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闲人闲不住,能闲非是等闲人!
为了避开李莫言的纠缠,一大早我就回了京城的小道观,打算泡泡茶、盘盘串,享受悠闲时光。
道观里的两个师侄,一听说我要来,外出前早早把水烧好,果盘摆好。
这种被惦记的感觉,别提多惬意了。
“小宝,好久不见,我能进来吗?”突然,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一瞧,陈骆身着黑衣站在那儿,那副打扮显然刚参加完悼念。
“快进来!我刚泡好大红袍,要不要来一杯?”
陈骆上下打量着 我,关切地说:“小宝,你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怎么瘦成这样,小蛮腰都快赶上那些拼命减肥的女星了。”说着捏着我腰部的,比划着。
“瘦了吗?可能最近吃得少,哥哥哎,你可别……咯咯咯咯,我怕痒。”我连忙推开他作乱的手问,“你是来悼念的?”
“嗯,这人你也认识,道具组的闯哥,昨日莫名跳楼自杀了。”
“他那么开朗的人,怎么会?”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谁说不是呢?昨天早上他还邀请我参加他孩子的十岁生日宴呢。”
“小宝,你一来就有活儿!快帮我看看,这尸身都准备烧了,突然睁开眼睛,可太吓人了。咦?陈大明星,你又来找小宝啊?来得正好,跟我讲讲你这朋友为啥跳楼,怨气很重啊。”
又来?陈骆之前来过道观,怎么没听他提过。
我暂且按下疑惑,得先看看这死尸究竟怎么回事。
“师父,刚泡了新茶,你和陈哥坐着聊,我去看看。”
檀香缭绕的法坛里,铜炉中的七星灯突然齐齐震颤。
我反手甩出三枚镇魂钉,钉尖穿透裹尸布深深扎进青石地面。
当最后一缕天光被朱砂门帘隔绝时,符咒金纹沿着西壁蛇行游走,将整个空间裹成密不透风的茧。
掀开染血的裹尸布刹那,腐臭混着螺狮粉的酸笋粪臭素首冲鼻腔。
尸身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十指关节扭曲成莲花状,正是离魂尸特有的"往生印"。
突然,尸身眼睑翻起,浑浊瞳孔里映出个披头散发的红衣男子,他那惊悚的瞳孔正渗着黑血。
从阵法显示的位置来看,鬼魂在东南方,那地方有些熟悉,竟然是李莫言所在公寓的位置。
瞥见香案上快燃尽的子午香,我抓起把糯米撒向尸身口鼻。
米粒瞬间焦黑蜷曲,在青烟中拼出"酉时三刻"的卦辞。
离末时还有两个时辰,但殡仪馆方向的鸦群突然惊飞,黑压压地朝公寓方向扑去。
好在白天阳气足,鬼魂没法首接现身索命,还有时间应对。
我将尸身用符咒锁牢,将法门关闭外出。
转身面向正慢条斯理品茶的陈骆,一字一顿地问:“陈哥,闯哥生前,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下深仇大恨?”
陈骆握着青瓷茶盏的手微微一钝,茶水泛起涟漪:“绝对没有。想当年咱们组团驻唱,他被前女友泼脏水,扣上家暴的帽子,遭全网围攻,不得不退圈。后来,他在老阎的剧组安定下来,结婚生子,一家人其乐融融,跟身边人相处得挑不出毛病。”
“组团唱歌?陈哥,没想到你还会唱歌,真厉害!师父,这死尸先放我这儿吧,怨气太重,跑出去了,我得去把它抓回来。”
李老爹猛地站起身,眉头拧成个疙瘩:“跑出去?这也太邪门了!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帮手?”
我咬了咬牙,拍了拍腰间的桃木剑:“不用,区区小事。陈哥,你就待在这儿,后续说不定得麻烦你搭把手。”
陈骆喉结滚动,重重地点了点头:“行。”
我拿上法器,跟李老爹他们道别后,匆匆开车赶往现场。
夏日的热风裹挟着槐树的沙沙声,门卫室的灯光在身后投下两道扭曲的身影。
呵,凑巧了,一进公寓大门便跟这外出的债主撞了个满怀……
“你今天不是上班么?怎么会出现在……”
李莫言将我困在冰冷的墙面上,他身上雪松夹杂着薄荷的香气扑面而来:“发烧前我就说过,休十天假。破案陪你熬夜花了六天,还剩西天——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我耳尖发烫,手忙脚乱地抵住他胸膛:“我正忙着抓鬼呢!等这事了结,肯定给你个说法。”
““抓鬼?”他挑眉轻笑,指尖随意一勾,便将我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又有案子了?”
“对!亡魂索命,事发诡异,就在这公寓东南角。”我侧身避开他炽热的目光,却瞥见树荫斑驳下他唇角若有若无的弧度。
“东南角?29栋?屋主叫什么名字?”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映出戏谑的眼神,“物业负责人是我朋友,我打个电话问问。”
等等!”我慌忙翻手手机,开始搜搜“闯关东家暴事件”的词条。
“前女友叫鲍美丽,你看这……”
话音未落,李莫言突然低头,温热的唇落在我滚烫的额头。
我浑身僵住,后退时撞在身后的消防栓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预付的利息。”他打完电话,利落地收起手机,“29栋707,走,我陪你去。”
“不用!你自己忙你的,我一个人能行。”我梗着脖子,努力忽略心跳的轰鸣。
“我跑出来就是为了找你。”他上前半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我笼罩,“别磨叽,像个小姑娘似的。”
“谁是小姑娘!”我涨红了脸,抓起腰间的桃木剑大步向前,“少废话,要跟就跟上!”
七月正午的阳光,像无数根滚烫的钢针,穿透防盗门的缝隙,却在707室门前诡异地凝结成一片冷霜。
门内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混着指甲刮擦地板的尖锐噪音。
“这鬼是活腻歪了?竟敢在青天白日撒野!”我低声咒骂,指尖在铜钱剑的剑柄上,掌心的朱砂痣隐隐发烫。
李莫言突然做了个噤声手势,鞋尖随意一挑,防盗门竟像纸糊的一样轰然倒塌。
刹那间,腐肉与檀木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咬破舌尖,鲜血在剑身上蜿蜒成古老的符文,三十六道符纸裹挟着幽蓝火焰冲天而起。灰烬落地的瞬间,金线如蛛网般蔓延,将整个客厅笼罩其中。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红衣鬼的尖啸刺破耳膜,它的指甲瞬间暴涨三尺,如利刃般刺向阵眼。
就在指尖触碰到金线的刹那,鬼物周身炸开团团磷火,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视线穿透层层烟雾,我看到沙发角落蜷缩着一个孕妇,她的肚子高高隆起,皮肤泛着青紫色的诡异光泽。
“闯哥,我不是有意要骚扰嫂子的!”她的声音时而尖锐,时而沙哑,“都是王珉逼我做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他去……”
孕妇的身体剧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色的污血:“我怀上了他的孩子,他骗我说逼死了你就跟我结婚……”
李莫言的瞳孔在火光中微微收缩:“王珉是谁?”
我紧握着发烫的铜钱剑,望着窗外翻滚的乌云,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看来闯哥的死,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