,血浸凤凰钗。”**
青铜棺突然炸裂,跳出具金丝楠木尸。那尸体头戴青铜傩面,十指套着兽骨甲套,甲缝缠满血蛊丝。尸喉发出咯咯异响,楠木棺椁内竟爬出无数白蛆,蛆身浮现人脸——正是当年被活葬的孩童!
秦望祭出五帝钱布阵,蛆群遇金光化为脓血。尸傀甲套突然离指飞出,套住她手腕。兽骨内侧刻着细小铭文:“第二钥在孟家渡,找线人黄十三。”
孟家渡鬼市,子时开张。
秦望裹着死人寿衣混入市集,见摊贩皆覆纸面。卖人骨笛的老叟,摊前摆着七盏头骨灯;贩阴米的老妪,米中掺着指甲盖大的青铜钱。她在卦摊前驻足,幡旗写着“黄十三代写书信”。
卦桌下突然伸出枯手,拽她入地窖。油灯亮起,照见个侏儒蜷缩陶瓮中,瓮身钻满气孔,孔内塞着泡发的人眼珠。
“阿罗的人皮...带来了?”侏儒嗓音如钝刀磨石。
秦望亮出地图,侏儒眼珠暴突:“你竟真杀了那婆娘!”他从陶瓮夹层取出油纸包,内裹半卷《傩神经》,经页用少女脊皮制成,字迹渗着血珠。
“镇魂鼎的第三钥在尸仙娘娘手里。”侏儒舔舐经书,“每月十五,她会派纸人迎亲,需以活人作聘礼...”
地窖顶棚突然渗下黑血,卦摊老叟的头颅滚落,纸面脱落露出阿罗的脸:“师弟...你果然叛了师门...”
侏儒尖叫着缩回陶瓮,秦望挥剑斩断阿罗脖颈。头颅却飞旋而起,发间钻出血蛊丝缠住梁柱:“师尊要的容器...你逃不掉...”
地窖西壁浮现傩面图腾,每个傩面口中吐出腐尸。秦望点燃《傩神经》,经页焚毁处腾起青光,腐尸触光即溃。侏儒趁机砸碎陶瓮,瓮底暗格弹出生锈铁盒,盒内竟是枚翡翠凤凰钗!
“快走!去朝天观!”侏儒七窍流血,“钗尖浸过尸仙血...能破...”
话音未落,血蛊丝贯穿其天灵。秦望夺门而出,鬼市顷刻塌陷,所有纸面摊贩化作灰烬,空中回荡灵姬的笑声:“好徒儿...且看你能挣扎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